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XXII - 愛是溫柔而不張狂
 
翌日早上
 
麻煩,晚起床了!我昨晚才答應Catherine說會在何文田參加聚會啊!
 
我趕緊梳洗更衣,然後衝往巴士站坐上170。但不知為何,平常在週日早上應是暢通無阻的窩打老道卻有點擁擠......
 
下車後我立即跑回教堂,來到二樓禮堂,聚會已經臨近結束了。我環視禮堂,發現Catherine正和一位阿姨坐在會堂的左後方,今天的她上身穿著一件純白色短袖衫和一件灰色的薄外套,下身是一條淡粉色的摺裙;而使我看得怦然心動的是她的髮型,她又把自己的秀髮紮成一條幼鬢辮!這比平常的馬尾可愛得多了......
 
我靜靜地走到她後面的那一排,就在她後面坐下,但此刻的她正全神貫注地聽著台上講者的話,完全沒有察覺到我的存在。她和身旁的那位阿姨坐得十分親密,看來她們之間的感情相當好。


 
坐在這可人兒的背後,看著她深棕色的天使髮,淡淡的櫻花香圍繞著我,我的心不自禁地「噗噗!」的加速跳動著......
 
然後聚會來到了尾聲,大家一起唱散會詩歌。
 
For I am thy God and will still give thee aid.
(我永遠護庇你在翅膀之下)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這女孩歌唱啊,甜美嬌嗲的聲音如蜜糖般滲進我的心;站在她身後聽她唱歌,是如此的舒適。
 


不過唱著唱著,Catherine的聲音開始變得哽咽......
 
I'll strengthen thee, help thee, and cause thee to stand,
(總賜你有力量能站立得住)
 
我從後看到Catherine用手臂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她的肩膊也在微微地震顫著,我若從正面看她的話,定會看到一雙傾城的紅眼睛。
 
Upheld by my righteous, upheld by my righteous! Upheld by my righteous, omnipotent hand.
(我全能的右手常將你保護,我全能的右手常將你保護)
 


我知道Catherine是教友,但只有見過作為學生的她和在交流營中玩遊戲的她;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Catherine作為信徒的一面,她是位好單純,好忠信的女孩呢。
 
聚會結束後,Catherine站起來轉身想離座,這才發現到一直坐在她身後的我。她臉上露出一絲羞澀,但更多的是驚喜。由於Catherine剛流過淚,她這雙天使瞳比往常顯得更為明亮動人、楚楚可憐,看得我也痴了......
 
「Catherine」:我微笑著和她打招呼。
 
「Vergil?...」Catherine挽著她身旁那位阿姨的手臂,精靈地看著我,微笑說:「呢個係我媽咪啊。」
 
「Auntie你好啊,我叫Vergil。」:我笑說
 
「窩做?」Catherine的母親說話時表情十分誇張:「我係傅姊妹,傅姊妹啊!瑤瑤媽咪,佢媽咪啊。」
 
Catherine的母親?!
 
這樣的說話方式,這些不規律的臉部表情......Catherine的媽媽難道是一位弱智人士嗎?


 
看著這兩母女,我頓時從心裡為她們感到酸溜溜。巴西龜逝世的那晚,Catherine說過自己是沒有父親的,沒想到她唯一依靠的母親也是位殘障的人士;她母親這樣的情況,收入肯定不多吧,況且她們家住愛民邨,相信她們的經濟狀況也不會很理想;Catherine平常在學校還要受那麼多的冷眼......
 
令我感到一絲慶幸的,是她選擇了當一位如此忠信的信徒,信仰是她的磐石和根基,使她在學校裡面對一切仍然堅強;所幸是何文田有這樣的一座會堂,有這教會給她一個溫暖的家。
 
看到Catherine手上的手錶......對了,這錶是Sister Lavender送給她的。幸好有Sister Lavender和佩君等教會中的大家那麼愛護這女孩。Elder Fung和Sister Lavender等各位傳教士其實都是充滿愛心、了不起的人,我差點忘記了這一點。
 
Catherine如果從來沒有認識過教會的話,她的人生會是怎樣呢?
 
