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8 商會要塞(下)

另一邊廂,要塞東面入口外,正上演著一齣土著誤闖文明國度的精彩戲碼。

文化,往往建立於被視為落後的他者的二元對立。沒有終極的文化,當下一個更符合主流社群所需的文化出現,現存的文化即視為可棄的消費品。說到底,文明不過是一種潮流,像昔日流行穿「烈燄大喇叭」一樣。

這一刻身處於碼頭上的土著們,對其他在場的商賈名流,就是用以嘲笑,抬高自己身份的消費品而已。

一行三十人,聲勢浩蕩土著兵團上岸,惹來奇怪目光,在場者議論紛紛。走在中間的土著老酋長無懼旁人的目光,長矛咚咚地敲在地上,左腳一拐一拐的,赤裸的背上搭著一把獵弓。





兩個男子與老酋長並肩而行,一左一右,如同左右護法。

左邊的清瘦男子一臉賤笑,穿灰色運動T shirt,運動長褲,全球限量十對的運動鞋(據說穿起來,走步路也曉飛似的)。

至於右邊長得較為健碩,小麥色皮膚的男人,木無表情,穿得跟土著一樣少布,牛皮露指手套,及膝的布襠,織藤鞋。這時,他不自在地擺動頸項,看上去已知份量十足,跟單車鏈一樣沉甸甸的金項鍊!

塞特老酋長、步如飛以及刑爆烈!

他們三人身後的塞特族人有男有女,以男性為主,其中二十人分別拉著三部馬車,車上同樣罩著一大幅麻布,裡面的物品高高隆起,高八呎,像三座迷你的山丘。





「有無搞錯!宜家連蠻族土著都可以嚟。」

「就喺啊,賤民唔配嚟呢種場合。聯盟分明無重視我地。」

「滾返去你地紅番區啦!」

旁人的罵聲愈來愈大,內容也愈來愈難聽,刑爆烈終於佇足,凝視四周眾人,目光銳利如箭,嚇得眾人登時禁聲,不敢再說下去。

在步如飛他們三人不遠處,有兩名管事厭惡地看著這群顯然沒有請柬的土著。他們想不透怎麼另一邊岸的同儕會讓他們上商會的船。這實在匪夷所思了。





如是者,他們把一個新任的年輕管事拉過來,讓他趕走這群怪人,說甚麼給他好好累積經驗。說白了,他們是白鴿眼,嫌這群土著窮而已。

像之前說過,管事有一套抽成系統。這群土著似會在要塞中消費嗎?才怪。他們肯定連吃個飯都沒有錢啊!



年輕管事被硬推到步如飛面前。他並不像後方兩個看戲的老管事一般無禮,先對塞特酋長一揖,再對步如飛和刑爆烈微微點頭。

年輕管事乾咳一聲,尷尬地問道:「請問你地有請柬嗎?」

「我地無咩請柬。難道要請柬先入得去?」步如飛不滿地問道。

「呃......進入拍賣會的確需要請柬,否則無法入內投取各種寶物,希望你地能阿諒解。」

「我地唔喺投寶物,而喺將寶物交由商會聯盟拍賣。」





「賣方?」年輕管事一時間被搞糊塗了,視線不由自主落去他們三人身後的大車上。

老酋長點一點頭,露齒大笑。可是,這一笑就精采了!老酋長口中灰黃潰爛的牙齒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兩排閃爍著七彩光芒,以源石打磨而成的源齒!

「源……源石?!」年輕管事震驚得下巴也差點掉下來。

到底要有多敗家才會用珍罕無比的源石做假牙啊!瘋了瘋了,他們帶來的莫非是........ 

