{中甜}{真人真事}追趕太陽的海鳥 {十五章短篇}: 「那是你女朋友嗎」

第二章--- 「那是你女朋友嗎」

燭光照到銀色的餐刀上，她把三文魚切成小片，然後用叉子捲起，放進淡紅色嘴唇內細細咀嚼。

「你是經常這樣約女生出來嗎﹖」她輕呷一口Gin Tonic說。

我把牛排吞下肚，用餐巾抹抹嘴角說：「通常都會先傳傳訊息，看看談不談得來才決定。要不然約出來後沒有東西說，感覺還真像困在真空罐頭般難受。那你也是經常約人出來嗎﹖」

「困在真空罐頭般難受……我挺喜歡這個說法，」她攪拌着雞尾酒，裏頭冒起陣陣氣泡，「你就是第一個約我出來的人。」



「我還真問了個傻問題，」我作勢拍拍額頭笑說，「看來除了我以外，所有人都是第一次玩這些交友程式。」

她只回了個不可置否的笑容。

「你準備好下個月到日本的行程了嗎﹖我可以給你作些推介，畢竟我還挺熟悉日本的。」我記得初傳訊息時，她曾提過要去旅行，就從這簡單而無侵略性的話題說起吧。

她呆了呆，頭以極細微幅度傾向側面，然後又瞬間回到原來位置，就像被手指輕推的不倒翁。只是她很快就用微笑掩蓋剛才的失態，淡然地說：「旅伴失約，去不成。」

就是這種幾近真空的沉默，附近的空氣似是凝滯起來，我就像遇溺掙出水中拼命呼吸的孩子般失去方寸，胡亂說了句自己去旅行也可以很開心阿。這張嘴巴還真欠抽。



她沒有答話，只是低頭再把切好三文魚再分成一半，就算整塊三文魚都已經捲起來，那叉子還是倔強而孤獨地轉動着。我不敢再說話，只好低頭吃東西，期望用刀叉的聲音讓這沈默來得好受一點。時間終於在她開口後再流動起來。

「你不是說曾到過澳洲工作假期，可以跟我談談那邊的生活嗎﹖」

「都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時我在墨爾本的一家小店做咖啡師，那裏亞洲人很多，街上看到的絕不比外國人少，所以感覺上就跟住在香港沒有兩樣，只是轉了用英語溝通而已。當然墨爾本的生活節奏要比香港輕鬆多，隨處可見人們坐在草地或咖啡廳內閒聊看書。那時我最愛躺在市立圖書館外的草地看書，看累了就把手枕在頭後對着雲朵放空⋯⋯讓我拿些照片給你看看。」

我把手機遞給她，只見她手指左右掃過市立圖書館、議事廳、壁畫街等等地方。她看的速度很快，大約每張照片只看了兩三秒，最後停留在布萊頓沙灘的照片上。

「這是你女朋友嗎﹖」她把電話屏幕轉向我問道。



那是我跟小卡在布萊頓沙灘的合照，就是那個有彩虹小屋的沙灘。照片的背景是間綠色小屋，大約只有兩米高，深啡色的木門上畫了兩隻飛翔的白色海鳥。

照片中阿卡穿着件白色幼帶背心和熱褲，她整個躲進我懷裏，海風吹得她頭髮亂飛，配上淺粉色的咀唇和一口白牙，使那份略帶凌亂的慵懶性感更為鮮明。我們就像沒有明天般忘形笑着，長長的影子打在沙灘上，我現在還能想像到當時我倆的笑聲、飄來海水味道和腳下沙子的粗糙質感。

「你的女朋友真漂亮。」她見我沒有答話，自顧自繼續說。

我不自覺皺皺眉，想不到她突然會提出男女朋友這些約會時都會刻意避談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