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或許該說是你現在有更明確的事要做了。」他對我說,「替我多留意一點失竊、爆竊之類的消息。現在的也好......過去的也好......」然後他從褲袋掏出銀包,遞給了我一張五百元的紙幣。我接過了。
 
「和工人的『意外』有關嗎?」我問,「甚至,真的會與三年前的那個人的失蹤有關嗎?」
 
「這很難說,可能姚雅思一時偎罪自殺也不一定。」他鬆一鬆肩,「不過,這是僅餘不多的線索了,唯有見步行步。」
 
記得劉督察對我說過,他之所以這麼盡心,全是因為三年前的一樁案件,但現在都三年後了,無論甚麼樣的石頭都靜躺在大海深處了吧。
 
「我可以知道發生甚麼事嗎?」我問,「到底那天的『連環爆竊』是甚麼事了?我約莫知道梗概,或許能讓我更好地幫你忙呢。」但說穿了其實是我想知道罷了。我一腦子疑惑,心裏總無法將連環爆竊與觸電身亡兩件事連結起來。
 




「本來連環爆竊的事,大概要不見天日。」他回答我,「宿舍常有失竊,不是嗎?宿舍每人每日出出入入,你們又不愛鎖門,根本不可能捉到犯人。」「可是......」他又說道,「正因為當日有人在電錶房裏死了,警察不得不來,甚至發現蕭一華的死毫不尋常的時候,我們警方就更加緊張。開始翻查錄影機,蕭一華的死因我們想不透了,可是卻見到一個奇怪的女生。」
 
「名符其實誤中副車。」我唯有如此總結。
 
「而且,我之所以說她奇怪,是她完全沒有一個做賊的自覺。」起初我尚聽不明白他的意思,做賊還說甚麼自覺。直至我聽了他的解釋,「她完全沒在意過保安席旁邊的攝錄機,處之泰然。明明如此起眼,卻像它沒存在過一般。」
 
「三年前......」我喃喃道。劉督察沉默下來。三年前錄影機停電了,但三年後卻沒有,所以才拍得到她。
 
他點點頭,「在南座的攝錄機裏,我們看見姚雅思在停電期間,拉着個大行李箱離開大堂。因為當時保安尚未知道十九樓發生了事,輕易就放行了。」
 




我聽了不禁問,「這樣也可以嗎?保安有這麼容易放人?」劉督察很快回答了我的疑問,「正正因為姚雅思拉着個大行李箱,她騙了保安,讓人以為她只是要把東西運到外邊馬路停泊的貨車上,一眨眼回來。」
 
劉督察續道,「本來要逃之夭夭,可是剛巧發現工人觸電,警方介入,她可疑最大,便追查到底。」劉督察拿出電話,電話的白光在黑暗裏照到他的臉上,「有人撞見過她,她到了先達。」
 
「我們派人問過。」劉督察終於收起電話,「那個女生在不同舖頭分別放售了幾部Apple電腦、iPhone、iPad之類的電子產品。」
 
「這樣的話,不就是一個普通的竊匪罷了?」這樣算得上是線索嗎?本來我想這樣一盤冷水似的問道,可是話打住了。「沒有甚麼特別的吧?」我盡可能客氣地問。
 
「日常竊匪,多會向沒有鎖門的下手,你同意吧?」他反問我。我覺得理所當然,所以同意,這樣方便快捷,沒有甚麼不好。「難道偏要去偷鎖上了門的房間麼?哈。」我不屑的笑。劉督察乾咳一下,「後來我們從報案的人口中得知......」他煞有介事似的,「所有人都鎖上門了,他們不明白為甚麼會被偷竊。」
 




聽到這裏,我倒明白因由,我搶過來說,「厠所門吧?許多人都不會鎖,經過隔籬房間便走得進去。」這種事情我也做過,但當然不會告訴警察。劉督察搖搖頭,「有些人的確是這樣。但有些人的房間,因為長時間沒有人在,兩邊都鎖上門。」
 
聽到這裏,我亦難再生別論。他想了想,才跟我說了他的推論,「她可能有同黨,」他說,「可能是員工、可能是其他人......總之她先要有方法弄到一張可以打開所有房門的匙卡。」
 
