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哇哇啊呀呀呀呀呀呀呀──!!!!!!」生還的三名送葬隊成員一湧到門邊,瘋狂拍門:「走呀走啊!!!!俾我走啊!!!」


而病腦,反而沒有追下來,就好像認為我們受過警告後,會自己懂得離開它的家一樣,轉身就回到那深暗的漆黑之中。


「‧‧‧冷靜。」我口中雖然說著這一句,可能剛才的畫面‧‧‧‧‧‧都令我心有餘悸。


阿登更是呆滯得出不了聲,作不了反應。






「冷靜!!?冷咩啊冷靜‧‧‧!?你見唔見到啊!!見唔見到啊!!!!」送葬隊的人全部崩潰,完全靜不下來。




我用力一喊:「冷靜啊!」






「點‧‧‧點樣冷靜啊‧‧‧‧‧‧!」另一名送葬隊成員已經雙膝軟掉,爬在地上雙手掩頭,怕得眼珠快凸出來:「你有咩權利掌控我哋條命啊!!總之我一定要走!!」



「只要你哋肯聽我講‧‧‧‧‧‧」我沉下臉色,說:「病腦解決之後,商場一半嘅物資歸你哋。」


話語一出,原本畏怕的三人好像被觸動到心思般,愣了一下。







果然‧‧‧


某些時候,利益遠比生命的價值要大。



「一半物資,任你哋三個人分。」我刻意再重複一次。


「你‧‧‧你講咩傻嘢‧‧‧‧‧‧」送葬隊的人在金錢面前,神緒已經慢慢鎮定下來。


「你好清楚。」







「病‧‧‧病腦唔係話搞掂就搞掂‧‧‧我哋根本就毫無勝‧‧‧‧‧‧」


「正常人唔會搞得掂。」我插口,抬頭俯視住他們:「但係我‧‧‧可以。」


「你係‧‧‧‧‧‧」


「獵手。」要讓他們安心地信任我,就要先撒個謊言,讓他們對我有所依賴。


「獵手‧‧‧?!」他們三人一同望住我:「‧‧‧病者‧‧‧獵手?」






「除咗我之外‧‧‧有邊個會咁得閒嚟搵病者玩。」我強行抑制住自己顫著的手裝作一副輕鬆的,單手拋接著開山刀。



然後,他們三人陷入沉默、沉思,望一望我、又望一望彼此,好像猶豫不定一樣。



可我只知道,他們的心情‧‧‧‧‧‧已經不知不覺地平復下來。


人類本身就為一頭怪物,慾念無窮無盡的怪物。








心情越是平淡,越是平和起來,就越是要有點刺激撼動起來,才有活著的感覺。



貪婪,更甚是火海。



送葬隊的三人互相交視,總是拿不定主意一樣,我便索性走到阿登身後,把餘下的兩把的開山刀都掉到去他們面前。



「鏗──」兩把開山刀掉在他們面前,他們皆為愕然。







「你哋自己決定。」最後一步,拋出信任的刀,讓他們完全臣服。



「阿登‧‧‧行。」我轉身,就慢步前往病窩的洞穴。


「M‧‧‧M‧‧‧‧‧‧得我哋‧‧‧兩個真係‧‧‧?」跟在身後怕得要死的阿登小聲問。




「放心,」我默默一笑:「佢哋會跟嚟。」


「真係‧‧‧?」阿登左右橫顧著,空無一人且幽暗的鋪頭。



後方一陣腳步的追隨聲‧‧‧‧‧‧


「獵手!」送葬隊三人的聲音,他們追上來了:「我哋可以點叫你‧‧‧‧‧‧」


我回望他們,其中二人已經握緊住開山刀,另外一人也握緊了拳頭,他們眉目之間帶多了一點堅定。


「M。」


「好‧‧‧M先生,講定先‧‧‧‧‧‧我哋從來冇對付過病腦嘅經驗,完全唔知佢嘅習性,所以唔好太過信任我哋‧‧‧。」送葬的人成員說。


「冇問題。」反正我也沒經驗。



於是,我們五人便結伴同行,一起往商場的深處走去。沿途上他們可能有點害怕,就說些有的沒的來減低一下恐怖的氣氛。


「聽‧‧‧聽講,大本營曾經對付過病腦嘅人‧‧‧唔多過四個。」送葬隊之一的成員推車手訴說著歷史:「我哋會唔會係之後打低病腦嘅人之一呢‧‧‧哈‧‧‧哈‧‧‧」


一路上,婚禮的奏樂都沒有停過,在病窩走得越是深入,周邊的一切擺切就越像‧‧‧‧‧‧舉行像一場婚禮。



