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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來,剛才正義妹說待抽籤後再想辦法時,我就簡單地想過一些可能性:假若抽籤後,我們比母親及肥佬要先作決定,我們就等同白白失去機會——因為如果我們「先發制人」把橙送給母親或肥佬,就是我們主動挑起戰爭,第十一號枱就注定陷入混戰;如果我們不轉移橙給他們,但他們送給我們,我們又無法反擊。

現在的抽籤結果,是父親最先決定是否把自己的一個橙轉移給其他人,這簡直是最好的結果,我們就可以因應他們的選擇而行動。

儘管抽籤結果令人滿意,但我們當然不會就此滿足而什麼都不做。正義妹趁大家正式下決定前,主動出擊遊說:「最後一道菜喇,只要大家同心合力,自己食自己個橙,我哋七個人一定可以平平安安過關㗎。」

我也和議道:「係囉,最後一個橙喇,食埋就可以返屋企,之前嘅嘢大家都唔好記喺心度啦。」





我以為我們二人這樣亢奮地遊說,眾人即使未必會開口同意,但最少應該會默默點頭。可是,其他人的表情僵硬起來,老婆婆及父親皺了皺眉,母親更別過臉去,不願看到我的樣子。

「點解?」我不禁在心中納罕。雖然他們未有說什麼,但樂意合作的話絕對不是這副樣子。為什麼都到了最後一道菜,他們還不願意好好地合作?

「而家唯有見步行步啦。」正義妹仍強顏歡笑,一臉正氣地在我耳邊低聲說着。我知道她是想保持樂觀來期望他們回心轉意,但我從她的說話內容聽得出,她都對即將發生的事感到不安。

橙的轉移程序正式開始,根據剛才的抽籤結果,首先要作決定的是父親。我們十一號桌旁邊的一名軍人,這時走近並指着他大喝:「(普)你!要轉移橘子嗎?」

「(普)我……」





父親吞吞吐吐地回應,我們坐在較遠的聽不到,軍人離開他的位置也有點距離,同樣聽不清楚。軍人以更高的聲量大喝:「(普)怎樣?大聲一點!清楚一點!」

老婆婆被嚇得身子顫抖,我只好輕拍她的肩膀安撫她。父親這時才作好決定的樣子說:「(普)不了,我自己吃。」

正義妹聽到他的答案後,高興得不能自已,但又不能太過明顯,竟在桌子下以拳頭用力鎚向我的大腿。

這個惡作劇,她在公司有時都會使用,多數是在會議室開會時,老闆或上司說出一些無理要求時,她就會用力鎚向或者捏我的大腿。我當然不敢在會議中大叫,她是女孩子我也不好意思反擊,每次都只能默默忍受,痛得眼淚在心裏流。

這次,我也強忍着痛楚,把身子從老婆婆那邊轉過來怒瞪着她,但內心倒是高興的,因為父親沒有把橙轉移給其他人。





而令人高興的事竟陸續有來,兒子緊接着父親的話,對軍人說:「(普)我跟爸爸一樣,自己吃。」

當刻我已猜到正義妹想做什麼,立刻抓住了她的手。她一臉靦腆地對我笑了笑並收回了手,我也向他報以一個微笑。

沒事的。原來只是我多心了,他們根本沒有搞事的意圖,這樣的話,第九道菜我們一定可以撐過去的,然後我們再如正義妹早前所說,想辦法救回叔父。

不過,我留意到母親聽到父親及兒子的回應後,只冷冷地瞥了他們二人一眼。他們夫妻二人似乎因早前的爭吵而決裂,早已不再一同商議決定。這就麻煩了,因為即使父親和兒子剛才選擇了不轉移橙,也不代表母親會照辦。

然而換個角度來想,如果只是母親一個人把橙轉移給我,事情還不算太差,一回合吃兩個橙我早前已試過,即使我中途發呆了好一會,也能趕及在回合結束前吃完。

「(普)那你呢?」軍人繼續執行職務,這時指着第三個要下決定的母親問。

母親冷笑了一聲後說:「(普)我當然跟他們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