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晨曦看著一聲不吭坐在沙發盯著電視機看的孩子,心裏隱隱有著點怪異的感覺。

這孩子怎麼陰陰沉沉的?
像他這樣同年齡的小孩看卡通片不都是看得笑嘻嘻的嗎?
他都看了一整個上午了,別說是笑,就連話也沒說過半句。

要不是昨晚那句奶聲奶氣的爸爸,他都以為他這個小侄子是個啞巴。

不過,哥哥玩了這麼多年,向來也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
孩子的媽媽是誰啊?



突然蹦了個這麼大的孩子出來,他聽到都被驚呆了。
相信安生她也是。

彭晨曦看了眼正低著頭吃早餐的女人,看著她眼底淺淺的灰青,心裏有點為她難過。

其實,他挺喜歡安生的。

最初是因爲她那樣傻裏傻氣的性格有點像姐姐。
她被哥哥氣得大呼小叫的聲音和姐姐真的挺像。


所以,他當初借著對她說話來留下她。

但後來,他喜歡安生是因為她是個心地善良,率直可愛的女人。
他想,有這個女人在哥哥身邊,他應該不會那樣的孤獨吧。

「寶寶要叫甚麼名字?」彭晨曦放下手裏的餐具,打破了餐桌上長久的沉默。

話說,他媽媽也太過分了!
寶寶都兩歲多了,怎麼可以還沒有名字的!
她就算再不喜歡他,也應該盡一下母親的責任吧。




就連取一下名字也不願意,那個女人真過份!

「叫沈其謀。」男人用餐巾輕印了下嘴角,一臉認真的絲毫沒有半點平日的玩世不恭。

其安易持,其未兆易謀。
他願這孩子,一生順遂。

至於讓他姓沈,是因為他欠姓沈的太多了。
這孩子,應該也算是沈家最後的一點血脈了。

「哥哥,這名字是挺有意思的,但......但好像太老氣了吧。」彭晨曦看著一臉認真的男人,躊躇不決了一會還是把話說了出口。

其謀?


哥哥是把他當成古代的謀士嗎?
叫這樣的名字,寶寶將來長大後肯定會恨死他的。

想當年他也差點被姐姐取名彭早早了,這樣的事他可不想他的侄子也嚐一遍。

「那不如叫沈司晨吧。」紀安生對上男人的鳳眸溫聲道。

「司控星晨的人聽起來也覺得很厲害的。」她想了想,聲音柔柔的補上了一句。

她今早特地上網查了不少資料,才知道司晨也解作報曉的意思。
新的一天,新的希望。
就好像這男人給予她的一樣。

她希望他的孩子,也是這般生氣勃勃,對生活充滿希望的。
即使那男孩不是她的孩子。



她昨晚想了很久,直至看著窗邊晨曦乍現。
心裏的執著好像終於找到了出口。

他在和她一起前是一個怎樣的人,她很清楚。
而她失去了貞潔,曾經也是污名在外。

每個人也總有他們的過去。
更何況,這孩子都兩歲多了,他和孩兒母親的事情比他們在一起還要早。

她,總不能拿過去的事情來懲罰他。

「我不是說了叫沈其謀嗎。」少了漫不經心的語氣比往日更顯淩厲。

牝雞司晨,惟家之索。


這名字帶著凶禍之兆。

被男人這樣直接了當的拒絕,紀安生覺得有點難受,低著頭安靜的把早餐吃完。

紀安生漫無目的的走在玩具反斗城密密麻麻的貨架,飄散的目光落在一對為孩子挑著玩具的父母身上。

「老婆,這個上次不是買了嗎?」男人的聲音有點疑惑。

「唉~我怎麼懂這些機械人,老公還好有你在。」女人放下手裏的包裝盒抱著男人的手臂柔聲的撤著嬌。

紀安生看著那對走到遠處還在你儂我儂的年輕夫妻,腳下好像不受控制似的走到貨架拿下了那盒被女人放下了的變形金剛。

她忽然覺得手裏的包裝盒很沉,但怎麼沉也不及男人今早的話讓她的心下沉。

安生,他媽媽是我這輩子最愛的女人。


我不可能放棄他。

其實,她從來也沒想過要他放棄那孩子。

她很想對他說,他是你的孩子,也就是我的孩子。
但看著他那少了漫不經心的眉宇,嘴裏卻說不出半個字來。
他說,孩子的母親是他這輩子最愛的女人。
是他的畢生摯愛。

像他這樣的男人一旦動了情便是像洪水般一發不可收拾的。

說她不嫉妒肯定是騙人的。
她都就連這個男人的心也不曾得到過。
那個女人不僅帶走了他的心。
他們還共同孕育了一個孩子。

單是其中一種羈絆,都能把她的心千刀萬剮了。
更何況,如今是相管齊下。

但她最擔心的是,他和孩子的母親怎麼了?
那個她,會回來嗎?
她回來了,她又該怎麼辦?

聖經記載以馬內利降臨後,把祂的福祉賜予了飽受摧殘的以色列人,並與他們同在。

那他呢?
聖經怎麼沒有記載有關他的一切。

紀安生看著周遭的歡聲笑語,看著一個個幸福的家庭,心裏有股想哭的悲慟。

這樣的幸福,不是屬於她的。
這樣的幸福,不是屬於紀安生的。

「安生~」男人柔聲的輕喚著,伸手拭去了凝在她眼角的淚光。

他知道彭少希昨晚帶了個私生子回來。
聽到那樣的消息,他心裏除了憤怒,更多的是興奮。

他的安生,怎能被他這樣的踐踏。
彭少希不珍惜她,就由他來好好的呵護。

這一次,他肯定不會再像以前那般傷害她。

他會愛她,會寵她。
他們還可以孕育一對屬於他們的孩子。

最好先生一個男孩。
哥哥可以好好保護妹妹。

季稀看著不遠處一對在嬉鬧著的小兄妹,忍不住想像著他們的孩子。

「安生,我們回家吧。」季稀伸手把魂不守舍的女人擁了進懷,手環得很緊,緊得像是要把她揉進懷裏似的。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抱過她了。
這樣的溫度,他很想念。
安生的溫度,他很想念。

「季稀,我們已經分手了。」紀安生被男人摟得動彈不得,只能淡淡的提醒道。

他們已經分手了。
既然下定決心分開了,就應該要斷得乾乾淨淨的。
她看電視劇時最不齒的,就是死皮賴臉苦抓著前度不放的人。

既然愛他,又怎麼會死抓著他,為他平添困擾。

「安生,他帶了個私生子回來!」季稀看著還是一臉淡然的女人,心都快被怒火烤熟了,激動的吼道。

她是瘋了嗎!
彭少希這次不單止在外面玩女人,他還把私生子帶回來登堂入室!
安生怎麼可以還留在他身邊!

那他呢?
他都真心改過了。
她還要懲罰他多久?
她怎麼可以這樣不公平!

「但我愛他。」紀安生的聲音很平淡,平淡得就像陳述著事實般。話畢,她拿起剛才被擱在一旁的變形金剛轉身就走。

愛是恆久忍耐,又有恩慈。
愛是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

因為,愛。
所以對他很寬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