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鑽知道趙炯章功力非凡, 實不在他的爹爹和雪山寨的計豐之下, 但他和錢致交手, 竟是毫無招架之力, 因此錢致功力之高, 實是可想而知。  倘能拜他為師, 學了他的那身武藝, 那時何愁救不出爹爹?  想到此處, 心中不由得暗自竊喜。

但他轉念一想, 倘若貿然拜師, 不免突兀, 且無外人在場, 錢致未必便肯答允。  但倘若有老況、小月和莫欺在場幫忙勸說, 則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當下主意打定, 待一回到逍遙客棧, 便在眾人面前, 磕頭拜師。

秦鑽想通後, 不久便沉沉睡去, 待得天色放亮, 錢致才把他喚醒。  兩人共乘一騎, 得得得的向諾言城而行, 一路上兩人保持沉默, 一言不發。

過了不到半個時辰, 兩人便回到客棧, 正好與老況和小月碰個正著, 秦鑽那肯放過此等良機, 連忙跪下拜師。

錢致當年既然決心歸隱, 當個尋常百姓, 此刻怎肯輕易再涉足江湖, 當下一口拒絶。  老況聽得錢致稱他為「秦少掌門」, 不禁納罕, 問道:「錢老闆, 他不是姓金的麽?  怎地會突然姓秦的?  又怎地他會是甚麼少掌門?」  錢致嘆了口氣, 道:「此事的始末, 我也不甚清楚, 秦少掌門, 還是由你把事情向咱們交待一下。」





秦鑽當此情勢, 那能有所隱瞞?  只得坦然道:「錢老闆, 你雖知晚輩是冰川派的人, 卻可知道冰川派已遭人所滅?」  錢致顯然不知此事, 露出了驚愕的表情, 失聲道:「冰川派的掌門秦木定秦掌門, 以驚雷心法和寒江劍法名動武林, 在江湖上已是一等一的高手, 到底是誰人有此能耐, 竟能滅了冰川派?」

秦鑽一想起滅門之事, 不由得悲憤交集, 哽咽着道:「滅冰川派的是一個和尚, 但他叫甚麼名字, 晚輩也並不知曉。  他還聯同了四名惡賊把冰川派的人一個一個的宰殺, 還捉了我的爹爹, 此刻我爹也不知是死是活。  晚輩已想盡方法去營救爹爹, 無奈晚輩武功低微, 委實是沒能力救他於險境。」  說罷流下了兩行眼淚, 不斷以袖抺拭。

錢致皺眉道:「天下和尚成千上萬, 其中武藝超群者不在少數, 此和尚的身分, 實是難以猜測。  對了, 你說他聯同四人一起滅你冰川派, 想必昨兒生擒你的惡賊便是其中一人, 是也不是?」

秦鑽點了點頭, 道:「那惡賊姓甚名誰, 晚輩也不曉得, 但其餘三人的名字, 晚輩卻是知道的, 一人名叫胡記真, 手持熟銅棍, 是北京城來的採花賊, 一人名叫王不散, 善使雙鈎, 是江南來的殺手, 最後一人是四川來的飛賊, 是用劍的名家, 叫周亮新。」  他當時聽得明月的介紹, 牢牢記在心中, 此刻便一字不漏的說了出來。

錢致越聽越是心驚, 倒抽了一口涼氣道:「此三人是惡貫滿盈的惡賊, 黑白兩道皆想殺之而後快, 無奈他們武功高強, 行踪詭秘, 江湖中人也拿他們沒有辦法。  卻不料竟同時現身, 卻不知他們為何非要滅冰川派不可?」  秦鑽憤然道:「聽他們所言, 好像是我爹知曉了甚麼秘事, 那些惡賊非得要爹爹說將出來不可, 還擒住了晚輩作為要脅, 若非爹爹拼了命把晚輩給救了出來, 想必我現下正飽受酷刑, 生不如死。」





錢致道:「如此說來, 你爹爹所知曉的必是一件驚世之秘, 否則不會惹得如此多惡賊會齊於此。」  秦鑽說明因由, 磕頭道:「錢老闆既是不肯沾手江湖中事, 晚輩也不便相逼, 只望你能收晚輩為徒, 授以武藝, 待晚輩能救出爹爹。  此後做牛做馬, 為奴為僕, 絶無怨言。」

錢致沉吟了一會, 搖頭道:「秦少掌門, 不是我不肯幫你, 實在江湖之事, 一旦沾手, 便難以脫身。  我此番出手, 實是逼不得已, 往後我也不想再顯露自己的武功, 願秦少掌門明白。」  秦鑽面色煞白, 眼光向老況瞧去, 老況一接觸他的目光, 連忙移開, 把臉別過了一旁。