說在這時候,黃色螢光長虹毫無預兆地乍現在半空,從塞內一直延伸,一道俏麗的倩影踏著長虹而來,徐徐落在步如飛三人身前。

這個女子長得清秀,明眸皓齒,及肩的秀髮如扇,披散在背後。她身穿鵝黃色的修長短裙、突顯出其均勻的身段,白皙的雙腳套上棕色短皮靴。

「畢......畢大人。」一眾管事失聲喊道。





商會聯盟盟主蔣悅的近衛隊,文具小隊,幻象流強者,畢穎螢。

「各位,有失遠迎。我喺蔣盟主嘅護衛,畢穎螢。你地可以隨便叫我穎螢。我一接到消息已經即時趕過來。你地嘅拍賣品已經準備好?」畢穎螢輕笑道。

「哼,有人狗眼看人低。」步如飛瞄了遠處兩個管事罵道。

「放心,我會處理,比客人一個滿意嘅交待。」畢穎螢歉然道。

話音一落,畢穎螢手中出現一支黃色螢光筆,凌空畫出一個螢光色籠牢,輕輕一送便罩在兩個還在發愣的管事身上。

在畫出籠牢後的最後一筆時,畢穎螢優雅地拖出一條長長的直線。

「凝!」

直線形成一條黃色粗支架,把困住兩個管事的籠牢撐至十米半空。籠牢在空中搖搖晃晃,彷彿只要一動便會掉下來!






「你地兩個就留晌上面好好反省,今次小懲大戒,若再有下次,後果自負。其他人聽清楚?上得岸就喺聯盟嘅客人,不容質疑。」畢穎螢沉聲說道,眼波閃爍著跟這副可愛臉蛋不相襯的寒光,如同英姿颯爽的女軍官。

「明白!」碼頭上一眾管事紛紛點頭稱是。

「哇,玩3D打印?」步如飛仰頭盯著黃色螢光筆畫出的籠牢,抱手打趣道。

「不過喺小把戲。」畢穎螢梨窩淺笑,使人著迷。「塞特族嘅各位,下屬有所得罪,我的確責無旁貸,希望各位不計前嫌。」

走進要塞後,步如飛一行人隨畢穎螢而行,聽後者耐心介紹要塞設施。

商會要塞佔地極廣,儼如一個迷你城市。要塞的金屬護城牆一共有八道巨大的城門。走進內部後,再有一個呈六角形的內城牆,最內層的位置儼如一個井字,顯然經過精心佈置。 

三個碼頭,對應三奇。八道外城門則契合八門中的休、生、傷、杜、景、死、驚、開門。照這種說法,六角形的內城牆則是戊、己、庚、辛、壬、癸。內層的井字為九宮。若有精通奇門遁甲之術的術士,絕對被這個要塞的佈置震驚。





當然,步如飛等人不諳此道,只聽畢穎螢的講解就好。

要塞中林立各種各樣的設施、酒館、賭搏區、冷熱武器店,供參與者交易的指定區域,甚至是合法的紅燈區,燕瘦環肥,不同膚色國籍的美女牛郎。

說到嫖妓,畢穎螢的聲音弱不可聞,臉蛋紅得像紅蘋果一般似的,連耳根也燒得發燙。

「只要你想得出的活動,商會聯盟都可以滿足你地。」她經過一棟兩層高的房子,抬頭瞄了二樓半露天的平台上。身材火辣的內衣女郎在跳鋼管舞,媚惑地解下胸罩,拋向下方。 

蕾絲奶罩直下,湊巧蓋在刑爆烈的頭上,像一頂不合尺寸的花邊小帽子。

「無興趣,我只喜歡射.......不停咁射,瘋狂咁射。」刑爆烈一手把「帽子」扯下來,冷冷地對畢穎螢說道。 

「下流。」畢穎螢呆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冷哼一聲,尷尬地撇過頭。 

步如飛與刑爆烈相處數月,自然知道這個說話永遠過份簡潔的戇男想說甚麼。 

「無錯,外表愈正人君子,內裡愈下流賤格。」步如飛大義凜然地附和,顯然完全沒有為刑爆烈辯解的打算。

走著走著,他們不知不覺便抵達位置九宮的右下角,一座大理石外牆的奢華行宮。


大理石行宮內,沿路的屬下看到畢穎螢,紛紛躬身,投以敬畏的目光,可見這個螢光筆女生在商會地位非輕。眾人隨畢穎螢連續走過十重厚重的電子鋼門,然後到達比前面更森嚴的區域,通過一DNA驗證的登記系統,終於抵達他們的目的地-聯盟保險庫。

