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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未待她坐好,就急不及待地問:「正義妹!你點解會嚟嘅?」

正義妹先按軍人指示坐下,才把身子俯前,越過叔父回答我:「原來你都係Pat Sze嘅朋友?」

「係呀,哈哈!」我聽到他說出Patrick的禁忌花名就忍俊不禁,因為那花名只有女性可以說,男性說的話一定會被他打到變成該名字一樣的狀態。

「但而家到底發生咗咩事呢?」她續問。





聽到她的提問,我才驚覺我最初問她為什麼會來是基於錯誤的前設,以為她知道這裏正發生什麼事。實際上,她比我更遲來,同樣沒聽到說明,然後看到一群人在吃橙,她想必跟我最初來到時一樣,腦海中一片混亂。

叔父這時發現他夾在我們二人中間,阻礙了我們交談,於是識趣地跟正義妹說:「我唔做電燈膽,我同阿妹你調位啦。」

「唔係電燈膽呀!」我怕正義妹尷尬,立刻糾正叔父:「我哋只係同事。」

叔父故作輕佻地說:「同事又好,情侶又好,總之阿叔我唔會阻住你哋happy嘅。」說罷,他已拉後椅子準備換位。他似乎沒有把剛才我沒幫他口對抗母親一事放在心上。

「麻煩晒你喇!嘻!」正義妹說。







{第七道菜即將開始
十一號枱在席賓客人數:8}


正義妹跟叔父調換座位過後,剛巧在遠處的另一枱發生了什麼爭執,正在擾攘當中。司儀暫停了遊戲,我於是把握機會,把之前在這圍枱發生的事一一告訴她,例如各在席及已出局者早前的行動及遭遇等,當然也包括母親剛剛要求我和叔父吃較多橙一事。

正義妹細心地聆聽着,稍作消化後,就向我展現出一個代表已明白一切的點頭,並靠近我的耳邊輕聲說:「正所謂『好佬怕爛佬,爛佬怕撥婦』,單靠你哋兩個男人係搞唔掂呢挺八婆㗎喇,等我出手啦!」

然後,她未待我回應,就突然變臉,裝作無知地發傻大叫:「吓?即係港女無辜辜畀嗰條八婆害到出局?」





猶幸我跟她在公司合作已久,不時一唱一和來應付上司的無理要求,所以我只是怔了一怔,就懂得配合她一同高聲說:「係呀,佢勁慘囉,成五個半橙喎,真係神仙都難救。」

「好在呢個回合,我哋八個人夾埋只係要食四個橙,一人半個好快搞掂啦。」正義妹假裝不知道母親的「安排」,故意這樣說來推翻她的計劃。

不過,母親聽到後馬上糾正她,並提出新的安排:「(普)你什麼都不知道我不怪你,不過我們剛才已經說好了分配方法。我就把你算進那兩個男人的一組,現在你們三個人吃兩個半橙,其實平均吃少了,不要再投訴!」

「咦?」正義妹繼續裝傻,左顧右盼地說:「係咪有人同我講嘢?我唔識聽喎,總之我哋就只會食半個。」

此時,遠處的紛爭已經解決,司儀宣布遊戲繼續:「(普)第七道菜現在開始!」

正義妹把握機會向我打了個眼色,示意我們無視母親的話去拿橙。我於是跟着她伸手上前去,各自拿了一個橙。她分了一半橙給叔父,我也先把橙剝開,再分了一半給老婆婆。

母親緊接着也拿了一個,並把一半分了給肥佬。我們三人拿了橙後,外邊還剩一個,母親未有放棄計劃,提醒我們:「(普)你們別忘了外面還有一個橘子,也是你們的。」





這次正義妹不再裝傻,改為直接反擊:「你咪痴線啦,你哋一家三口先食半個?」

「(普)我剛才已經安排好……」

「安你個頭!」正義妹不讓母親繼續發表謬論,高聲打斷她:「如果真係食唔落,你本來好聲好氣同我講,我遲到又肚餓,都可以幫下你哋手。但你而家指指點點,以為自己大晒,我就偏唔會幫你,八婆!」

「(普)你叫我什麼!」母親不甘被辱,找身旁的丈夫求救:「(普)喂,你要幫我討公道啊!」

正義妹看到機會來了,雙眼突然閃出亮光。這時她改為跟父親說:「我睇你應該係正宗香港人,雖然香港今時唔同往日,但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如果你仲係男人,就咪理呢個無理取鬧嘅女人,幫下手,堂堂正正,同個仔夾份食咗出面個橙。」

正義妹利用了社會對男人的性別定型向父親施壓,他立刻猶豫起來。雖然我和正義妹平日很反對性別定型,但偏偏這種伎倆對大部分男人都很受落,她在這情況下出此下策也是無可奈何。

果不期然,父親因着正義妹的話而動搖起來,眼神恍惚。母親看到情況有異,先指罵正義妹:「(普)你有病!我先生為什麼要聽你這個婊子的話?」然後再轉身跟丈夫說:「(普)不要理她,我們三個人吃半個就好……」

不過,正義妹埋下的種子已經萌芽,父親不甘繼續當妻子的傀儡,喝止妻子道:「老婆,夠喇!」他顯然想把話說給我們聽,所以繼續用廣東話說:「做人唔好太過分,我都休息咗一個回合,呢次又只係食半個,唔好次次都搞着其他人好冇?」





父親一振夫綱,母親馬上怔住了。他接着對兒子說:「(普)我教過你,是男子漢就要怎樣?」

兒子看到父親的表情,也堅定地回應:「(普)要勇敢面對!」

「(普)對。那麼,這個回合,我們一人半個橘子,好嗎?」

「(普)好呀!我要跟爸爸一樣吃半個!」說罷,兒子就把外邊剩餘的橙拿回來,還落手落腳跟父親分着吃。

父子二人不聽從母親的計劃,令她怒火中燒。她似乎一時間面對不了這個狀況,情緒混亂至極。她時而喝罵,時而低吟:「(普)你們造反啦!你……我……」

我們雖然擾攘了一分多鐘,但桌上的四個橙現在總算被瓜分了,而且不是按照母親所言,而是一人半個——我們八人現在剛好各手執半個橙。

我以為這回合的分配圓滿解決了,然而當我嚥下第二片橙,正義妹才剛坐下,準備開始吃之時,如意算盤被打破的母親卻再次發爛。她站起來大喊:「(普)哼!你們別忘了,這回合是所有人一組,只要橘子吃不完,就會一起出局。」





肥佬看到母親失勢,同時明白再爭吵下去也不見得有什麼好處,他也無意糾纏下去,淡淡然道:「仲嘈咩吖,食半個橙啫,講得來都食完啦。」話音剛落,他就把手上的最後一片橙放進口中。

可惜母親仍未肯罷休,她繼續大喝:「(普)我就偏不吃,看你們怎辦!」說罷,她竟把手上的半個橙放回轉盤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