秦鑽見老況不肯幫口, 連忙向小月瞧去, 但見小月兀自垂淚, 面容呆滯, 望着門外呆呆出神。  他見小月此等模樣, 猛然記起莫欺中了趙炯章的一掌, 此刻實是生死不知, 慌忙捉着小月道:「小月, 義弟呢?  怎地不見了他?  他現下情況如何?」  小月聽得「莫欺」二字, 嘩的一聲大哭起來, 任秦鑽如何追問, 她也只是以哭聲作為回答。

秦鑽心下一涼, 小月哭成如此模樣, 莫欺實是凶多吉少, 想起自下山以來和莫欺相處的種種情景, 不由得心中一痛, 和小月一同大哭。

錢致見二人真情流露, 不禁大是感動, 笑道:「你兩人不用擔心, 莫欺已然得救, 傷勢已無大礙, 我把他送了去醫館, 叫大夫好生照料他。」  秦賈二人聽得莫欺無恙, 登時破涕為笑, 小月忙不迭道:「既是如此, 咱們此刻便動身去醫館, 可好?」  三人自是一口答應, 四人便在客棧門上貼上了一張紅紙, 說是東主有喜, 關門一天云云, 便逕住醫館而去。





小月最為心急, 竟在大街上施展輕功趕去, 一路上行人見她迅若流星, 快如驚鴻, 不禁納罕。

到得醫館, 小月慌忙追問大夫, 大夫見她如此心焦, 忙領他到了一間小房間, 小月推開房門, 見莫欺活生生的坐在床頭吃藥, 不禁喜極而泣, 衝上前撲入他的懷中, 不斷搥打他的胸口, 道:「你這蠢蛋, 笨蛋, 傻蛋, 誰叫你為我擋了這一掌的?  你就是為了救我, 如此的不顧性命麽?」  莫欺見小月為他哭得有如淚人, 心中感動, 放下手中那碗藥, 輕撫她的頭髮道:「只消你好端端的活着, 即算我的命丟了, 也是值得的。」

小月自出生而來, 從未有人對她說過這些情話, 她的未婚夫雖也對他甚為關愛, 但畢竟二人尚未成婚, 他的未婚夫又是個恪守禮教之人, 從不敢說出這些踰越的話。  因此這時驟然聽得莫欺的綿綿情話, 心中不禁感到甜絲絲的好生受用。

驀地聽得腳步聲響, 錢致、老況和秦鑽三人先後步入房間, 小月見三人在場, 自己卻在莫欺的懷內, 不免失禮, 不由得面紅過耳, 慌忙推開莫欺, 站在一旁, 不敢做聲。  老況呵呵笑道:「你倆刧後重逢, 原當如此, 有甚麼好害羞的?」  錢致和秦鑽也跟着會心微笑, 更令小月羞得垂下了頭, 不敢仰視場中諸人。

莫欺見秦鑽分明遭人所擒, 如今竟是毫髮無損, 不禁大喜, 雖重傷初癒, 也立時躍下了床, 上前握着秦鑽的雙手, 喜上眉梢的道:「大哥, 見你安然無恙, 我便心安了, 我一直也在擔憂呢。」  秦鑽反握莫欺的雙手, 喜形於色道:「義弟, 我還道此生再難與你相見, 料不到我倆均大難不死, 端的是可喜可賀。」 隨即把錢致如何救他之事說了一遍, 還把自己真實的身分如實告知了莫欺。

莫欺並非計較小器之人, 對秦鑽隱瞞真正身分一事也不以為意, 反倒對他遭到滅門之事憤憤不平。  秦鑽把事情說罷, 重又跪在錢致的身前, 哭求道:「錢老闆, 晚輩身負救爹重任, 實在需要練就一身好武藝來救出爹爹, 否則難以對付歹人, 望前輩收我為徒, 晚輩今兒對天發誓, 除了要前輩傳授武藝外, 絶不會讓前輩在此事上受到牽連, 也不會揭露前輩懂得武功一事, 願前輩答允。」

莫欺也跟着跪下, 懇求道:「錢老闆, 念着大哥一片孝心, 且救人之事, 實在刻不容緩, 望你成全。」  小月也跪下道:「錢老闆, 你既願出手救他二人, 証明你也心懷俠義, 且你一身好武功, 難不成讓它就此失傳?  此事對你百利而無一害, 你便答應阿先, 不, 阿鑽吧。」

錢致背負雙手, 雙目緊閉, 顯然正在考慮。  秦莫賈三人不敢做聲, 靜待他的決定。  未幾, 錢致睜開雙眼, 搖頭道:「我思忖再三, 一旦做了你的師父, 此事絶難置身事外。 再說, 此事背後必有重大陰謀, 我難得有了平靜生活, 我的妻子也已有了身孕, 正值需要我回去陪伴着她, 你說我那還有空閒收你為徒, 授你武藝?」