一眾塞特族人在保險庫外放下三部高高隆起的馬車,然後被守衛帶到行宮內的休息區。步如飛、刑爆烈和老酋長三人隨畢穎螢走進去。

保險庫內。步如飛和刑爆烈扯下車上的大帆布,三座七彩光芒的源晶寶山呈現在畢穎螢的眼眸中,同時在光滑的鋼製牆壁和圓拱頂的天花上反射出眩目的光輝。

「步先生,刑先生。如果穎螢無猜錯,你地兩位先喺真正嘅決策者,對嗎?」

刑爆烈愣一愣,不可置否,步如飛怪笑一聲,饒有趣味地看向畢穎螢。

「雖然你地已經盡力掩飾,但我仍然隱約感受到兩位身上嘅源壓。源力不穩,喺初突破源界境後嘅特徵。而且,你地應該使用過源晶增強實力,身體短時間內無辦法再消化更多外來源力。」

「我唔鍾意畀人起底,美女。」

畢穎螢視線停留在源晶山上:「商會從來未接手過數量咁龐大嘅源晶。如果將呢幾座源晶放到拍賣會上,必定造成哄動。但你地確定要將所有源晶拍賣?」

刑爆烈目光投向步如飛,這些事他的確不懂。他自知腦筋沒有步如飛好,所以把決定權交給後者。他記得步如飛在部落中說過一句話。

靠一把弓無辦法保護塞特族; 憑一雙腿亦不能馱著族人跑遍全世界。

「坐監點解要靠煙仔拉關係呢?因為雙拳難敵四手,即使打到識飛都無用。無錢嘛,寸步難行,做鬼都唔靈。呃,你地無坐過,應該唔會明啦。簡單講吧,我地呢一刻需要大量資金。以你經驗,呢到嘅源晶可以拍賣到幾多源幣?」

「十億。當然,十一至十四億源幣亦唔出奇。聯盟會抽一成佣金,但你地所得亦不少於十億。」

步如飛和刑爆烈互望一眼,不禁嚥了一口口水。這個數量比自己所想的超出太多。他們以為這裡的源晶只值兩三億而已。

「好。」

這時候,畢穎螢突然提出一個意料之外的建議。

她深吸一口氣,壓低聲線說道:「我有另一個建議.........我希望私下收購一半源晶,出價四億。雖然咁做唔符合規矩…......不過為咗家主......我必須咁做。」

「請求兩位幫忙。」她深深折腰,衣領內的春光湊巧對住刑爆烈,是很長的事業線。刑爆烈乾咳一聲,轉過頭。


男子漢,非禮勿視,他對自己默念。

「三億?一半嘅源晶應該值五億,你未免太唔厚道啊!」步如飛看到畢穎螢杏目中的急切與黯然,沒有立時拒絕。

畢穎螢遞上一眼暗紫色壓花的卡,卡上印住一個簡潔的「蔣」字。

「商會紫金卡。只要手持呢張卡,兩位永遠喺蔣家嘅朋友,而且可以當作十億信用額。拍賣交易時,如果唔夠資金,蔣家會為你地墊支。原本呢張卡必須經家主本人同意.......」

果然,如坊間的傳聞,蔣家出現問題了,步如飛暗道。

「成交。記住啊,你欠我同阿爆一個人情。必要時,你地答應我地每人一個要求。嘿。」

「多謝。」畢穎螢把視線移向目光閃縮的刑爆烈:「希望刑先生你唔會提出下流嘅要求。」

「我?」

「無錯,當然喺你。唔通喺我咩,哈哈哈!」步如飛搭著刑爆烈的膊頭,一臉賤笑。

**** 

要塞的另一邊,外觀金碧輝煌的酒店中,商賈名流在宴會廳內寒喧,他們有的炫耀自己的家世如何顯赫,有的在交流拍賣會的消息,粗過更多的是擴大人際網絡,尋找合作機會和商機。