以多隻人手製作的花牌、深紅似血的長地毯、被支架固定站住的死去之人,一一都令我們不敢抬起頭來走路,不過總得有人望住前方的黑暗,才能提防突襲。


「你覺得呢到似咩‧‧‧‧‧‧」送葬的人問。


「婚禮?」我答。


「越嚟越怪‧‧‧」


「唔出奇,病腦嘅智力令佢足以擁有了解文化嘅智慧。」我深想了一層,推測:「話唔定‧‧‧夏晴可能會因為咁‧‧‧‧‧‧而仲在生。」


「你‧‧‧你係指‧‧‧‧‧‧病腦‧‧‧想同人類結婚‧‧‧?」阿登幻想著畫面都幾乎想嘔。


「太變態‧‧‧‧‧‧」送葬隊一人說。


不經不覺,我們已經在商場遊走了好幾分鐘,亦由一樓走到去三樓。周圍除了死寂的氣氛外,就再無別的異樣。



但當人們開始有這樣的想法時,危險就偏會在這種時候出現。


我們在商場三樓的百貨超市經過時,不其然定定地望實了裡面林林種種的貨品。雖然內部深暗,再走入一點可能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可是在我們眾人之中裡面的食物或是生活用品,都像是發了光般等待我們拾走。


「不‧‧‧不如,」送葬隊的推車手吞一吞喉,說:「趁‧‧‧趁我哋仲未出事之前‧‧‧‧‧‧拎哂入面啲嘢‧‧‧就走。」


「我‧‧‧都認同。」另一名送葬隊成員同意。


第三位送葬隊成員慎重地點了頭一下:「平時搜索隊嚟搵物資‧‧‧都最多只係搵第一層嘅嘢‧‧‧‧‧‧呢到位於商場第三層‧‧‧裡面‧‧‧肯定有食唔完嘅煙同酒‧‧‧」


「唔好俾眼前利益矇閉‧‧‧」我提醒他們。


「我‧‧‧我煙癮嚟‧‧‧‧‧‧俾我入去搵包煙扯一扯先!」手上沒有武器的那位送葬隊成員抵受不住煙癮,不顧一切就衝了進去超市裡頭:「哈‧‧‧正‧‧‧‧‧‧正啊!」


他先走到擺放麵包的貨架上,歇斯底里用蠻力扯開透明膠袋,一手取出裡面的餐包就狼吞虎嚥地啃起來,緊接又走到更深入處,我們看不到他的地方,只傳出著他驚喜的叫聲:


「哇!!有啤酒啊,呢到個雪櫃入啤酒啊!!!」其喜悅的聲線,徊繞著整間超市。



「我‧‧‧我都‧‧‧‧‧‧」推車手又吞了一下喉,像是口渴極久一樣,準備就步隨入去。




我捉住他的手,推車手立即轉頭望我一眼,我搖一搖頭。


在那名送葬隊成員在超市裡頭享受啤酒的同時,裡頭驀地隱約地傳出了不明的雜聲。



「咔‧‧‧咔咔咔‧‧‧」


「啵‧‧‧‧‧‧」


「砰‧‧‧噠噠‧‧‧」


聲音像是超市深處有什麼正走出來一樣,但不小心碰到周邊的貨架弄得貨品都掉了在地上。



「阿‧‧‧阿陳,阿陳!」推車手也感到不妙,想要叫他快點出來。


可是,他似乎沒想過要出來。


「M‧‧‧我哋洗唔洗入去保護佢‧‧‧」一直貼緊住我身邊的阿登問。


「唔洗,病腦冇可能咁簡單就俾我哋上到嚟三樓‧‧‧而唔出手阻止。」我盯住超市深處的幽黑:「就好似有個陌生人入咗你屋企間房,都冇可能唔趕佢出去‧‧‧‧‧‧」


「咁即係‧‧‧‧‧‧」


「病腦有信心‧‧‧我哋搵到佢間主人房之前,就已經死喺佢屋企走廊。」


「嗶──」的一聲,突然地,超市的透明捲閘緩緩地下降。



「做‧‧‧做咩事!」送葬隊成員問。


「閘門閂緊‧‧‧‧‧‧」我上前想要試圖撐起捲閘,可是完全沒有用啊:「出嚟啊!」


阿登和另外兩名送葬隊人見狀,馬上學我上前用雙臂頂住閘門,並喊著裡面那傢伙出來。


「咩事啊‧‧‧!」裡面的他也感覺到不一樣的氣氛,很快地從超市深處跑了出來,可在他背後‧‧‧‧‧‧卻多了隻怪物跟緊住他。


「你後面‧‧‧」推車手呆滯地望住其身後:「舌‧‧‧舌女啊!!!」


那拿握住罐啤酒的傢伙這才回頭一望,一望就嚇得叫了起來。一隻滿身紅點,生前像是家庭主婦模樣的怪物,即是他們稱為的舌女,用著滿佈濕疹紅點的四肢爬行並以又長又肥的大舌舔住他的背部!


「啊呀呀呀呀呀!!!!」


只差幾步的他快要從超市跑出來了,可是‧‧‧‧‧‧舌女卻用修長的手捉住了他的腳踝!