秦鑽見錢致說甚麼也不肯, 頹然道:「既是前輩不肯答允, 救爹之事再難有望, 我留在世上也無甚意義。」 說罷右掌舉起, 便要向自己的額頭拍下。  錢莫二人大驚, 一同出手格開他的右掌, 秦鑽頓感兩股大力同時湧至, 右掌被逼盪開一旁。

錢致嘆了一口氣, 道:「罷了, 罷了, 念在你曾出手救過老況和客棧, 且你的確天資聰穎, 是塊練武的好材料, 此刻我便收你為徒, 待回客棧後, 再正式行拜師之禮。」  秦鑽見他終究肯答應, 連忙磕下三個響頭, 喚了聲「師父」, 隨即和莫欺擁在一起。

老況呵呵笑道:「老闆, 你今兒既是破例收徒, 何不也收莫欺為徒?  此小子處事認真, 好學勤奮, 最重要的是心地善良, 宅心仁厚, 將來必定是一代大俠。」  錢致搖頭道:「且不說他生性魯鈍, 並非習武之材。  單說他身負天山派的武功, 我便斷不會收他為徒。」  老況道:「這卻是為何?」  錢致不悅地道:「我和天山派有點兒恩怨, 事情雖已過去, 但若說要收天山派的人為徒, 說甚麼也不能。」  老況還待再勸, 但莫欺立時打斷道:「老況, 雖說我不知自己是否真的是天山派的人, 但我確然資質愚笨, 錢老闆既是心意已決, 你就別再強人所難了。」 老況見事情已無轉圜餘地, 只得放棄。

眾人見莫欺的傷已無大礙, 當下便領他回到客棧, 秦鑽一到客棧, 連忙準備香案, 錢致拿出祖師爺張三豐的肖像掛起, 兩人一同參拜。  參拜過後, 錢致居中而坐, 秦鑽則端茶跪下。  錢致見老況、 莫欺和小月在場, 便道:「此間既無外人, 我便把我的真實身分告知你們, 以免你不知自己師承何派, 但我今兒所說之事, 任何人也不得洩露出去, 否則莫怪我不念相識之情, 殺人滅口。」  說罷目光便向況莫賈三人掃去, 三人見他說得嚴重, 皆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

錢致續道:「鑽兒, 想必你已知道為師是武當派的人, 你剛才所拜的, 正是武當派的開山祖師 – 張三豐張真人。  而為師則是當今武當派掌門至性真人的師兄, 道號至情。  當年我的師父長生道長本想傳位於我, 但我當時已與你的師母相戀, 因此便毅然離開武當山, 到此當個尋常商人。」

在場四人皆料不到錢致原來竟是為了愛情, 而放棄做掌門人的機會, 且決心還俗, 如此勇氣, 實叫人好生佩服。  莫欺的目光登時投向小月, 深情的望着她。 小月感到莫欺的兩道目光電射而來, 莫欺的意思她那會不知?  他的意思實在再明顯不過, 既是錢致也能為了愛情而放棄一切, 他們也是可以的。  但小月此刻心亂如麻, 自己是否真個兒喜歡莫欺, 她也說不上來, 兼之要她放棄家庭, 更是難以辦到。  當下只好別過臉去, 盡量避開莫欺的目光。

錢致目光登轉嚴厲, 道:「這是為師的秘密, 倘若你想拜在我的門下, 第一, 有外人在時, 不得稱我為師父, 要如舊稱我為錢老闆。  第二, 不得洩露為師的身分。  第三, 不得自稱為武當派的弟子。  第四, 若非萬不得已, 或和救你爹爹之事無關, 絶不能輕忽顯露我教你的武功。  這四項條件, 我要你發誓遵守, 你可能辦到?」  秦鑽想也不想, 三指朝天, 發了個毒誓, 說了若不遵守, 便不得好死, 身首異處云云。  隨即便把一碗茶送到錢致的面前。  錢致滿意的笑了一笑, 拿起那碗茶喫下。





兩天後, 錢致着老況好生看管客棧, 自己則帶同秦鑽一同回鄉, 以便一路上傳他武藝。

客棧少了兩人, 人手不足, 客人又有增無減, 老況必須鎮守廚房, 便叫莫欺出去當跑堂, 小月出去看帳。  莫欺做事勤快, 不怕辛勞, 和小月倒也合作無間, 登時叫老況放下了心, 可專心於廚房事宜。

入夜時分, 客棧準備打烊, 老況算好了工錢, 便回房休息。  小月情知和莫欺難有結果, 一直刻意避開莫欺, 當下見大堂只得他們兩人, 生怕莫欺又會說出教他不知所措的話, 當即二話不說的走進內堂。 