不過話說普通的年青人如果有殘障的父母的話,都肯定會將這事盡量隱藏,不讓其他人知道;Catherine居然直接告訴我,這純真的女孩真的很信任我。
 
「上三樓啦,有聚餐,有聚餐!」:Catherine媽媽說
 
我們一同走上三樓,Catherine走在我身後緊貼著我。也不知這是不是我的錯覺,我邀請她放學一起走時她不拒絕,我提出送她回家她也毫不猶豫就答應了;我覺得Catherine好像開始有點喜歡留在我身邊了。
 


佩君曾說過,芷瑤對陌生人很害怕,但對她信任的人會表現得十分黏;所以現在她對我的態度已經隨著她信任我的程度而改變了吧?
 
「考埋試我去做暑期傳教士。」:我主動打開話題
 
「咁犀利?......」:Catherine雙眼發光地看著我。
 
正如Sister Lavender所說,她果然是對戴著黑色名牌的人特別信任。
 
那位叫Joseph的小男孩在文化廳中跑來跑去,但依舊沒有什麼小朋友能跟他溝通。
 
Catherine指著Joseph,對懇求我說:「你試下同Joseph玩下啦,如果你用心嘗試去同佢溝通既話,佢都會當你係朋友架。」
 
就在Catherine還未說完這句,Joseph便發現了,他立即向我們衝來。
 
Joseph拉著Catherine的裙邊,問道:「Cau...cau fin! Who if Dis new man?!」


 
等等,我好像開竅了,開始有點聽得懂他說的話了,「Cau fin」是「Catherine」吧?
 
我拖慢自己的語速,清晰地說:「My name is Vergil.」
 
Joseph無故地拍了拍我的大腿兩下,笑說:「Yu or Cau fin’s Oil friend!」
(You are Catherine’s boyfriend!)
 
什麼?!你年紀少少就說出這樣的話?!有前途啊!原來我真的用心來聆聽的話,還是能猜得到Joseph大概在說什麼的,這並沒有我們想像中的那麼難。
 
我在Joseph的耳邊低聲道:「Not today, but I will be, my friend!」
 
Catherine皺著眉,疑惑地問道:「啱啱講咩啊?」
 
「冇啊。」:我笑說


 
Joseph也笑著跑開了,Catherine無奈地看了看他後,扁著嘴對我嗔道:「叻啦,識得教埋佢背叛我啦。」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jHn7j7wJrJc
 
傻女孩,你好可愛啊。
 
一位教友喊道:「大家過黎食野啦喂!」
 
文化廳中央已排有幾張長桌,大家都拿出自己準備的食物,有人的煮了意粉;有的人帶了炆豬肉;有的人弄了精美的甜品。各式各樣的美食在桌面上供大家分享,豐富得使人感到溫暖。
 
我常聽教會中的老一輩說,教會在全世界都是一樣的,無論什麼地區,什麼語言,都能讓我們感到像是回到家中一樣。以往年少,人生經歷尚淺的我無法感受,但今天我算是略有感受。
 
「食啦,」:Catherine貼心地給我一個膠碗和一個叉子,扁著嘴說:「今日你好有口福啦,有支會聚餐大家都帶野食黎,唔洗食我整啲地獄料理......」
 
「傻妹黎既,唔好再為果盆雞柳唔開心啦,」我笑嘆道:「人生就係要有呢啲搞笑驚奇既事,先可以留為難忘既回憶啊嘛。」
 
或許愛的魔力就是如此的大,如此的蒙蔽人吧;縱使Catherine的廚藝只是一般,我還是比較想吃Catherine煮的東西,味覺上的享受遠不及心靈上的享受使人滿足。
 
「講下喳嘛,我冇唔開心啊,」Catherine甜笑說:「教會聚餐不嬲係最開心架。」
 
我和Catherine拿著空碗走向桌子,每位教友都主動把食物盛進我們的碗中,大家個熱情地說著「試下呢個啦!」、「呢個好食!」,我們的碗兩下就滿了。
 
這時,穿著西裝的Elder Cox來到我面前,對我說:「Chi Tsan!」
 
「咩話?」:我問道
 
Elder Cox說:「You didn't bring anything here to the pot luck, right? So you're “Chi Tsan”.」
(你冇帶任何野黎聚餐,姐係痴餐啦)
 
