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人床上的男人緩緩睜開眼,一旁床頭櫃上的跳字鐘是不多不少的七時正。
男人側身看著空無一人的身旁,看著泛著微亂皺摺的枕頭,無聲的道了句早安才下床洗漱。

男人穿著一身整齊西裝,修長靈巧的指節握著刀叉把食物切成方正,有條不紊的在用餐。

剛踏進飯廳的阿昌看了看墻上的掛鐘,上面指著的是七時十五分。

「侯先生」他走前恭敬的打了聲招呼,把一個脹鼓鼓的牛皮紙袋雙手遞了上前。

男人拿起透明水杯呡了口溫水便擱下,目光專注得片刻也沒有離開過手底下的照片。



阿昌就站在男人身後不遠處待命。

他知道,侯先生會看很久。
就好像這43天以來的每一天般。

一天下來,他最花時間的就是在這件事情上。
但他也知道,這也是他最樂在其中的一件事。

他只是不明白。


不明白他怎麼不把那個女人帶回來。

要知道,從來侯先生想要的東西,也絕無不到手的道理。

這是,彭慧最守承諾的一次。
男人細看著一張張偷拍的照片,看著一個個古靈精怪,眉眼彎彎的女孩。
此刻,百般滋味在心頭。

她真的過得很好。
好得他也沒有反悔把她抓回來的借口。



手下翻到一張照片,男人的目光在上要停留了很久,久得眼眶也酸澀生疼。

照片上的女孩被人背了起來,纖細的指尖高高舉起剛好踫上枝頭上的紅葉。
陽光穿過枝葉打了在她身上,但她臉上掛著的是比陽光還耀眼的燦爛笑容。

他最心愛的女孩,就是應該這樣的活著。

他想她,快快樂樂的活著。
他想她,回到他身旁。

但偏偏這兩件事情,又是最矛盾的事情。

「哥」侯文英大步的走進飯廳,向男人打了聲招呼才落座。



又是這個彭慧。

他想,他早晚會忍不住走到那座別墅把她綁到哥面前。
只是個女人鬧脾氣而已。

哥用得著瞻前顧後那麼久嗎?
還禁止他們走近那別墅,不讓任何人去打擾她。

女人嘛,就只是男人生活的一個調劑品。
不必寵,更不能縱。

他還記得,那個女人出事那天,哥回來後在地牢那放了一把火。

多可惜。
那麼多好東西,有些就連他也沒玩過。



哥不玩的話,大可交給他來處理吧。
他可以帶那些嬌俏的小護士進去快活一下。
怎麼就這樣白白的全燒掉。

「會議就安排在明天。」男人把手裏的照片放回紙袋包好,才淡淡的吩咐道。
電影院門外,聚滿了適逢散埸的人潮。
「姐姐,你覺得好看嗎?」男孩邊從手底下的爆谷桶拿爆谷往嘴裏塞邊問道。

「結局真是意想不到,還不錯。」只是這間電影院離家有點遠,她都有點累了想快快回家。

但劇情發展還真是出人意料。
明明套路是喜劇的樣子。
怎會有人想到一個路人甲的詭計竟會把劇情一下扭轉。



彭慧揉了揉眼睛,手正想圈上男孩的臂彎靠一會。

「那邊有雞蛋仔賣~」彭晨曦看著不遠處擺賣的雞蛋仔,腳下有些急不及待的跑了過去。

慕慕下午的時候好像提起過想吃雞蛋仔。
他還以為看完戲這麼晚也應該沒有人賣了,幸好讓他剛巧踫上了。

男孩一個錯身,讓彭慧撲了個空。
在暗處保護的保鏢跑上前也來不及,她整個人一下子跌坐在石屎地上。

「姐姐!」彭晨曦聽到身後傳來的墜地聲,心裏大驚立刻轉過身來。

還好她下身穿了牛仔褲,就只有手肘磨破了皮。

男孩把她扶了起來,看著淡淡的血絲順著紋理緩緩的往外滲,背後傳來的涼意幾乎頃刻流遍了全身。



「不如先上車吧。」他心裏又愧又驚,向著彭慧低聲的說道。

侯文華看著女孩還在往外冒血的手肘,看著疼得眉頭全皺了起來的小臉,膝上緊握的拳頭用力得指間發白。

他們是怎樣辦事的!
就在眼皮底下也能讓她受傷!

他很想走上前抱一抱她。
抱一抱那個嬌氣怕疼的小女孩。
剛才那樣一跌,她腕間的傷口會不會裂開?
他們就不懂查看一下嗎!

「阿昌」男人聲音沉下了不少,不復向來的淡然。

「是的,已經讓白醫生到別墅那裏待命。」阿昌按下了發送鍵便連忙放下手裏的電話,從前座轉過身向男人稟報。

那些人也不夠醒目。
要知道那個女人蠢蠢呆呆的,走路也不懂看著,他們也不醒目點跟緊些。
這一跤還是在侯先生面前摔的。

這讓他怎樣保他們呢?
阿昌看著男人緊鎖的眉間,心裏苦惱的想著。

車窗外迎面走來一行人,被彭晨曦扶著的女孩還一臉強顏歡笑的安慰著他。

他們是眼睛瞎了嗎?
不知道她都在疼著。

他都不她在身邊了,她還是受了傷。

他看著就只有一窗之隔的女孩,看著她微微皺著的眉間,心裏疼痛得更厲害。

你不是答應過,會過得好好的嗎?
怎麼還這樣不小心讓自己受傷?

沒有我在身邊看著的日子。
你要,再乖一點。

「開車。」侯文華從上衣口袋拿出茶色墨鏡戴上,隱去了眼底的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