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回答完後,街上掀起了一陣狂風,吹拂著我黑長的大袍和凌亂的黑髮。


我就這般,離他們兩個而去了。


時代,總不會讓人的步伐停下。


「佢哋返嚟‧‧‧‧‧‧」一進小學閘口,守門的不良人已經向裡面傳話。






我把病者平權組織成員夏當押到去操場中央,左右兩邊各站住了行動結束後回來的不良人,他們不屑地打量著我帶回來的夏當,並討論著。


「佢係邊個?」身為不破尚秘書的凱銘,第一個上前問。


「佢係病者平權組織嘅成員,喺街市發現‧‧‧」我說下去:「佢同一隻病腦喺入面到住。」






「明白,暫時送佢入監先。」銘凱「啪」一下手指,兩名手下隨即上前把夏當帶走。


而夏當基本上已經失去思考,眼神放空,口中不斷喃喃地說:「大廚‧‧‧大廚‧‧‧‧‧‧大廚‧‧‧你哋‧‧‧殺咗‧‧‧‧‧‧大廚‧‧‧」


「佢之後會點?」我向銘凱問。







「我哋會同佢玩啲小遊戲,喺佢嘴巴撬出一啲有用嘅情報。」銘凱托一托自身黑框的眼鏡。


「小遊戲?」


「一啲‧‧‧足以令到正常人精神崩潰,變傻大笑嘅遊戲。」


「明白~」


「點解得你一個返嚟?」銘凱望我周圍,也不見我的隊員。






「‧‧‧‧‧‧遇到病腦,全軍覆沒。」


銘凱稍為抬高了頭,盯住我:「得你一個,生存?」



「嗯。」


「跟我嚟,死咁多人‧‧‧‧‧‧要向不破尚佬大回報。」銘凱疑惑一陣後,跟我說。


如常地,不破尚只會待在小學的最高層,要見他也只有到這一層才有辦法。







喝住一樽陳舊威士忌的不破尚,沒有在意到我們,只閉住眼睛安坐在佛陀像上休息。


那是,回憶的神傷。


「今日出征情況點?」待我們來到面前,他才緩緩地問。


「一切正常,但鳥嘴老師個一組‧‧‧稍為出咗啲意外。」銘凱如實地回報。


「意外?」不破尚依然閉住眼睛。






蠟燭幽幽的火光映射在各人臉上,更顯悠意。


「佢哋遇到病腦同病者平權組織嘅成員,得番鳥嘴老師一個生還,另外捉咗個平權成員返嚟。」銘凱說。



不破尚倏然打開眼睛,望住散滿於地上的金幣紙鈔:「嗯?咁要去睇下。」


前去的路上,不破尚跟銘凱問起一些事情,跟在後面的我也一份兒聽了。



「銘凱,病者平權組織‧‧‧‧‧‧喺邊到嚟,好似聽講過。」不破尚說。






「係寶琳倖存區一帶嘅地下性組織,根據嗰一邊嘅諜報,佢哋主要以幫助病者獲得平權而聞名。」銘凱答。


諜報?原來那一邊,也有放置到間諜。


似乎不良人‧‧‧‧‧‧他們很拿手放置間諜到別人的倖存區之中。


「點解寶琳個班畜生會出現喺呢一帶~?」不破尚語氣中,隱約帶住不滿的情緒。


「暫時唔清楚,一陣可以盤問。」銘凱答。


夏當被人監禁的地方在四樓,入面原本的課室都被改裝成監獄般的地方,有住簡陋的鐵欄杆囚禁住俘虜,包括當初進攻大本營時所拐走的平民,如今都死餘四、五個。


要見夏當,就必須經過囚牢。



入面的俘虜幾乎都是骨瘦如柴、損手爛腳、目無神情,既得不到食物足夠的營養,又長時間受不良人的玩弄折磨,能等待的‧‧‧‧‧‧就只有死亡的那一天。


「鳥嘴老師‧‧‧」在前頭的不破尚,突然叫住我:「你知唔知,一個監獄對社會係有住一種意義,就算係我哋呢種小型據點。」


「權威?」我說。

監獄其實也只不過是當權者的武器之一。


「佢仲代表住尊嚴,同優越感。」不破尚無故地跟我搭起閒話:「俾喺呢種賤民,我哋更有尊嚴,可以喺佢哋身上拎到優越感‧‧‧‧‧‧同時,會警惕自己一言一行,否則都會變成同佢哋一樣嘅階下囚,失去原本應該有嘅嘢。」