因此,警方已動手把一切可能與姚雅思有關的人都查了一遍。曾經有警察來找過侯國威,說是關於連環爆竊,相信也是這麼回事。但到最後,侯國威沒提起過這件事了,我亦不便追問。本以為告一段落,沒想到,這天一來便把所有過去了的都牽扯回來。
 
「而現在更令我在意的,是電錶房和學生房間的鎖,都是用電子匙卡。」他說。
 
「怎料在這說服她轉做污點證人的骨節眼裏,她偏偏......」劉督察謂然感嘆,「大好年華,這就死了。」
 
我們誰都沒說話了,剛才姚雅思的死所釀成的騷動,如今已平息過來。至今仍留在大堂門外的,只剩低我們北座十八樓的人們,因為威叔還在那裏跟警察對話,所以其他人都在等着。陳家欣還沒哭完,斷斷續續的抽泣,淚痕映着光,我走過去,遞了張紙巾給她。我勸她「不要哭了」,「再哭下去也於事無補」,她說這真是很傷感,「沒想到一個人這樣死掉」,於是我也再想不到安慰的說話。
 
「對了,剛才有位警察問我,」我隨便胡謅了一個故事,騙過眾人我認識那個警察的事實,「他問我在這之前有沒有見過那個女生,我說我沒見過,但我想你能幫得到他。」我對陳家欣說,手指指向不遠處的,宿舍旁邊的一塊草地上,劉督察依舊站在那邊,往這邊看來。陳家欣對我點點頭,「嗯,我去找找他吧」,便拭去了眼角的淚,便往那邊走去。
 
公園只靠幾盞亮着淡白色燈泡的路燈照明。陳家欣走到劉督察的身旁,顯得要矮得多,她仰着頭,看着劉督察,仔細說着這天她見到的一切。劉督察拿着紙筆,仔細地聽着陳家欣的說話。不久後,侯國威向我們這一群人走來,他說「我沒那麼快」,「我會等到那個女孩的家人到來」,並叫我們「餓了就先吃飯吧,不必等我。」現場的氣氛沉重得很。翟志強呼了口氣,拍了拍侯國威的膊頭,便對眾人說,「我們先吃飯吧。」




 
其他人陸陸續續的離開,我說我先等陳家欣回來,隨後才到。因為這不是個玩笑的時機,於是眾人聽了,沒多說閑話,便逕自離開,往大學外面走去。一眾人的背影,越走越遠,轉個彎便消失了去。
 
陳家欣回來了,她背後的劉督察跟我點點頭便離開了,但背着她走的陳家欣可沒注意過她。她一走到我的臉前,便說要先回去拿個錢包,我說,「我請你吧,不用麻煩。」她拒絕了,她堅持要用自己的錢,「不過走兩步罷了。」於是我伴着她,和她一起回到十八樓去。
 
她領着我回到她的房間面前,敲了門,便在鎖上插入匙卡。房間裏面傳來張詠遙的聲線,以及用電腦喇叭播出的盧廣仲的歌,「誰?」「我啊。」張詠遙馬上答道,順勢推開了門。
 
張詠遙坐在書桌面前,桌面上放着一張張掃描,有些雕塑的樣子、有一些貓,她伸手將打直放在窗前的一本畫簿拿過來了,將所有東西都疊好。收拾一切之後才回望過來。陳家欣解釋說,「我回來拿個錢包罷了。」張詠遙便一臉疑惑的反問我們,「你們不是出去吃飯了嗎?」我苦笑一下,回答了她,「我們現在才去,剛才外面發生了事。」
 