倘大的宴會廳只有廖廖幾個源者,嚴格來說,他們是商賈的貼身隨從,脖頸戴一個像狗圈,一種用來限制源力的裝置。這種隨從有另一個稱呼,源僕。

待應捧著餐盤在人群中穿插,鎂光燈在舞台下方閃呀閃,咔嚓咔嚓的快門聲響過不停。

「望一望呢邊先,先生企直少少。喺喇,哇,成個馬龍白蘭度咁。太太,烏低身簡直就喺柯德莉夏萍!Perfect!Once more!」

秦志醒為商賈拍照,廖卡和陸思家拿著相機亂拍一通,守夢、魏獨則從旁協助。

不得不說,秦志醒拍照的技術高超,不過睜著眼說謊的能力更強大。他眼前的夫婦明明是兩隻大肥豬,在他口中卻變成馬龍白蘭度和柯德莉夏萍。

努力的人靠雙手,成功的人靠把口。所以說,秦志醒在這一帶混得風山水起也有其成功之道。

「我地下一步要點做?」魏獨舉起反光板,低聲對守夢問道。

「仲有三日,首先要幫你得到參賽資格。目前唯有見機行事。」

「嗯。」

**
同一時間,三艘船先後抵達要塞碼頭。

步下第一艘船的一行人全部全黑打扮,黑墨鏡、筆挺的黑西裝、統一的黑領帶、黑皮鞋。他們膚色黃褐黑白皆齊。借用一個揭後語,就是國際機場男廁,「咩撚都有」。

二十九個男人,惟獨一個身穿黑色行政服裝,素著一張不施脂粉的臉蛋,長髮束起來,垂在肩上的美女。她冷艷像一朵放置在冰箱內的玫瑰,莖上帶刺,花瓣佈滿晶瑩的冰霜。她身上彷彿散發著渾然天成的寒意,美眸流轉讓人如墜冰窖的徹骨之冷。

無法觸碰的冷玫瑰,冷凝霜。

與冷凝霜並肩而行的是一個虎背熊腰,肌肉只要一谷,便擠破西裝的大塊頭,洪轟天。洪轟天此時滿腮鬍渣,身後帶著手下,徹頭徹尾的黑幫大哥。不,是黑幫二哥。

真正的黑幫大哥在洪轟天和冷凝霜前面,一個真的像馬龍白蘭度的男人。

化獸流,落爪源族原本的繼承人,外號獅王,威可羅。

他微曲而濃密的淡棕色短髮梳起油頭,燙得筆直起角的素黑西裝搭金袖鈕,西裝領袋夾了一條金色領巾。自從「某件事」發生後,威可羅離開作為六大源族的落爪源族,在巴拿馬建立屬於自己的勢力。要是把廖卡的幫派與威可羅的勢力作對比,就是人類和巨人之別好了。

他們一邊隨負責招待的管事走,一邊交談。

「轟天。你地放心,大哥同蔣家主都算有交情,拍賣會後送你地三四個人去十五區,相信佢會賣呢人情比大哥。不過嘛,你地幾個確定唔留晌度幫大哥?」

「威哥。我洪轟天一生人只會跟一個大姐.......對唔住。」洪轟天歉然道。

「無需道歉,如果唔喺你兩個,大哥早就畀班叛徒毒死。雖然可惜,但我威可羅一生最欣賞重情義嘅人,哈哈哈!三妹呢?你都喺大哥救命恩人,有咩要求隨便同大哥講,只有能力所及,大哥一一為你辦到,哈哈。」

「我希望搵到佢。」冷凝霜低聲道,目光迷離,望穿秋水,不求見面,只求知道那個人的消息。

「魏獨,你講到大哥都記得囉。放心,大哥早就就發散人手去搵。只要佢未死,大哥一定將呢個寡情薄意嘅臭小子帶到你面前。」

(酒店內的魏獨打了一個噴嚏。)

「佢唔喺。」

洪轟天回頭瞥了最後方的「手下」一眼,點一點頭,說道:「魏獨喺我地兄弟,雖然比較宅,又搞到凝霜失魂落魄。不過啊,佢醫術的確不得了,一個極重情義嘅好兄弟。希望到時候,威哥唔好太為難佢就好。」