「明白。」他,是在警告我嗎。



「已經到。」銘凱停下來,進入到一間課室內。


一間空空如也,四面是牆的課室。原本玻璃窗的位置,都被人用木板和釘子封住,使得關進去的人不見天日。



而被關進去一小時也沒有的夏當,還是保持住那呆滯的神情,喃喃自語:「大廚‧‧‧我朋友啊‧‧‧大廚‧‧‧‧‧‧你哋殺咗大廚‧‧‧」


「佢講緊乜。」不破尚望住抱腳縮在一角的夏當。


「大廚係嗰隻病腦嘅名。」我答。


「仲唔拷問?」不破尚冷淡地說。


「係。」答畢,銘凱叫了兩名不良人進來,幫忙進行逼供。


兩名不良人分別捉住夏當的左右兩臂,此舉似乎是為防他會掙扎亂動,然後銘凱踏前凝望夏當,先問出一條問題:

「你叫咩名?」


「大廚‧‧‧你哋殺‧‧‧咗大‧‧‧廚‧‧‧」


「你叫咩名?」銘凱再問一次。


「大‧‧‧廚‧‧‧唔好‧‧‧死‧‧‧唔‧‧‧呀啊啊啊啊啊!!!!」夏當說到一半,就瘋狂地大叫起來。


原來看似文質彬彬的銘凱,已經狠辣地徒手拗斷夏當的右手無名指,「格噠」清脆的斷指聲,令人隱隱作痛。


「呼啊呀呀!!!‧‧‧媽啊‧‧‧呀啊!」夏當的斷指,猶如僵直了般不能彎伸。



「第二隻。」銘凱這次對夏當的左手無名指用力一拗。


「格噠」,又是一下清脆的響亮聲。


夏當已經痛得眼水狂流,瘋狂慘叫‧‧‧‧‧‧


「所以,你叫咩名?」銘凱再問一次。


「夏‧‧‧夏當‧‧‧!!」他連站,也站不穩,要兩邊的不良人扶持住。


「你識跟住遊戲規則玩就好。」銘凱禮貌地微笑:「唔會太痛苦。」


「啊‧‧‧嗄‧‧‧呀‧‧‧嗄嗄!!唔好啊‧‧‧」夏當眼球在顫動。


銘凱捉住他的左手中指,說:「第二條問題,你嚟自邊個組織?」


「我‧‧‧我嚟‧‧‧嗄‧‧‧‧‧‧自‧‧‧病‧‧‧病者‧‧‧平平權組‧‧‧織‧‧‧」


「答得太慢~」



「格噠」


接下來,銘凱的拷問進度都以幾何級上升。

「第三條問題,你點解會嚟呢一區。」

「因為‧‧‧上頭先我哋‧‧‧搵‧‧‧‧‧‧搵一個‧‧‧可以令大廚‧‧‧安心做病窩嘅‧‧‧地方‧‧‧!」


「第四條問題,點解唔喺寶琳區內搵。」

「‧‧‧因為,有‧‧‧有個區內嘅病獵公會‧‧‧不斷狙擊我哋‧‧‧‧‧‧」


「第五條問題,你有冇同黨喺附近。」

「有‧‧‧有!」


「第六條問題,你同黨喺邊?」

「佢‧‧‧佢哋會喺‧‧‧附近一帶嘅教堂‧‧‧實際‧‧‧我‧‧‧我!真係唔知!!」


「第七條問題,」銘凱問這條時,稍稍停了停,像是思疑了幾秒才繼續問:「啱啱除咗你之外‧‧‧‧‧‧仲有冇人生存。」

「有‧‧‧有啊!!仲有佢!」夏當眼睛激瞪住我,說:「仲有一個男一個女嘅!!!」


「‧‧‧」面具下的我怔住了。



「一男一女?」銘凱選擇深入地問。


「係‧‧‧大約十六、十七歲左右‧‧‧‧‧‧五‧‧‧五觀好精‧‧‧緻!」夏當大喊。


銘凱轉身,望住了我。


就連同一直抱手,站在旁邊觀察的不破尚也斜瞧住我。


氣氛,一瞬間改變。



我‧‧‧當然不會像個白痴一樣,急著為自己解釋。


「點解我要咁做?」我反問。


「實‧‧‧實際原因‧‧‧我冇聽清楚‧‧‧‧‧‧」夏當以哀求的聲線說:「係真嫁!信我講嘅嘢!!」


「陷害人好簡單,相信人好難。」我淡然地說:「而且‧‧‧我冇理由要帶一個,見住公仔同娃娃都仲生還嘅戰俘番嚟。」



「你‧‧‧你打橫嚟講!」夏當馬上反駁。