「外面發生了事?」看樣子她並不知情。這時細看房間,發覺她把所有窗戶都關上,這日天氣算是入秋,但她依舊開着冷氣。「我習慣工作的時候關着窗聽歌。」她說。
 
「有人跳樓了。」我告訴張詠遙。
 
「吓?」她微微睜大眼,等待我們再說下去。
 




陳家欣一說起剛才的事,便又傷感起來,「在廣場那邊,嚇死人了。今日中午我才見過那一個人......」
 
「你真的聽不見嗎?」我問,「剛才折騰了很久,樓下鬧成恐慌。」
 
張詠遙說,「啊......說着也有點印像。」她環看四周,「但可能因為這裏是十八樓吧,又關上了窗,我也在專心畫畫,沒留意外邊。」
 
「那就算吧。」我想,再多告訴她也只是徒添她的煩惱。我喚着陳家欣,「其他人都到了餐廳,在等着我們。」我打消陳家欣再說下去的念頭,不然,她們不知又要談上多久。
 
陳家欣對張詠遙揮了揮手,「轉頭回來再說告訴你吧。」接着我們跟張詠遙道過了別,便離開了。我走在最後為她關上門的時候,僅看見她又將畫簿打直放回到窗前面的位置上了,然後才用書桌畫畫。讀藝術的人真是忙碌,實在慶幸我生來毫無藝術細胞。
 
走到餐廳的路上,離開大學範圍,走上一條長長的樓梯,經過公園、球場,走上一條下山的路,來到一個左右都列着老舊矮樓的城區。走到一半,陳家欣便跟我談起,剛才她和劉督察說甚麼了。起初我以為大都是我聽過的事。結果不然。
 
「剛才警察先生問起我才想到,」和我並肩走到馬路的紅綠燈前的時候,她向我說,「他問我,我看到她的時候,是幾點鐘了?我說是下午四點半鐘左右。可是他想了很久,之後才繼續問我,她怎樣上去,有甚麼異樣嗎?我說她是跑上來的,把我撞開了,卻一眼沒回望過來。」像她剛才對我說的一樣,並無不妥。她繼續說,「但是,那個警察之後的問題倒考起我了,他問我,怎麼有人會跑上天台自殺呢?明明都自殺了,怎麼不慢慢地走?聽到這裏,我頓時愣着。」
 
我亦同樣,明明矛盾得很,剛才卻沒想過這個問題。「而且,」陳家欣續道,「就算『急着自殺』的說法真的被採納了,又怎麼會在四點半鐘一直等到夜晚才跳下來呢?」她又皺着眉,極之認真地細想,似十足一個扮成大偵探的女孩,「中間一定發生甚麼事了。」她豎起一隻手指,目光堅定地。




 
「但是,如果她不是直接走到天台跳下來的話,」現在倒換我滿心疑問,「十九、二十樓兩層,除了自修室她還有甚麼地方可去?」十九樓有兩間自修室、天台、電錶房,二十樓是舍監住的地方。我想起了一件事,又不禁打個寒顫。
 
「電錶房?」
 
「不止如此!我還想到另一件事!」她說的時候,幾乎用着大叫的聲量,街上途人都看了過來。「宿舍一直有個鬼故,不是嗎?也是威叔告訴我們的,你記不記得!」陳家欣說話的時候,瞪大兩眼,說罷又捉住我的手臂,現出一副驚惶不安的樣子,「十九樓的Hall tutor!」
 
據說,這也是許多年前另一樁工人意外的「後續事件」之一。當年的十九樓Hall tutor,亦是跳樓身亡。
 
「十九樓自以前的工人意外之後,一直陰氣重重......」這是侯國威告訴我們這個故事時候的開場白,「而以前我們宿舍,十九樓也會有一個hall tutor......」
 
很久以前,這個宿舍的十九樓也有人住。
 
因為十九樓的間隔,不過是其他樓層的縮小版而已,所以在通往天台的走廊上,也有些空着的房間。除非是那些與自己室友完全相處不來的人,或是有特別原因而要一個人居住以外,這些房間大都沒有人住,日常都鎖上了門。
 




十九樓專設一個Hall tutor,就是讓他照顧這些搬到十九樓住的宿生。這份工作一點也不易做,你能想像,那些無法與全層人相處的人,必然全部都是怪咖,這個我能肯定。要和這些人聚在同一層裏相處,多活久了也會精神失常。
 
而且,這裏一到深夜,除了自修室的三兩個人,或是考試前的高峰期外,幾乎查無人煙,在十九樓大叫一聲,回音撞回來的陰森,決非人人承受得了。加之怪咖們有時怪叫一聲,突然一臉怨氣的走出房間,眼睛直瞪着你,對你來說,實在不是味兒。
 
