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世界裡，我沒有錯過你【同名實體書已出版】: #27

愈讀得仔細，不對勁的感覺就愈濃烈。
這種不對勁並非周嘉慧寫了甚麼奇怪的東西，而是信裡寫的內容跟我的記憶有很大出入。
我本來以為自己記錯，但隨著記憶不符之處愈來愈多，我只覺得非常突兀，令人無法不去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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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這封中三農曆新年的信︰
「今年冬天真的很冷呢，無論穿了多少件毛衣，寒氣都彷彿從心底湧出來。媽媽說夏天出生的人比較怕冷，我想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吧。你生於春天，是不是就不會怕冷呢？」
 
她是夏天出生的？但我明明記得她的生日在年尾啊！


雖然現在已記不清是十月、十一月還是十二月，但我非常肯定是年底！
 
我放低信件細細回想，某年聖誕自己曾經買過一個星座匙扣給她。
可是，我買了甚麼星座呢？
不行，事隔太久了，我怎樣都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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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低中三的信，又拿起一封中二下學期的信，只見她說︰
「在學校裡我最喜歡的地方，就是那一大片草地了。只要中午沒人踢球的時候，我就會帶著三文治過去，坐在草地上一邊聽MD，一邊吃三文治。」


 
——但是周嘉慧讀的聖百合根本沒有草地啊！
當年我沒有進過聖百合裡面，所以沒留意到這件事。但上次我跟梁老師進去時已經看清楚了，聖百合的校舍比我的母校小得多，除了校舍和籃球場就甚麼都沒有了。
 
仔細一想，周嘉慧好像也談過自己的學校。
應該是在暑期去自修室那天，她在吃飯時跟我說︰
『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這一區只有你們中學那麼大，我們連草地都沒半塊啊。』
 
沒有草地……中學……草地……沒人踢球的時候……
信裡說的是足球場。


身為教師的我非常清楚，這一區只有我的母校才有足球場啊！
 
我的腦子亂成一團，不斷想著，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周嘉慧在信裡說謊？她明明在聖百合讀書，卻在信裡扮作是我的同校同學？
但她為甚麼要說這種謊？如果要騙我，為甚麼不直接一點說？
這種球場草地的暗示，我根本看不出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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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靈光一閃，想到另一個可能性︰
難道，周嘉慧……周嘉慧讀的根本不是聖百合？
這樣也解釋了為甚麼我去聖百合查不出她的名字。
 
可是如果是那樣，她為甚麼要穿聖百合的校服？
為甚麼我從來不曾在母校遇過她？


她騙我是聖百合的學生，又有甚麼意圖？
 
我只覺得自己深陷在回憶的謎團裡，找不到一絲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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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周嘉慧的舊信讀完後，我內心的疑慮滿到快到爆炸。
想來想去，這一切除了問她本人，根本無從得知答案。
 
於是我也不管現在已經夜深，再次瘋狂撥打她家以前的電話號碼。
打到快要十二點的時候，電話終於有人接聽了，
一把低沉的女聲在對面說︰
「……別再打來了。」
 
「喂，我想找……唔，我想問，是不是有一個叫周嘉慧的人住在這裡？」


 
這名字換來對方長久的沉默，只有沉重的呼吸聲傳進我耳裡，但對方卻沒有掛線，
大概一分鐘後，才沙啞地呢喃︰
「……你忘了周嘉慧吧。」
 
然後「咔」的一聲把電話掛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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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打過去，又理所當然地沒人接聽。
 
我腦裡翻江倒海，那個人應該認識周嘉慧吧？
因為認識，才會叫我忘了她！
 
我感覺到，自己已經接近問題的核心。


 
周嘉慧為甚麼會突然消失？
為甚麼聖百合沒人認識她？
為甚麼連聖百合的點名紙上都沒有她的名字？
為甚麼……
 
太多太多的疑問，沒有人能為我解答。
我想了一晚，決定回去周嘉慧信裡提到那間有足球場的中學——我的母校裡尋找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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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我徹夜未眠，
一直讀著周嘉慧留下的信，仔細地用草稿紙記下所有矛盾的地方。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我馬上聯絡仍在母校任職的胡老師，約好放學後去拜訪。
 


放學後，我馬上坐車回母校找胡老師。
她已經是頭髮花白，即將退休的年紀。
她在預科時當了我班主任兩年，對我們一直很照顧，
聽我說想找一個舊同學，不問情由便答應幫我。
 
不過母校對舊資料的處理並沒有聖百合那麼完善，十幾年前的點名表早就不知所蹤。
在我要求下，胡老師把我帶到圖書館裡，請圖書館老師拿出我在學那七年的校刊。
 
「那麼，你在這裡慢慢看，有甚麼需要再去教員室找我。」
胡老師慈祥地笑一笑，我連聲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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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學校的校刊前段會列出畢業生名冊、公開試成績等等，到後段就是每一班的班相，全用黑白印刷。
可能因為每一版只放一張班相太無趣，所以學校每一年都會要求每一班畫些圖案，以獨特的設計表現我們這一班。
班會通常都找女生去設計，所以我的印象不深。
 
事實上，那時學校強制要求學生買校刊，我買回家之後從來不看，轉頭就丟進垃圾桶裡。
當然，我現在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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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首先翻開2001年的校刊，很快就在4D班找到那個臭著臉的自己。
我仔細看看F.4各班，湊近細看每一個女生的臉，但卻沒看到半個像周嘉慧的女孩。
 
那幾年很流行在設計中加入同學的名字，F.4六班之中有五班都寫上了每一個同學的名字，
我逐一查看，並沒有Chow Ka Wai。
 
這些班級照是在上學期還是下學期拍的？我已經想不起來了。
也許拍照時周嘉慧已經移民，那麼沒有她也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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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把時間軸向前移，轉去查看2000年的校刊，看那一年的F.3各班。
我很快又找到自己，中三的我有一丁點笑容，我想是因為那時復出之路正順遂吧。
 
我找遍了F.3六班，標註的名字上仍然沒有Chow Ka Wai。
我細看班相中那些年輕的臉龐，仍然看不到哪個女孩像我記憶中的她。
 
有了上次在聖百合的經驗，我馬上就想到對策，毫不猶豫地把2000年高一級的F.4六班也看了一遍。
其中在4A班有一個Chow Ka Wai，但當我對應名字找到主人時，卻發現那位師姐身材和臉蛋都相當圓潤。
4C班有另一個Chow Ka Wai師姐，她身材比較像我記憶中的周嘉慧，卻是一個頭髮短得像男生的男人婆。
 
——就算我的記憶再怎樣出錯，都不至於差這麼遠吧？她們哪有半點像周嘉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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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搖搖頭，死心翻向前面找F.2的班照，
再重覆之前的動作，逐班細閱女生們的名字和樣貌。
 
當我看到F.2C那一頁時，整個人如被電擊那樣彈了起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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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又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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