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整天上課都心不在焉,滿腦子都在想著那道詭異的男聲。放學鐘聲響起後,Y便立刻動身趕往活動室。
 
Y剛打開活動室大門便向專心畫着魔法陣的會長求救,他一五一十地將遭遇靈異事件的來龍去脈告訴了會長。
 
奇怪的是,會長說他並沒有感應到Y被什麼奇怪的東西纏上。只是,會長補充說除此之外依然有很多可能性導致Y聽到那道聲音。
 
以防萬一,會長再次為Y撒了一大堆鹽。會長說這些鹽經過他加工特製而成,具有強力的淨化作用,就像防護罩般能阻止奇怪的東西接近Y。
 
從頭到腳都是鹽的Y,就這樣戰戰競競地回家。會長叮囑他要早點回去休息,過份疲勞的話,反而會更容易讓那些東西乘虛而入。
 




「若然還是有什麼異常的事,那就之後回來從長計議吧。」會長淡定地說。
 
當天晚上,Y比平常要早地上床就寢休息,他認為反正醒着也是一個人在胡思亂想,還不如早點去睡好了,說不定可以一覺睡到大天光。
 
期待最終還是落空了。
 
深夜一時半,Y再次不由自主地醒過來。
 
門外立刻傳來那道熟悉的聲音。
 




「你這個混帳!給我開門啊!我們不是朋友嗎,幹嗎不理我啊!我知道你在裏面的,Y!」男孩厲聲道。
 
砰!
 
砰砰!
 
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砰砰!
 




接二連三的拍門聲傳進Y的耳裏,使他怕得全身發抖。
 
Y忽然想起了今天為方便日後聯絡,所以和會長交換了電話,於是他想也不想便撥了電話給會長。
 
電話很快地便接通了,喇叭上傳來會長的聲音:
 
「……你是瘋了嗎?這麼晚了還打電話來,你是不知道什麼叫做擾人清夢是不是……」
 
縱然被會長罵了兩句,但聽到他的聲音後倒令Y冷靜了一點。
 
「會長,救救我!放學才說過的那道聲音又出現了,感覺好像還變本加厲了,變得十分暴躁,還不停拍門嚷着說要我開門給他……」
 
「你先不要吵,給我靜下來讓我聽聽!」會長不發一語,專注地聽着Y身後房門傳來的聲音。
 
「啊,我也聽到了。隔着電話還是能感受到那傢伙的粗暴啊,不過放心好了,今天我已為你加護過,不會有事的。現在只能等到明天回校再商討對策,今晚你就好好忍耐到明天吧!就這樣,我要睡了!」語畢,會長便切斷了電話。




 
聲音一直持續到清早,太陽升起才停下來。
 
Y幾乎沒有怎麼睡過,拖着疲憊不堪的身體到學校。昨天會長告訴了Y他是二年級生,所以Y沒有等到放學便直接往二年級的樓層找會長。
 
不消一會,Y便發現了會長的蹤影,旋即上前抓著他的衣袖盡吐苦水,臉上一副苦不堪言的表情。
 
「會長!聽我說!昨晚真的可怕死了!我真的感到自己要死了!」Y帶著哭腔說。
 
與方寸大亂的Y相反,會長一副從容不迫的模樣,沉著地道:
 
「冷靜點!今天放學後活動室集合,然後一起到你家去吧。看我趕走那傢伙,沒問題的。」
 
Y一聽到會長親自出馬後,便彷彿瞬間從災厄中得到解脫一樣。若然由其他人說出同一番說話,也不可能讓Y那麼放心,Y深信著會長能夠輕鬆解決掉門外的那東西。
 




這天上課的時間感覺過得特別慢,時間的流逝像調了慢鏡播放般,最後總算讓Y等到了放學的鐘聲響起。
 
Y踏出課室後,幾乎是全力在走廊上奔跑,就是為了盡快趕到活動室與會長會合。
 
才剛打開活動室大門,就看到會長早已坐着等待Y。會長望向跑得汗流浹背的Y,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
 
「出發吧。」

抵達Y家的門口後,Y便瞥見會長的眉頭輕輕皺着。

「原來如此,是這麼回事嗎……」會長用拳頭托着下巴,像是發現了什麼般陷入沉思。

「怎、怎麼了,會長是發現了什麼嗎?」Y站在會長旁邊緊張地道。

「你說過那把聲音是在凌晨一時後才會出現吧?那時起我便一直很在意,為什麼聲音總是在丑時響起呢?」會長一邊摸着大門的鐵柵一邊說。





「不會只是碰巧嗎?可能那傢伙單純是愛在那個時候出現吧。」Y搔搔頭。

「太多的碰巧,就不會只是碰巧了。你應該試着反過來想,或許那傢伙只能在丑時後才能現身。不過,這只是我的假設而已啦。」Y從沒想過把時間納為線索之一作考慮,被會長這麼一說後頓時有種一言驚醒夢中人的感覺。