威叔還告訴我們,十九樓的hall tutor,可能是受到十九樓的怪異氛圍影響吧?加之這個地方,好久沒人前來,一直積存陰氣,久久不散。所以,他死的時候,發生了很多很奇怪的事。他自殺前,有前往自修室溫習的人說過,經過他的房間,聽見許多說話的聲音。可是再詢問他的朋友時,卻發現一個都沒去找他。而且,自他死後,房間不時傳來「嘟嘟......嘟嘟......」、「咔嚓」等等的怪聲。明明房間裏沒人住了,所以聽見的人都沖沖離開。
 
傳說是他陰魂不散,有心願未了,甚至,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死了,所以才留在那個十九樓的房間裏面。更可怕的是,他跳下來的時候,頭撞到八樓外邊的簷篷外面,整個掛在上面,張開嘴巴,撐大了眼,目光無神地,自此,他的寃魂便停了在八樓裏面。這也是另一群人的故事了。
 
以上,就是威叔告訴我們的故事的大概。
 
「希望威叔可以恢復過來。」橫過了馬路,我說。
 
「嗯。」阿欣回答。接着我們便寧靜下來,並着肩慢慢走向餐廳。
 
夜晚,我們一行人回到宿舍,便發覺威叔一個人躲在房間裏面,喝了很多酒。我們搶進去了,叫住他。翟志強拿走他手上的酒瓶,侯國威站起身想搶回來了,卻站不穩,一手便被他推開了去。蔡昇平也走進來了,扶着威叔。
 
陳家欣便開罵了,罵他這樣算是甚麼樣子,你想怎麼樣呢?人不似人。威叔一於不理會了,伸手只想喝酒。威叔披頭散髮的,兩眼通紅。我們見了,莫不心傷,沉重的嘆一口氣,再勸他冷靜坐下來了。翟志強一時心軟,放鬆了手,酒樽一下子便又被搶過來。威叔雙手捧着酒樽,便把酒猛地往喉頭裏灌,酒沿嘴邊,到下巴,一直流下來了,與淚痕交疊。
 
陳家欣叫他,「你不要喝了。」像石頭投到大海,侯國威沒再理會她了。
 
然後翟志強坐了下來,坐到侯國威的旁邊,隨手找來了一隻酒杯,伸出手,侯國威便為他倒酒。我們眾人,在旁看着,都愣住了。阿欣當然指着翟志強罵,「他都喝成這個模樣了,你還陪他喝酒!」翟志強舉杯一口把酒灌下去,才回答陳家欣道,「都喝成這個模樣了,不替他多多少少喝掉一點,太傷肝了。」侯國威聽了他這句話,便發狂地笑,「哈哈哈哈!你騙酒喝的啊?」「廢話。」翟志強笑着罵他,伸出一隻空杯,「倒你的酒。」然後侯國威便為他倒酒。他們大笑着,一杯一杯的乾了下去。我們也坐下來了,一起喝。
 
已經不能再說些甚麼話了。
 
「我很想念她。」侯國威說,「沒想到,一眨眼就三年過去,那時她還是我的女友。」
 
翟志強喝一杯酒,眼光像刀一樣直往他身上刺去。侯國威又大笑幾聲,沒說下去了。
 
「三年了......三年了......」侯國威也就一直這樣,發瘋似的喃喃。
 
我嘗試問他,「三年前發生甚麼事呢?」
 
「你不要問了。」翟志強打住了我。
 
他的眼光,直刺得我後腦發麻,「姚雅思的死,和你們有甚麼關係嗎?」
 
「你瘋了嗎?」他反問我。目光堅定地。



隔天早上,覆天蓋地是姚雅思畏罪自殺的新聞。網上留言盡是廢青不務正業、大學生讀屎片之類的話語,Whatsapp響過不停,討論區也說起今次的自殺事件來了。「這樣也要自殺麼?」這是最常見的留言。
 