「哼,大哥自有分寸。好女人都唔識珍惜.......佢如果唔可以氹返三妹,大哥一掌就拍撚到佢殘廢!」

這時候,他們後方忽然響起一把年輕男聲,打斷他們的對話。

他們停下來,回頭一顧,來者正是下第二艘船的穿火紅長袍的鳳威瓏,落爪源族現在一致認同的下任繼承者。

鳳威瓏留了一把黑色長髮,顯得橘色瀏海更是鮮明。他的五官絕對算不上英俊,可是渾身瀰漫著一種說不出妖異的氣息,把身後的他的源族隨從比下去。

威可羅蹙一蹙眉,臉色驟時沉下來。

「喔?喺威可羅,威大哥啊,嘿。最近還好嗎?大家都惦記你,經常問你幾時可以返嚟,嘿。」鳳威瓏臉帶笑意,話中卻是長滿尖刺。

「鳳威瓏。」

這時候,他們後方忽然響起一把年輕男聲,打斷他們的對話。

他們停下來,回頭一顧,來者正是下第二艘船的穿火紅長袍的鳳威瓏,落爪源族現在一致認同的下任繼承者。

鳳威瓏留了一把黑色長髮,顯得橘色瀏海更是鮮明。他的五官絕對算不上英俊,可是渾身瀰漫著一種說不出妖異的氣息,把身後的他的源族隨從比下去。

威可羅蹙一蹙眉,臉色驟時沉下來。

「喔?喺威可羅,威大哥啊,嘿。最近還好嗎?大家都惦記你,經常問你幾時可以返嚟,嘿。」鳳威瓏臉帶笑意,話中卻是長滿刺。

「鳳威瓏。」

洪轟天與冷凝霜察覺到威可羅的異樣,不禁凝神盯著鳳威瓏,釋放出身上的源壓。一旦帶任何變故,懶理甚麼聯盟規則,他們都必定出手。

鳳威瓏饒有趣味地掃了兩人一眼,戲謔地彎起嘴角。

「我今日代表威大哥你嘅源族而來啊,你唔會介意吧?」

威可羅脫下墨鏡,露出金黃色的冷眸,眼神凌厲如獵食的狂獅。

「我唔知你究竟有咩目的。但如果畀我發現你心懷不軌,我保證你無命行出落爪源族。」

「放心吧。不過憑一隻無牙獅子,恐怕未必能夠對付我吧。喔,再加兩個街上執返嚟嘅源者?嘿嘿嘿!」

「你老味!」生性衝動的洪轟天首先按捺不住火氣,渾身纏滿「啪啦啪啦」的電光,手中徒然出現一把凝實的雷斧。

就在氣氛繃緊得快要爆發之際,噠噠的腳步聲響起,第三方終於出現! 

來者正是跟龍天墳在第九區激戰的源奧教理事,鐵律使-L。

鐵律使這時並沒有穿源奧教的白金祭袍,換成一套貼身的鎖子甲,一頭整齊得過份的六四分界直髮,鋼靴敲在地面上發出冰冷而沉實的步伐聲,不急不緩,每一步的步距都沒有偏差。

提腿、落地,然後再提腿,再落地。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跟本人一樣,毫不拖泥帶水,殺伐果斷。對的,他平靜的眼眸中只存在黑與白,正義與罪惡,像呼吸一樣,不是呼,就是吸;像走路一樣,不是提腿、就是落地,兩者對立,不容灰色地帶出現。

「鳳理事,剛上任就想肅清罪惡?」

鐵律使走到鳳威瓏身旁,冷目凝視威可羅等人,續道:「獅王,威可羅。曾經喺六大源族嘅驕子,可惜自甘墮落,成為『正義』之敵,實在令人失望。」

威可羅目光牢牢鎖定鳳威瓏,冷嘲道:「鳳理事,好一個鳳理事。落爪源族果然已經淪落到源奧教同源帝嘅爪牙。源門四傑之中,我就估到一定繼任者會喺你。」

「嘿。所以,威大哥你同兩個源者想要開打?我隨時奉陪.......鳳-火!」鳳威瓏雙手攤開,升起兩團刺眼的火球!

鐵律使掏出腰後的三叉,輕吐一句:「Legalize。」

「正義無懼罪惡。」他的聲音沙啞,像機械般冰冷,左手幻成一把長四呎的銀鋼屬三叉戟。

「邊個郁威哥一下,老子就斬邊撚個,雷-虎!」隨著能量飲品一口灌進肚中,一隻栩栩如生的電光神虎出現,貼在洪轟天腳邊,發出低沉抑遏的嗥叫聲!

