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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段日子迎昕的傷已經回復了不少,他四出打算尋找離開山谷的路。可是不管往哪個方向走最後還是會回到原地。
  這結界強得,就算他沒有傷也不是一時三刻能破解。
  他也發覺巧晨即使日間出去了,在天黑之前一定會回到水泉,而野孩有時候卻會消失好幾天,可能牠也在找離開山谷的方法吧。
  平日巧晨打掃、種花,迎昕則是自己在水泉旁邊的小瀑布裡比較隱蔽的地方運功療傷。
  幾乎沒有交集。


  起初巧晨準備好飯菜的時候還會問迎昕要不要一起吃,但在拒絕幾次以後她便沒有再問他,只是把飯菜留在房間中,等他吃過了再收走碗筷。
  日間遇見還是會打招呼,到夜裡巧晨會把自己關在房間,而迎昕偶爾會看著月光,吹著笛子,心裡想著別的事情。
  就這樣明明山谷中只有兩個人,兩人卻好像刻意保持距離。
  其實巧晨沒有要躲著他,只是感覺迎昕好像有點冷漠,卻滿懷心事,而且沒有打算對萍水相逢的她打開心扉。她也不想強人所難。

  「迎昕...」是她的聲音,「你會記著我多久?...」
  他伸手向前,卻抓個空。明明她就在不遠處,但他怎麼跑怎麼追也到達不了。
  「為什麼......」她的臉愈來愈模糊,身體慢慢被黑暗吞噬。
  「迎昕.......」她又叫他了,愛莫能助令他的心好痛。
  「我愛你。」


  隨著這句話落,突如其來的閃燃把她吞沒了。
  他醒過來,整身都是汗。
  朝思暮想的那個人,在夢裡在夢外他也救不了她。
  過了這麼久他的心還是好痛好痛,她為了他而受苦,而他卻在苟且偷生。
  迎昕扶著頭下床走到窗邊,從窗外傳來的風令他舒服一點。
  今晚是滿月,月色照在水泉上閃閃爍爍,水上的睡蓮都閉起來睡著了。而水泉旁邊坐著一個嬌小的身影。
  反正也睡不著了,迎昕出於好奇走出了房間往巧晨的方向去。
  從屋子到巧晨的地方中間牽著一條陳舊繩子,應該有些日子了,是她很久以前繫好的。他不自覺地摸著繩子,走到她的身邊,她身邊放了個酒瓶。
  「野孩?」她聽到聲音卻猜錯了。
  「是我。」他說。「我能坐下嗎?」


  巧晨笑了笑點了頭,微醺的她臉頰泛紅,晚上的她比起日間的她更嫵媚。
  他坐到她身邊,花香混雜著酒香令他放鬆了一點。
  「要嗎?」她向著他的方向搖搖酒瓶,迷人的琥珀紫眼睛看著前方。「是用山谷裡的野花和野果饟製的。可是我沒拿杯子,不介意的話,請。」她笑。
  他接過酒瓶,喝了一口,很香醇純淨的味道。
  「大半夜怎麼在這一個人喝酒?」他隨口問問,平常的她到晚上就會關在房間,直到早上再出來。
  除了第一次見面後,這是這麼久以來第二次看見她這麼特別的眼睛。
  她苦笑了一下,想了一下才說。「其實我很怕黑。每到晚上我就只能回到房間,等待下一個天亮。」
  迎昕沒有說話,靜靜聽她說。
  「明明在這山谷中,這麼美麗這麼安全,明明是個世外桃源,但我卻會怕。我更怕如果到早上了我還是看不見該怎麼辦。每當我心中感到不安時,就會坐在這裡,等待日出。」
  他沒說話但她知道他有在聽。「我有時候在想,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才被懲罰要被關在這裡,可是我都記不起來了。記不起過去,將來也只能在這裡渡過餘生。」
  喝了點酒,膽子壯起來,而且難得有人聽,巧晨把壓抑住的話都說了出來。
  原來她平時一副無憂無慮的樣子底下,是這樣想的。
  迎昕看著她心裡浮起了遺失已久的感覺。
  「你想離開嗎?」他問。
  「我喜歡這裡,但我想知道我的事。」如果可以,她很願意一直把這裡當作她的家,可是她不想空白了之前的人生。


  他想了想,「等我傷好了,就帶你出去。」
  巧晨笑了卻沒說話,只懂傻傻點頭。這是她聽過最好聽的話。
  她眼睛不覺意對上了迎昕,明知道她看不見,但迎昕看得很不自在。
  她伸手打算從他手中拿過酒瓶,卻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
  可能是因為喝了酒的原故,她的手很溫暖,觸碰到他冰冰涼涼的手很舒服。
  她把花蜜酒再喝了兩口,晨曦慢慢開始從樹稍照來,山谷中彌漫著晨霧,水泉上的睡蓮也慢慢張開睡醒了。
  他在一邊靜靜地看著她,她看美景卻看得出神。
  眼睛慢慢從琥珀紫變回黑溜溜。
  雖然紫色的眼睛很特別令人著迷,但迎昕覺得黑色眼睛更適合她。
  「好美...」她耳語般的說,然後深深的呼吸了一口。陽光穿過晨霧打在她身上,仿佛整個人都在閃閃發亮。
  巧晨轉頭看著迎昕,發現迎昕也在看她,突然想到剛剛說的話,她有點不好意思的紅著臉低過頭。
  「回去吃早點囉。」她雙手不自然的放在身後轉身就走。
  迎昕沒有說話,只是跟在後面大概隔五步的距離回去小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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