襯室友離開宿舍,我鎖好了門,躲到房間一角,壓下了聲線。我給劉督察致電了一通電話。我告訴他,「我覺得翟志強有點奇怪。」
 
「翟志強......我見過他的名字。」劉督察回答我道。我心想怎麼你好像甚麼都知道似的,那還需要我嗎?我覺得很可笑。我反問他,「你又知道啊?」可是,他打住了我,只是告訴我,「一會兒再說,十九樓等我。我正在過來。」
 
在十九樓上等了一陣,他就到來,我們打個招呼,他便領着我向右轉,向着天台處走。陽光從天台的玻璃門照耀過來。走廊一連列着幾個房間,我們一一經過去了,他拿出鎖匙,打開了天台門。他補充說,「因為那樁意外,校方把天台門鎖上了。」然後推開了門。
 
姚思雅昨天就是從這裏跳下去的。我定眼在天台的欄杆上,心情怪異,這裏有一個人死去了,這種想法一直環繞着我。我一直跟着劉督察走,來到天台的角落。時至午後,從天台上往這一區看去,矮樓高高低低的平鋪這一片地面,天色矇矇矓矓的,像有霧一樣。
 
自昨天姚雅文死後,侯國威一說到「三年之前」,翟志強就叫住了他,這時他們才沒說下去。我將這一件事告訴了劉督察,我想或多或少才會點幫助。至少,以警察的力量,要查查他們在三年之前幹了甚麼,應該不太困難。而且,「三年之前」這四隻字我也很在意,至今已聽過太多次了,像三年前有一件事與現今互相牽扯一般。
 
面向着吹向天台的風,我幾乎睜不開眼,「姚雅思死了,威叔他哭了好久,整個人彷彿一下子崩潰掉了。可是那個翟志強,卻更像是......在隱瞞甚麼。」
 
「侯國威三年前和女友分手。」劉督察告訴我,「這些是侯國威自己的辯白。在姚雅思涉嫌爆竊被捕之後,我們找了他來問話。」這方面我已經知道,我見着他被警方叫走。「他們在三年之前在宿舍認識,但很快便分了手。他給出的原因是......他主動告訴我們,是因為『價值觀不合』。」
 
「很典型的分手理由。」我答道,「許多人都這樣分手,沒有甚麼特別。」劉督察點點頭,他也同意了我的說法,「看來無甚特別。」「但因如此......」他拿出電話,又在上面打開了一個檔案,並遞給了我,叫我細看。「我之前搜尋了三年前十八樓的宿生名單,發現許多人都已經離開宿舍,以為沒有用了,但聽你說起翟志強的名字,我才想找你來看一看。」
 
「對於三年之前,我依舊很在意。」他說,「翟志強的事,我會另外再查,但除了他以外,我還想知道有哪些人你還認得,替我也好好留意他們。」
 
我接過來了,這是三年之前北座十八樓的宿生名單,「侯國威......姚雅思......」他們當年住在同一層上,後來結識、拍拖、分手,可以想像得到的一個故事。我再接下去看,便見到「翟志強」的名字。我很快掃視下去,三年前了,許多名字我都不認識。然後,我看到她。
 
「張詠遙?」我看看右邊,寫着「ART」幾隻英母,是她所讀的科目了。「今年也是和我們同層。」
 
「還有呢?」他追問道。我手指在電話上向下面撥,在名單上一個又一的回憶起來。
 
「吖!」我不禁驚叫出聲。劉督察見我反應如此之大,自是吃了一驚,他連番問我甚麼事了。我再三確認一遍,大概有信心我沒認錯名字了,我才緩緩地指着電話上說,「李文。」
 
劉督察拿回他的手機,瞇着眼盯在屏幕上面,「怎麼我沒聽過北座的人說出他的名字......我以為他已經沒再在這裏住了。」
 
「他應該住在南座裏啊。」我說。
 
在他名字的右邊,有另外一欄,寫上了他所讀的學科。上面是「COMP」幾隻大字。
 
「唯一不好辦的,是我不肯定這個人是不是他。」我疑惑地說,「可能人有同名?」
 
滿心疑問不能消除,明明我所記得的李文,是一個南座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