「哦,痴餐!」我恍然道:「馮長老教你架?」
 
「你set我up,世美!」Elder Cox激動道:「一個member finally話比我知“Chu pa”係咩意思!我之前唔知道,所以我講左對好多女仔!」
 
「有前途,哈哈哈哈!」:我捧腹大笑,然後我的目光停在了在旁邊正吃得不亦樂乎的Catherine。
 
我忍著笑對Elder Cox說:「你試下叫Catherine做『肥妹』。」
 
「Are you setting me up again, 世美?」:Elder Cox問道
 
「No, a nice way to address girl it is, go ahead!」:我裝作認真說
 
我懷著興奮的心情看著Elder Cox,他走到Catherine身旁,不料他竟說:「Catherine,Vergil 啱啱話比我知叫你做『肥妹』。」
(Catherine,啱啱阿銓叫我叫你「肥妹」)
 
什麼?!我叫你直接對她喊「肥妹」,而不是這樣說啊!這樣說來還有什麼意義啊?!這達不到我預想的效果之餘,還為我招來了……
 
Catherine咬著唇,扭著臉瞪著我,然後便走開了。糟了,我要好好想想怎樣哄她了……
 
吃完碗中的東西後我走到桌前想再拿一輪食物,Catherine突然走來我身旁,精靈地看著我,指著旁邊的一碟菜,笑說:「你有冇食過呢碟菜啊?我媽咪整架,好伏架。」
 
咦?怎麼了?!不生氣了嗎?
 
桌上的確一個白色的膠碟盛著一堆賣相可怕的莧菜,碟底是紅色的菜汁,那菜葉看似十分乾硬,整碟菜幾乎原封不動,沒有人夾過;我難以想像這些菜的口感。
 
不過Catherine的臉上露著甜美的笑容,看來她已經不再生我的氣了,於是我又忍不住想再捉弄她一次。
 
我裝出一副認真的表情,說:「Catherine,你要尊敬你既母親架;雖然佢可能整得有啲差,但你點可以咁樣笑你媽咪整既菜架?」
 
Catherine聽後愕然地收起了笑容,她咬著唇,慚愧道:「對唔住啊,我講下架喳……」
 
她的表情是如此的緊張,原來她對我隨便說的兩句話是如此的在意。傅芷瑤,你好純真、好傻啊。
 
Catherine夾了幾條乾莧菜到自己的碗中,勉強地開始吃起來,她的表情十分難受,可見那菜的味道如何……
 
我急道:「傻妹黎架!我講下笑喳,你唔洗咁夾硬塞落口架。」
 
Catherine又再愕然地抬起頭來,然後包著下唇,用一雙水靈靈的雙瞳楚楚可憐地看著我,嗔道:「衰人……」
 
這甜美嬌嗲的聲線使我全身酥麻,我的心頓時「噗噗!」地狂跳起來。小公主啊,你不要對我使出這樣的語氣和眼神啊,我完全抵受不了啊。Catherine居然對我撒嬌!嗚哇……
 
「夾左咁多伏菜,點算啊而家?」Catherine扁著嘴對我說:「呢個人好過份……」
 
我按捺著自己怦然的心跳,說:「我……幫你食啦。」
 
Catherine聽後立即咧嘴一笑,把自己的碗伸到我面前。她不介意這麼親密地與我共享食物嗎?……
 
這莧菜真的既生又無味,難吃到極點,但這是Catherine吃過的東西,我居然有機會和她共享,好甜的感覺啊。
 
我一邊吃,一邊笑說:「唔好扁住個嘴啦,幾多我都幫你食哂佢。」
 
「仲話做傳教士,你係衰人喳!邊有傳教士對我咁過份架......」
 
......
 
Catherine對我的態度變了,變得好喜歡黏著我,對我撒嬌。我不會忘記,我這個在何文田會堂度過的星期天,是我人生中其中一個最甜的星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