被抓住腳部的他狠狠地摔了一跤,拚命地抓住地板想要爬向前,可是舌女就用住自身其大的力氣將他強行拖入超市深處,舌女它臉上裂開的口形成一種詭異的怪笑,望住無力幫助隊友的我們,像是嘲笑我們的無能或是示意‧‧‧‧‧‧下一個就是我們。



閘門也漸漸下降到我們不能再支撐的位置,於是只能退後一步,白白眼睜睜的望住深處裡,那翻滾痛苦的慘叫聲音及血濺。


我說:「走‧‧‧」多留在這裡,只會多一分危險。


「得番我哋四個‧‧‧‧‧‧」推車手苦惱的按住額頭,有如死灰的絕望。



「閘門閂咗,佢暫時應該‧‧‧唔會出到嚟‧‧‧」阿登望住閘門,有點放不下安心。



「嘰‧‧‧!砰砰砰砰──!」舌女忽地地回頭,爬到超市透明閘捲用力敲打閘身,及用住自身瘦長的手試圖舉起閘門出來!!


「喂呀!!佢想出嚟啊!!!佢想出嚟啊!!」推車手馬上捉住我的手臂退到極後。


「走‧‧‧走!」我領頭帶他們向前逃亡,氣氛一轉緊湊!


我們四人不斷往前狂跑,想先逃過舌女這一波的攻擊再說後事。沒想過它看似瘦削的手臂,居然有力舉得起整道超市捲門起來!



「嘰‧‧‧嘰嘰‧‧‧‧‧‧」舌女發出類似人類奸笑的聲音,向我們逃跑方向爬著追來。


「M先生‧‧‧!點算啊!!再係咁跑都唔係辦法‧‧‧‧‧‧我哋實唔夠佢快‧‧‧‧‧‧」跟我逃奔著的推車手問。


「‧‧‧」一邊逃跑期間,我橫望周圍看看有沒有什麼脫險的法子。



「嘰‧‧‧!!」舌女很快就追到我們後面不遠,扭曲的四肢以凌厲的動作追捕著我們。


「M!!!!」阿登想哭了一樣:「佢追到嚟啦!!!」



「寵物店‧‧‧」我留意到前方不遠的一間寵物店:「入去個到!」


送葬隊二人各執其刀,一跑到寵物店門前就用力狂砍著玻璃的門身,以破門進去。如果他們這份勇猛用在砍怪物身上,畫面會有多英氣?


「入得!」


這間寵物店跟其他鋪頭差不多,都暗淡無光,所幸的是商場的外來光隱約地照到這裡,好讓我們能清楚自己的位置。而且店內還散發著屍體的臭氣,相信是廚櫃那些死去而久的倉鼠腐爛造成。


「M先生‧‧‧入咗嚟之後又點啊!?」推車手又急又怕。


「籠!推個大鐵籠去門口!咁佢一入嚟就閂籠困住佢!!!」阿登這叫情急生智?他居然提出了個意見。


但我也不禁要吐糟一番:「阿登‧‧‧舌女只係無智力,而唔係弱智‧‧‧‧‧‧聽住,我只講一次,一陣舌女衝入嚟我會拎條狗鏈套入去條頸然後拉住佢,喺佢條頸俾我用力扯住個瞬間‧‧‧阿登!你拎個防咬圈套入去個頭,另外個兩位再拎刀斬佢手手腳腳就得。」


「難道咁高‧‧‧?」阿登呆住,手又開始震顫:「我做唔到嫁喎‧‧‧‧‧‧!M!!」


「做唔到‧‧‧都要做。」我在寵物的貨架找來了防咬圈,拋了給阿登,自己則握緊住一條狗鏈。


「嘰‧‧‧嘰嘰嘰嘰‧‧‧」舌女的陰笑聲音已在出面徘徊。



我收細聲線說:「靜‧‧‧佢嚟。」


「嘰‧‧‧」


「嘰‧‧‧‧‧‧」



「嘰!!!!!!!」



舌女凌厲得直接爬進寵物店中,躲伏在門邊的我緊握狗鏈就想要套在它的頸上!可它反應靈敏,在我想動手的時候已經轉頭望向了我‧‧‧‧‧‧



空間,一瞬間冷了半分。



「嗄呀呀呀呀呀呀呀!!!!!!!!」舌女向我張大嘴巴,吐出極大陣魚腐腸子般的臭氣與飛沫。


還好我穿住連身衣帽並戴住了口罩,全身沒有直接暴露肌膚的位置。我很清楚舌女下一步就會將我撲倒,並對我瘋狂舔食。


這個攻擊的行為模式,我在家觀看住樓下的活人被它這種怪物攻擊時,就看過不少次‧‧‧‧‧‧


所以,我只能‧‧‧‧‧‧


「接住!!」我把狗鏈拋向給送葬隊的推車手,然後馬上舉起雙手格擋住臉部防止它的舔擊。



「嘰嗄!!!!!!!!!」舌女向我飛撲的瞬間,力度有如給小型貨車撞倒般。


舔啃的唾液交替聲不停地傳入耳邊‧‧‧‧‧‧



「頂住呀M!!!」推車手用力一喊,上前用狗鏈套住舌女頸部。


「啊啊啊啊!!!!!!」阿登也馬上配合,把防咬圈戴上舌女頭上。


然後三人用力狂砍著舌女的後頸,好像已經完全不怕這個只會攻擊我的舔女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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