莫欺這天除了工作以外, 也一直留意小月, 見她偶有咳嗽, 說話時聲音沙啞, 知她或是染上寒病也說不定。  當下便去了老況的房間。  老況正在房間自顧自的吃茶, 驀地見莫欺闖入, 不禁一怔, 隨即呵呵笑道:「都夜深了, 何不找小月談天?  找我這個老頭子作甚?  呵呵, 你倆年紀相約, 兩小無猜, 該甚為投緣, 快去找她, 別在這兒礙着老頭子吃茶。」  說着雙手不斷向前揮去。

莫欺嚴肅的道:「老伯伯, 我有一事請教。」  老況呵呵笑道:「何事這麼要緊?  要你深夜來找我這老頭子, 且說來聽聽。」   莫欺道:「如何煮一帖驅寒茶?  要甚麼材料?」  老況呵呵笑道:「對了, 小月這陣子好像染了風寒, 你這小子可真體貼。」  說罷便寫下所需的藥材, 教他先以猛火煮沸, 再以文火把四碗水煲成一碗云云, 莫欺對藥材一無所知, 但卻用心把老況所說出的藥材記下。

次日一早, 莫欺便買好藥材, 埋頭苦幹的煮起茶來。  小月一出房門, 便見莫欺捧着熱騰騰的茶送到他的面前, 他笑嘻嘻道:「小月, 這是驅寒茶, 近日你好像染了風寒, 快快把它喫了, 否則涼了就不好喫。」  小月見他灰頭土臉, 滿頭大汗, 知他為了煮這碗茶, 費了不少心思, 當下甚為感動。

過了幾天, 小月竟身染重疾, 全身忽冷忽熱, 額頭熱得有如煮沸了的水一般。  莫欺見小月病入膏肓, 神情痛苦, 不禁大是緊張, 不斷哀求老況不要開門做生意。  老況見小月面如金紙, 手足冰冷, 便點頭答應。  莫欺當即回房把自己所儲的工錢算了一算, 便揹着小月, 逕往醫館而去。

大夫為她把了把脈, 問了些狀況, 便開了幾帖藥給莫欺。  這大夫醫術不錯, 但收費絶不便宜。  莫欺把身上的錢全數掏了出來, 雙手捧着給了那大夫, 問明了那些藥如何服用, 便揹着小月回客棧而去。





此後數天, 莫欺皆央求老況, 叫他不要開門營業。  老況見小月病重, 又只得他和莫欺, 那夠人手送菜結帳?  只好無可奈何的答應了他。  莫欺每天為她抺汗洗臉, 一見她口唇乾枯, 便使出天清碎步, 倒茶餵她喫下。  又親自煎藥煮粥, 幾天待在她的床頭, 連覺也不敢睡, 一見她把手足露出被外, 便馬上為她蓋上, 生怕她受冷着涼。

這天莫欺餵她喫了一碗藥後, 便見她全身發熱, 汗出如漿, 登時心痛如絞, 便要再揹她到醫館。  老況見狀, 呵呵笑道:「阿欺, 你不用擔憂, 只消她把一身冷汗流出, 這病便快要痊癒了。」  莫欺將信將疑, 但還是竭盡心力的在旁照料着她, 心想倘若明兒小月的病情不見好轉, 不管老況再說甚麼, 他也要送小月到醫館再度求醫。

莫欺在小月的床畔照顧她的這幾天, 可說是無微不至, 不眠不休。  此刻的他但覺眼皮如有千斤之重, 但他見小月的病況毫無起色, 那敢睡覺?  當即抖擻精神, 大力一咬下唇, 以疼痛來讓自己稍為清醒一點。  但睡魔似乎並無放棄之意, 一直糾纏着他, 叫他感到睏倦不已。  他緊緊的咬着下唇, 咬得鮮血一點一滴的流下, 拼命不讓自己的雙目閉上。  但夜色漸沉, 燈火搖晃, 終究是難敵睡魔, 他的神智漸漸受其操控, 不自覺的闔上了眼, 在床頭呼呼大睡了起來。

次日一早, 莫欺雖未睜開雙眼, 但眼前已是一片殷紅, 他的身子也被照得熱辣辣的, 他好幾天沒睡過一頓好覺, 實在不願就此醒來, 當下便想重入夢鄉。 

但他猛然一省, 他不是正在照顧着病重的小月麽?  怎地此刻竟爾睡着了而不自知。  當即睜開了雙眼, 見自己正處身在小月的房間, 但小月已不在床上。  他整個身子馬上彈起, 目光在房間四下一掃, 卻那裡見着小月的身影?  他登時大急, 狠狠的打了自己一個耳光, 便搶出房門。

這時日上中天, 分明已是中午時分, 這一覺竟睡了個日上三竿, 奇怪的是竟無一人把他叫醒。  莫欺心下焦急, 連忙搶出大堂, 竟見小月仙蹦活跳的在大堂上四下奔走, 招呼客人, 那裡還有半分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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