「冰界。」

冷凝霜杏目綻放冰藍的寒芒,纖柔的四肢立時纏上一縷縷寒煙,「咔嚓咔嚓」地凝固,一直攀到臉蛋上,化作一個雕工仔細,美麗的冰花面具。

吼!!!!!!!!!!!!!!!!

威可羅頭髮瞬間長成鬃毛,牙齒變得鋒利無比。他仰天怒吼一聲,天穹彷彿被他的吼聲轟出一個大洞!他爆發的源壓在地面掀起一陣狂風。

鳳威瓏,鐵律使!

威可羅,洪轟天,冷凝霜!

氣氛剎那間變成沉重,雙方的手下握起隨身武器,如箭在弦,只要命令聲落下,大戰將一觸即發!

「停手,全部立即停手!」一道身影帶著二十個裝甲兵,往眾人的方向一路走來,聲音嘶啞,像經過長年吼叫似的。

「Punk?」

這個制止大戰的男人正是蔣悅的另一名貼身護衛。他剪一頭Skin Head,兩邊染金的眼眉角上各插著三顆平排的釘書釘,身上繡滿紅紅綠綠的刺青,爛洗水牛仔背心,刻意磨破的黑皮褲配黑長靴,超前衛的龐克打扮與其名字絕對不配。

文具小隊的副隊長,幻象流源者,丁樞機。

「你地如果再唔停手,將會被聯盟視為違規者,永遠停賽囉,Nonono!」丁樞機擺手笑道,目光卻帶著濃濃的威脅之色。

眾人聞言,吸一口氣,然後回復正常。

「Good Boy,Good Girl!你地要打嘛,我無意見啊, 不過離開呢個島再打囉。」

「Roar!!!!」他忽然像撞邪般跺腳,對著眾人咆哮大叫,把五個人心頭的火氣瞬間弄熄,無不嚇得目瞪口呆。

丁樞機見眾人一臉錯愕的樣子,摸一摸下巴,奸計得逞般笑了笑。

「嘿,威先生,我負責帶你地進去。鳳威瓏,正義L,你地兩個等一下,會有管事招呼你地囉。」他頓了頓,語氣徒然一冷:「記住,蔣家主無興趣理會源奧教嘅紛爭。不過如果你地要搞事,商會聯盟同蔣家樂意奉陪。喔,恐怕即使源帝親自出馬,都無辦法將你兩個從呢座要塞中救走。」

當兩位管事前來迎接一言不發的鳳威瓏和鐵律使後,碼頭再次回復平靜。

沒有人留意到,碼頭遠處有三人一直在礁石上隔岸觀火。他們一人坐在盤腿坐在礁石上拿著竹竿磯釣;一人揹著大竹篋來回踱步,手中拿著長夾,四周清理垃圾。

最後一人長髮披背,身穿白袍,負手佇在半空,腳下有一個半透明藍紅二色的陰陽圖案,饒有意味看著碼頭上的六個人,口中唸唸有詞。

「橋,柔生。老師就考吓你地,你覺得剛才如果打起上來,最後邊一邊會贏?嘿嘿嘿!」

被稱為橋和柔生的兩人正是源門四傑的最後兩人。獨眼漁夫,姜橋和百花子,花柔生! 

姜橋一邊收竿,一邊滿不在乎地說道:「平局,兩敗俱傷。我帶一種感覺,鳳威瓏無想像咁簡單,而獅王修練多年,戰力仍喺未知之數。」

「嗯,分析得幾好。柔生?」

「威可羅嗰邊應該會贏吧。」

「喔?此話何解?嘿嘿!」

「第六個人。企晌班西裝友中間,一直伺機出手 ,中途偷偷戴帽嗰個男人,佢可能先喺最恐怖嘅源者,天生嘅自然流刺客。如果我嘅花草無感應錯,佢只喺剛入源界境,但源力竟此如此純淨.......」

「無錯,的確純淨得無任何雜質,大五行,主守........土之源力。」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