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世界裡，我沒有錯過你【同名實體書已出版】: #23

電話另一頭的女聲安靜了下來，我有點懷疑她放低電話了，但卻依稀聽到陣陣呼吸聲。我不由得又問︰
「喂？你……你聽到嗎……」
 
「咔」的一聲，電話突然掛斷了。
 
我心裡翻江倒海，千百個想法有如萬馬奔騰。
為甚麼她一聽到周嘉慧這個名字就要掛線？
因為我打錯了，沒有這個人？
還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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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法抑制內心的衝動，馬上拿起電話重撥。
前後明明不到一分鐘，電話卻始終無人接聽。
我不服氣，又再撥了兩次，結果仍只是一直空響。
 
——她果然回來了！
 
她不想被我找到，才會一聽到我的聲音就掛線！
剛才在電話對頭的女生，肯定就是她！


 
我彷彿聽到一把聲音對我這樣說，而在心中沉寂多年的疑惑和情感，同時悄悄地燃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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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沒想過，三十歲的自己還會因為一通電話而心緒不寧。
打完電話到周嘉慧家裡，我全副心神都想著她的事，連我媽一直嘮叨我都充耳不聞。
 
周嘉慧回來了，我兩次遇到的都是她本人。
那麼，她並不是看不見我，並不是聽不到我叫她，而是有心避開我？


但是，如果她不想見我，為甚麼要去體育會念舊？
為甚麼要找我的獎杯？
 
我一直沉浸在這些疑問裡，想到無法自拔。
直至走到出租屋樓下，看見珈瑋身穿碎花短裙站在一輛新簇簇的黃色跑車前跟司機說話，
我醒一醒，叫珈瑋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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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瑋看見我，便跟跑車司機揮手說再見。
跑車隨即開走，我看不見司機的樣子。
 
她走近我，酒窩深深地笑起來︰
「Tony分了花紅，所以請我們吃飯呢，他真是一個好上司。」
「是嗎？那就好。」


 
珈瑋說得像是所有人一起食飯，但其實剛才那跑車只有兩個座位啊。
當然其他人可以自己坐車回家，我告訴自己不要多想。
 
沒想到剛走進家門，珈瑋又興奮地說︰
「我告訴過你沒有？上次出花紅的時候，Tony買了一層樓，現在正出租呢！真是好厲害，我羨慕得不得了啊！像我們這樣每月付租金，根本就是幫人供樓啊，多不划算！」
我敷衍答應幾聲，珈瑋馬上教訓我︰
「我在跟你說話啊，你幹麼都不肯好好認真聽！」
 
一提到買樓，她就不肯放過我。
我嘆了一口氣，低聲說︰
「珈瑋，我說過了，我需要時間儲錢啊……這樣吧，如果你真的想早一點買樓，不如我們開個聯名戶口一起儲錢吧，好不好？我想以我們的收入再節儉一點，兩年之後應該夠付首期了。」
 
珈瑋雙眼圓瞪，不滿之情溢於言表︰
「許振軒！你說甚麼呢？還要再等兩年？到時我都三十歲了！還不如把你家的房子加按，然後吐出一筆首期來給我們買樓呢。」


「那是我父母的房子，我怎麼可以打他們的主意？而且，那是公屋啊，雖然他們已經買下了，但還沒補地價根本不能加按吧？你做銀行，不是應該最清楚嗎？」
她別過臉去，臉色有如被毒霧包圍般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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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完全不認為自己有錯，但繼續僵持也不是辦法，只得再哄她︰
「我已經聽你的話辭去教練一職，升職也是很快的事。何況就算不升職，我這份人工省點用還是夠供樓的，我的舊同事梁老師就是這樣啊。他去了聖百合教書，學校沒跟他簽長約，收入還不如我呢。但他跟一同做教師的女友儲了兩三年錢，今年年初就已經成功買樓了……」
珈瑋始終板著臉，不知有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
 
事實上，我自己說到一半便沒再留意她的臉色，只因我想起一件事︰
 
聖百合是周嘉慧的母校，可能現在還留著她的資料。
梁老師就在聖百合任教，如果我找他幫忙，說不定就可以查出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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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後，我站在聖百合女子書院門口看著天藍色的鐵閘，無法相信時間已經過了十五年。
 
那楝白色的建築物沒有絲毫改變，身穿白色連衣裙的女學生笑語嫣然地魚貫而出，畫面跟當年一模一樣。
不同的是，再也沒有訓導主任把我趕走，反而有一個架著厚重圓型膠框眼鏡的梁老師出來迎接我。
 
梁老師把我帶到一間會客室，托托眼鏡說︰
「雖然答應了幫你，不過說句老實話……都已經十五年前的事了，雖然當時已經電腦化，但總會有些資料不齊全……」
「梁老師，我明白的！這件事真的很不容易，但我不甘心就這樣認輸。最少我希望可以翻翻校刊，翻翻學生名冊。」
 
梁老師點點頭，在我面前放下幾張A4紙︰
「2001年的F.4有五班，她們的Name list全都在這裡了……因為找不到原件，這些都是從電腦的achieve裡找出來的影印本，但有些位置已經模糊了……我幫你的事又不可以讓別人知道，也不知道還可以怎樣找……」
 
他說話的語速很慢，他一邊說，我一邊低頭道謝。
等他一段話說完，我最少已道謝五、六次，到最後只得截斷他︰


「真的非常謝謝你！我明白這次的事很難為你，非常感謝你幫我那麼多！我看完這些就會走了，不會給你添麻煩的！啊……對了，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看看那年的校刊……」
 
他慢動作托托眼鏡，臉露難色︰
「校刊……不是我不想幫……那些舊校刊只能在圖書館看，我只是一個合約教師，可沒辦法把你帶進去……」
「沒關係沒關係，你為我做了這麼多，我已經很感謝了！謝謝你！」
我不想強人所難，中止對話拿起那些點名表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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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梁老師所說，那些點名表一看就知道是多次重複影印之後的產品，
格子線條又粗又不工整，人名雖然是電腦列印不是手寫，但因為本身字體太細加上影印次數太多，
不少筆劃都已經模糊不清，有些名字甚至被一塊塊黑色污漬抹去一半。
慶幸的是點名表中英對照並跟英文字母排列，我唸著Chow Ka Wai的名字，集中精神看C排的位置，不一會就看完五張點名表。
「奇怪……怎麼回事……」
 
這五張表裡，連一個「周嘉慧」都沒有，甚至連同音異字的Chow Ka Wai都沒有。
 
 
 
梁老師又再托托厚重的眼鏡︰
「許老師沒事吧？你的臉色很蒼白……」
「梁老師！她、我找的人在2001年10月至11月的時候就退學了，這些可能是比較後期的點名表，所以才……你、你們有沒有舊一點的點名表呢？」
 
「這個……因為是很老舊的資料了……其實電腦裡能找出當年五班的全部備份，已經很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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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也是一個教師，所以非常明白他說的狀況。
2000年電腦化還沒完善，一間學校每學年有一千個學生，
校務處要處理的雜務多得驚人，又沒有專人負責管理舊資料，要把資料全部保留下來，根本就不可能。
 
我想了想，又問︰
「梁老師，你看看能不能這樣？我想再看看2000年的F.3點名表，不，以防萬一她留了級，如果有2000年的F.2點名表我也想看！」
 
梁老師戚起八字眉，良久才說︰
「既然你說到這份上，我再幫你看看吧……但這是最後了……如果再找不到的話，我也無計可施……」
我千多萬謝之後，他走回教員室裡用電腦查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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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又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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