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慧抱著咕𠱸,眼睛卻幽幽的看著不知正在演著甚麼的電視劇。

她回到文華身邊都有兩星期了。
這些天來,她幾乎每天也是被他捧在手心裏疼愛,吃吃喝喝的過著,日子也好像在不知不覺間悄悄的溜走了。

不知道少希他到底過得怎麼了?
晨曦尚且有慕慕陪伴在側,那他呢?
那天她被文華的人帶走後,不是沒試過從文華口中打聽他的下落,但幾乎每次也被他四兩撥千斤的擋回去。

「在想甚麼。」是男人淡淡的聲音。



女孩頭上的光線突然被一道高大的身影吞沒,接著手裹環著的咕𠱸被人抽走。
她還來不及反應,身體便被人摟進了一個溫暖堅實的懷抱裏。

「我在想他們。」她環上了男人的頸,小腦袋在胸膛上蹭摸了幾下在抬起了頭看著他。

「我可以和他們見一下面嗎?」軟軟的聲音可憐兮兮的,讓人不忍拒絕。

「好。」是乾脆爽快的單音節。



「晨曦在M城陪著林慕慕待產,少希他正幫我辦事。等他回來便一起吃頓飯。」侯文華把女孩一下抱了起來往睡房的方向走去,把她輕放在柔軟的床榻上。

「但你現在要先睡午覺。」指尖還寵溺的捏了下白嫩的臉頰。

回來後她的身體比以前明顯差了很多。
她曾經小產過,那時身體還未調養好便被人抓走了。
而這些年沒有他在她身邊,她肯定不會好好的照顧自己。

每每想到她月事時痛得臉色煞白的樣子,他的心便疼得像不是自己的。
她是他最喜歡的那根肋骨,他又怎樣能不疼。



「文華,謝謝你~」彭慧興奮得一下子摟住了他,吻上了男人的臉頰。
其實剛才那番話她並不抱甚麼希望問出口。
她知道他一直也不喜歡她的弟弟,更不喜歡她和他們往來。
她都以為他這次也會帶著她繞圈圈。
只是真的沒想到,他會直接了當的安排他們見面。

這是不是說,他已經開始接受他們了。
從心裏去接受他們。

「一下怎麼夠~」男人把正欲退後的小腦袋按在柔軟的床榻上,欺身便壓了上去。

男人沒有覆上唇瓣長驅直入,而是色情的舔弄著女孩白嫩的臉頰,在上面輕咬吸啜出一圈圈淺淺的紅印,蹍轉竟吻上了敏感小巧的耳垂。

「不~」彭慧受不住這樣的玩弄,手不自覺地扶上了他的肩,明明是想要推開他卻不自禁的把男人的肩膀擁得愈來愈緊。



侯文華還是從熱吻中退了出來,看著眼裏情慾未褪,目光微微渙散的女孩,心裏像是被人打翻了蜜糖的甜蜜。

她這樣是想要還是不要。
真是個傻瓜。
還傻得這麼可愛。

他把女孩扶在他肩膀上的手放了下來,目光卻一直停留在纖細光潔的蔥白上。

她的手指很纖細,和她一樣般纖細美好。

侯文華把女孩的左手拉起抵在唇邊。
只是,這一次他沒有吻下去。

五年前她這裏戴了一隻戒指。


現在她手上卻甚麼也沒有。
因為,那隻戒指現在正躺在他書房的抽屜裏。

回來以後,她沒有提過。
就連一句也沒有提過。

沒有提過當年她為甚麼要除下。
更沒有提過,她會不會再為他戴上。

「文華~」彭慧被他這樣看得不太自在,她想要抽回手卻敵不過男人的力氣。

他捉得她的手很緊,捏得她都有點疼了。
他又怎麼了?
明明剛才還是好好的。



「我不迫你。」他還是鬆開了手,任由那雙嬌軟的小手在指間溜走。

她睡覺的樣子很蠢。
白嫩的臉頰一呼一呼的,比小孩子還要像個孩子。
男人忍不住伸指尖想要在上面捏一下,卻又在快要在踫上時收回了手。

他低頭吻了下她軟軟的髮絲,為她拉好了被子才放輕動作的下床。

有時,愛也是種傷害。
殘忍的人,選擇傷害別人。
善良的人,選擇傷害自己。



彭慧把花苗固定好然後緩緩填入泥土,再用剷子小心的輕印了幾下,一株紫藍色的小花靜靜的直立在棕紅色的膠盆裏。



大功告成!
彭慧扔下膠剷,雙手交叉輕拍了幾下掦走剛剛沾上的泥土。

紅霞下一張小臉被曬得微微通紅,額上還掛著晶瑩的汗珠。
她抬頭看著不知何時竟暈開了滿天的紅霞,心裏才如夢初醒的驚覺起時間來。

原來也黃昏了。
剛才她開始的時候,天空明明還是藍色的。
一整天時間才弄好了一盤花。
她手腳有這樣慢嗎?

又好像真的是。
她心裏嘀咕了一下。

不過,她再怎麼慢也慢不過這個拿肥料拿了大半天的男人。
她看著正從遠處向她跑來的男人心想著。

「阿嫂,不好意思,今天花匠休息,東西也不知放在哪了。」男人臉上爬滿了大汗但還是恭敬的說道。

彭慧看了他一眼,接過他手裏的營養液便揮退了他,繼續埋首擺弄著手裏的盆栽。

怎麼會有泡泡的?
文華這些人是怎樣辦事的!

她急急忙忙的拿過旁邊的清水沖洗泥土上白色的泡沫,整個人都氣得快冒起煙了。

「彭少希被侯先生關了起來。」

「殘害同門,以下犯上,他這次怕是真的完了。」

「他都有今天了,我看這次有誰能救得了他。」

「喂!昌哥快回來了,還在這裏聊甚麼!快點出來!」

彭慧靠著冰冷的墻身,手裏拿著被她捏得快變形的膠盆,整個人無力的沿著墻身滑了下來。

假的!
所有東西也是假的!
他今早跟她說的通通也是假的!

說甚麼會好好補償晨曦!
說甚麼少希正在外面替他辦事!

他肯定又是想著甚麼陰謀詭計想要殘害他們!
就好像當年一樣。

她這五年來的叛離,他不算在她身上便只好算在她兩個弟弟身上。
傷害她在乎的人來逼迫她,不正是他一直以來的做法嗎?

她真傻。
傻得,以為他會為她改變。

她放下手裏被她捏得變形的膠盆,怔怔的看著眼前輪廓愈發模糊起來的小花。

突然,頭頂的光線被隱去,彭慧下意識的抬起頭來。

「坤叔。」她急急忙忙的站了起來用手拭著眼角的淚光,扯開了一抺生硬的微笑。

她不想讓其他人知道,知道她發現了這件事。
她得想辦法搶先一步阻止文華對他們下手。

「嗯,這是甚麼花?」鄭坤不以為然,用拐杖指著她腳下的盆栽。

「是勿忘我。」彭慧看著那盆垂頭喪氣的小花低聲道。

還是盆淋了肥皂水的勿忘我。

「你都在這裏住了好幾天了,住得還習慣嗎?」鄭坤伸手輕撘了下她的肩膀,一臉慈祥的對她笑著問。

「還好。」彭慧看著他那雙和那男人神色相似的眼睛,低著頭心不在焉的胡亂應了句

「那就好了,有空就多來找坤叔聊天。」鄭坤笑了笑,聲線溫和慈祥的說道,手拿著拐杖撐穩身體便要轉身離開。

「坤叔,等一下。」彭慧急忙的跑向老人,腳下還險些踢翻了那盆嬌弱的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