會長繼續從外邊打量着Y家,Y看向會長後,不禁擦了擦眼睛,因為他好像看到會長雙眼透出白色的霧氣,迷濛的眼神彷彿能貫穿萬物似的。

「還有一點,你家被鄰近的高樓建築蓋過,陽光難以照到,本來磁場就不多好,若然再到了陰氣旺盛的丑時......嘛,還是先進裏頭再說吧。」會長向Y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上前開門。

進門後,會長瞬間皺緊了眉頭,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了起來。

「有妖氣!」會長大喊一聲後,直往走廓盡頭的房間走去。

那是Y嫲嫲生前所住的房間。





和式的格局,三張中型大小的榻榻米,上面還放着一張老舊的小茶几,那時嫲嫲常常在這裏沏茶。房間裏一切的擺設都與嫲嫲去世前一模一樣,只是多增設了供養嫲嫲的神壇。

Y跟隨着會長急促的腳步,只見會長臉上的表情不知何時起由嚴肅轉為興奮,拉開門後,甚至露出了一抹狂氣的笑容。剎那間,Y好像產生了一種「眼前這傢伙很危險」的錯覺,不過這種感覺很快便消失了。

會長指向牆上,別過頭看向Y,臉上重現平日一貫的冷靜,說:

「它就是原兇。」

Y沿着會長指着的方向移動視線,那裏出現的是一幅掛畫。

「那幅畫源源不絕地散發出妖氣呢,不會有錯的,連日來害你沒睡好覺的就是它搞的鬼。」會長說著,逐步走近了掛畫。

「怎、怎麼可能?那幅畫可是嫲嫲過身前就一直放在那裏的啊。再說,儘管我不曾打開門看過,但怎麼想那聲音也不像是從畫裏發出的。」Y不論怎麼想都理解不到會長的意思。

會長解釋道,雖說Y家地理上有缺陷,但也並非罕見,只是多種因素綜合在一起,才會衍生出這樣的靈異事件。

單從外觀上看,那是幅帶有江戶時代韻味的普通掛畫,上面畫的東西也沒有什麼特別,就是小嬰兒微笑着向外邊伸手,水汪汪的眼睛好不可愛。

然而,這裏頭卻寄宿着某些東西。

會長觀察了那幅掛畫好一會,終於開口說:

「剛才也說過吧,本來一個地方容易產生不好的滋場和積聚陰氣也不是什麼稀奇之事,理應不會有什麼東西出現才對,但湊巧你嫲嫲離開後讓房間的陰氣更進一步上升,成為了一切的契機。」會長理性地分析着。

「一般憑依在這類物件的靈都不怎麼強力的,但恰好待在你家的特殊地形,再配合房間主人的離世,以及丑時期間力量的加持,讓這傢伙的力量節節上升,繼而成長到能夠於陰氣旺盛時出來鬧事的程度吧。」會長把掛畫拿了下來,耐心地向Y說明着。

「但……但怎麼會是在這幾天才出現啊?嫲嫲都走了好一陣子了……」Y一臉不解地道。

「你不是說過你家人這陣子都外出公幹了嗎,適逢屋子裏鎮壓妖魔鬼怪的人氣下降,自然也就更容易趁虛而入了。」會長邊說,邊拿着掛畫揮來揮去。

「那、那麼……我該怎麼做才好啊?」Y望着會長的眼神裏充滿無助。

「那很簡單啊,不把它放在這裏基本就沒問題了。」會長淡定地說,一邊把掛畫掛到外面。

即使會長說問題已經解決,Y也始終放不下心來,在他苦苦哀求下,會長只好留下來住上一晚,和Y一同確認那道聲音會否再次出現。

二人一邊聊著,一邊等到凌晨一時。在確認門外的男聲沒有出現後,Y才總算能安心入睡。

隔天,會長提議謹慎起見,還是由他代為處理掉那幅掛畫,以免除後患。Y當然爽快答應了,只是有點麻煩,待雙親回來後還要編個藉口來瞞騙他們丟為何丟掉那幅掛畫,不管怎麼說那也是嫲嫲遺物的一部分啊。

自那天以後,Y的家裏便再也沒有怪事發生了。



事件完滿解決後,Y有時會想掛畫裏的靈和嫲嫲的死會不會有關呢,但當問到會長時,他卻叫Y不要妄想那麼多。

另外,Y察覺到自他進了神秘學會後,便捲入了靈異事件中。明明直到入會前自己即使想體驗也不曾遇到過,可入會後怪事卻隨即多得擋也擋不住。

以前和現在的分別是什麼,才會有這樣的轉變呢?

Y不由得懷疑起,那天會長撒在自己身上的鹽,當真只是用來加護的嗎?

還有就是,會長是怎樣察覺到房間的妖氣呢?老實說,Y那時真的什麼也感受不到,Y自問也對神秘學有十多年的認識了,但感覺和會長完全不在同一個層次。

會長,到底是何方神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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