銘凱點頭,亦開始同意我的觀點。


「鳥嘴老師~對於自己友軍同敵軍嘅說話,我哋當然要無條件相信你嘅說話,因為相信自己人係理所當然。」不破尚終於開腔,說:「但係一個跪喺痛楚同求生之下嘅人,都好難會有心意去構建出一個謊言。」


「所以‧‧‧‧‧‧你選擇相信嘅係?」我望向不破尚。


不破尚合上眼睛:「呢段時間,我觀察你好耐‧‧‧我始終望唔透,你面具底下嘅渴求。」


「‧‧‧」


「喺亂世之下,每個人都總會有自己嘅目的‧‧‧‧‧‧唯獨係你。」不破尚走到面前,凝望住我近乎要貫穿我的靈魂:「或者,係你嘅鎖心術太過厲害?」


「你嘅讀心術,總有一日會讀得到。」我說。


不破尚依然凝望住我,不過這次比以往更為長久、更為深入,並即將做出一件令自己後悔的事情。



「我已經唔想再猜疑你嘅心思,」不破尚的眼神卸下了戒備,說:「你可以正式加入不良人,即使你同滿天一樣‧‧‧‧‧‧係一隻我控制唔到嘅棋。」


「啊‧‧‧嗄‧‧‧」夏當望住這情景,不敢吐出任何一句。


「不破尚大人,你選擇相信嘅係鳥嘴老師?」銘凱問。


不破尚繼續走到一旁背靠黑板,閉眼、點頭。


「噠格‧‧‧」斷指聲。


「‧‧‧哇呀呀呀呀啊!!!!」夏當痛苦地慘叫。


「講大話嘅懲罰。」銘凱又拗斷了夏當一隻手指。


「我‧‧‧我咳‧‧‧我冇呀!!」夏當苦苦哀叫。


「又講?」


最終,對夏當的拷問以斷了七隻手指作結。



痛楚已經混入他神經的每一處,就算拷問結束了還是不停地痛叫著,聲音慘絕人寰。


離開四樓後,銘凱說我已經通過不破尚的觀察,因此能夠成為正式的不良人一份子。


他把我帶到一樓的紋身室對我說,正式的不良人並不是代表一般我見到在大閘守門、在外面搜索、在前線戰鬥的那一種不良人。


而是具有才能、智慧、實力或是技術,且對不破尚極為忠心,通常他試驗和觀察的人,才能當上。


「我哋一般會用紋身嚟做標記,一般同正式嘅不良人分別。」銘凱手持紋身工具,對準我右臂:「好似我哋呢種正式嘅不良人成員,一般喺外面遇到困難我哋都會派出支援去幫你、對政策有提出建議嘅權利,但一切由不破尚大人作定倫,而且有槍械使用權。」


我說:「難怪‧‧‧‧‧‧之前有不良人遇害,你哋都唔派人幫佢。」王白蛋就是最好的例子。


「我哋冇時間,冇資源去救一啲無用嘅人。」銘凱開始在我右臂上紋個標記。


「而且你記住,」銘凱提醒我,說:「一旦紋咗之後,你就會係所有倖存區嘅公敵,隱藏好自己嘅標記。」



「某程度上嚟講‧‧‧呢個標記,就係代表不良人嘅幹部?」我望住自己右臂逐漸成形的標記。


「你可以咁理解。」銘凱說下去:「一般‧‧‧貼身看守住不破尚、提出政策建議、去其他倖存區做間諜、侵略指揮呢種工作,都係由呢啲人勝任。」


「‧‧‧咁,你認得一個叫馬德梵嘅人?」我想起他,被不良人派來大本營的間諜。


「認得,佢同佢老婆對不破尚大人,都有住極其瘋狂嘅狂熱同忠誠。」銘凱訴說著:「所以,當初被派去大本營做間諜。」


一會兒後,在我右臂上一刺一刺的痛感消失了,意味住紋身已經結束。我走到鏡前凝望自己臂上,正式不良人的標記。


我把深黑的袖袍拉下,將其掩蓋住。


離成功,又近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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