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我站起來的動作,椅子在地上磨擦出「嘰」的一聲,引起圖書館內各人的注意。
我沒空理會他們的反應,拿起那本校刊湊近看了一次又一次,只覺自己呼吸愈來愈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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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這樣?這是巧合嗎?但這種巧合也太奇怪了吧……
 
我雙手抖擻起來,顧不得其他散落在桌上的東西,拿起2000年的校刊直奔去教員室,「呯」的一聲把門打開。
仍留在教員室裡的老師都被我嚇了一跳,紛紛抬頭張望。
 


我逕直走向胡老師桌前,氣吁吁地在她面前翻開F.2C那一頁︰
「胡老師……你……你是這一班的班主任吧?」
她似乎被我的氣勢嚇倒,匆匆接過我手上的校刊,架上眼鏡細看。
 
相片中,壯年的她正正就坐在F.2C那群學生的正中央。
她點點頭︰
「嚇著我了,看你臉色這麼鐵青,還以為你怎麼了呢。對啊,我是班主任。但我記得,你不是這一班的吧?」
 
我嚥了嚥口水,指向其中一個標示了名字的女孩︰
「我……我想問,這……這個女孩……她叫……周嘉慧?」


胡老師皺皺眉︰
「哦,原來是周嘉慧。她就是你在找的舊同學嗎?」
 
「我的意思是……她……她真的叫周嘉慧嗎?嘉賓的嘉,聰慧的慧?」
「是啊,我那一班只有她一個周嘉慧。我很記得她呢,她身體不好,常常都請假,即使夏天也總是穿著長袖冷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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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老師笑得溫柔,我卻全身發冷,盯著那張照片甚麼都說不出來。
照片裡的周嘉慧,並不是我熟悉的那個綁著長馬尾、高挑又活潑的周嘉慧。


她身材矮小、瘦弱、眼睛又圓又大、剪著齊臉的短髮、即使在黑白照片中膚色也明顯比身邊同學白晢。
 
她不是我想找的人,但我卻記得她的樣子,她是我認識的人……
她是我在中二時的支持者,那個奇怪的女孩受驚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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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亂如麻,抓住胡老師又問︰
「胡老師,有沒有她的聯絡方法呢?」
 
胡老師想了一陣,猶豫地說︰
「……歷年做班主任的文件,我都好好地保留了下來。只是……都這麼多年了,她……」
「胡老師,拜託你啊!我只是想要一點線索,解開十五年前的一個謎!」
「可是……」
「我自己也是做老師的人,我很有分串,絕對不會做影響到別人的事!我再也沒有其他辦法了!求求你幫幫我,胡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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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老師點點頭,叫我回圖書館等待。大概20分鐘之後,她拿了一張寫滿字的小紙片給我。
我看著紙片上的電話號碼和地址,嘴唇發抖,久久說不出話來。
 
——那個電話號碼,我只看頭3個數字,就能把後面的完整背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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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握著胡老師給我的那張紙片,坐在紅色專線小巴上,手心不斷冒汗。
我感覺自己愈來愈接近謎題的中心點,不安也愈來愈強烈,對未知的恐懼感在我身邊蔓延。
 
——究竟是怎麼回事?
受驚兔的電話號碼同時也是周嘉慧的電話號碼,而且,她也叫「周嘉慧」。


 
同名同姓,而且同電話。
就算是姐妹,也不可能改一模一樣的名字。
 
難道我當年聯絡的周嘉慧,其實是受驚兔?
但這樣的話,那個綁著長馬尾、很會打籃球、常常來體育會探我的「周嘉慧」又是甚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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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緊張地依照google map的指示落了小巴,慢慢走到胡老師給我的地址。
沒想到,這又是一個熟悉的地方。
 
她的地址正正就在大坑渠旁邊的村屋群裡面。
 
我仰望村屋群上方開闊的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氣,


然後便懷著異樣的恐懼感,跟著google map的指示在村屋之間的羊腸小道穿梭,一步步深入村屋群的心臟地帶,直到那個地址。
站定之後抬頭一看,我差點被眼前的景象嚇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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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雙門鐵閘橫亙在我眼前,在它後面是L型的入車花園,
其中停車的位置留空著,另一邊花園的位置則鋪了戶外木板,旁邊有花圃和一個小小的日式水池。
雖然花圃長滿雜草、水池沒有水流、連木板也有點日久失修,但可以想像這裡剛落成時一定非常漂亮。
 
在花園後方的三層高村屋以白色為主調,部分位置裝上了白色牆磚作襯,外牆線條明顯比其他村屋優美。
然而,牆身部分發黃、有油漆剝落,露台以及所有落地窗都緊緊上鎖,看起來就像被棄置十年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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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張望了一陣,下定決心按下門鈴。


出乎意料之外,屋內的門鈴竟然還會響,「叮噹」的聲音傳進我耳裡。
 
我站在門前等著,忽然察覺到三樓的窗簾動了一下。
關著窗的窗簾當然不可能被風吹動,唯一的解釋就是屋內有人。
於是我便整理好頭髮和衣衫,等著那人下來應門。
 
然而,等了差不多兩、三分鐘,屋內再無動靜。
我抬頭仰望,所有窗戶都靜悄悄的,完全感覺不到人類的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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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感疑惑,又再按了幾次門鈴,前後等了差不多十分鐘,但還是沒有人應門。
於是我沿著圍牆轉了個彎,想用不同角度觀察這座村屋,卻發現這村屋的圍牆比我想像中長,那個花園似乎一直連綿到屋後。
我想走到盡頭看看這屋子的背後,但走到一半時卻被旁邊村屋的圍欄阻隔,唯有折返。
 
我在倔頭路回頭,突然看到一條人影在外邊跑過,長髮在她身後輕飄。
我心中一動,連忙跑出圍牆形成的小路,回到村屋正面環視四周,那人影卻像從沒出現過似地憑空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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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空細想,向著剛才她跑過的方向跑了起來,
但村屋群裡小路眾多,就算我以前常常去貨櫃那邊玩,對著內部這些錯綜複雜的羊腸小道卻還是完全沒頭緒。
 
不,現在並不是認輸的時候!
我在村屋群裡邊跑邊看,心中跟自己說,這次一定要抓住她。
 
這幾天,我已經見過這身影幾次了。
雖然每次都無法抓住本人,但我敢肯定那個就是她!
只要能抓住她,所有問題就會迎刃而解!
 
——你才是我的周嘉慧!告訴我,全世界都錯了!告訴我,你仍然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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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又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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