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銘凱帶我紋了正式「不良人」圖案後,更叫我在凌晨兩時半在六樓等候。已經滲入到不良人核心的我,只能聽著辦。


在那裡,我更遇到董倫了。


「Wo~呢個咪係我哋鼎鼎大名嘅鳥嘴先生?」我還以為這種時間,董倫他這種人已經在高床安枕。


我盡可能地提防他:「董倫。」






「呢種地方、呢種時候,你唔應該出現喺到~亦或係,有人邀請你嚟?」董倫高傲的眼神,總是讓人心中生厭。


「冇,我不請自來。」


「喔~」董倫對我不顧一視,望回前方。






隨後,又有幾個人到來六樓。


他們跟一般的標準不良人都有所分別,大多都有個人格調,並不像一般不良人只有粗獷強壯的身體,比起這些‧‧‧‧‧‧他們更帶住一種知性。


優雅的不良人。






「喀──」銘凱把六樓的一間課室打開。為數十人左右的正式不良人,都徐徐地走進,坐到自己專屬的位置。



「你就坐董倫對面,原本個位,應該係馬德梵。」銘凱對剛進來的我說。


室子裡,中間放住一張玻璃長桌,高椅整齊地放在一側,坐在主人位的則是不破尚。


整個空間在黑夜的籠罩下,顯得既沉又陰,只得皎月的照亮和一旁幽幽的蠟燭火光,作照明的用途。


是正式不良人的會議?我看到,他們有些人的右臂上,都紋住跟我相若的圖案。






我坐到冰冷的高椅上,徹底地成為他們的一份子。


「新成員──鳥嘴老師。」銘凱簡單地介紹過我,便走回到不破尚身邊站直。


大家的眼神不是寂如死灰,便是銳得可以,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對不破尚都極為忠心。


因為他們能夠通過不破尚的觀察及賞識,肯定也立過什麼功績。


「第六十四次會議開始。」銘凱宣佈。







「各區情報收集成點~?」不破尚打頭的第一句便問。


「將軍澳區已經冇哂中、大型倖存團體生活嘅蹤跡。」、「北賢南愚嘅動向暫時未明‧‧‧‧‧‧」、「根據寶琳倖存區收番嚟嘅諜報‧‧‧多咗一種新病者,叫「舞者」。」、「喺近尚德嘅賽馬會社福機構搵到少量乾糧。」


董倫待他們一一回報完後,才慢而恭謹地說:「已經開始向大本營征收糧食同物資。」


不破尚在聽取完他們的回報後,點了點頭:「繼續派人去搵出北賢南愚‧‧‧無論,用任何辦法或者代價。新病者出現唔需要理會,同埋向大本營征收多一倍糧食。」


「明白~」董倫微笑、點頭。






「之後,我要派一個人去搵出‧‧‧‧‧‧嚟咗將軍澳嘅病者平權組織。」不破尚續說:「鳥嘴老師,你做得到?」


「嗯,我樂意接受。」我答。


「銘凱,你去協助。」不破尚說。


「收到。」銘凱回答。



如是者,我得到了這個任務。






把過了來將軍澳區的病者平權組織都搜括出來,而且銘凱會相助。


翌日,銘凱再帶我到不良人的武器庫相談,大概跟我說一下現況。


「鳥嘴老師,琴日係正式不良人嘅聚會,每個星期五晚都會舉行,下次都記住出席。」


「嗯。」


「不破尚大人‧‧‧落咗指示,我要同你合作。」


「呢種事情交俾我一個就得。」我當然胡說,只有我一個怎麼行。


「明白,但係佢派我去協助你,唔係怕你唔識面對病者‧‧‧‧‧‧」銘凱推開武器庫的門,說:「而係人。」


「人?」


「老實講,雖然我哋都有同病者實戰過嘅經驗,但呢啲都係喺滿天消失之前‧‧‧‧‧‧」銘凱環視一下庫內的武器,說:「相反,要我哋對付人類,易如反掌。」


「睇得出。」我看,武器庫放住不少槍械。


「人類同病者唔同。」銘凱冷冷地輕笑:「人類思路複雜好多。」


「你哋咁多槍,對方幾複雜都冇用。」


「虛有其表。」銘凱搖一搖頭:「呢到幾乎所有槍械都係冇子彈,就算係保護不破尚嘅貼身成員,都只係得番僅餘嘅幾十粒。」


「上次見你哋對付大本營個隻大型病者,開槍‧‧‧開得好開心。」我不會忘記,那時候子彈虛虛而發的聲音。



「原本已經缺少子彈,但個刻係大敵當前,就無辦法。」銘凱把不同槍械的彈匣都一一拆出:「實際上~依家我哋大部份人嘅槍械都只起到恐嚇作用,子彈已經用得七七八八‧‧‧‧‧‧」


「呢一日遲早會到,只係快同慢。」我說。


那麼說‧‧‧


除了不破尚的私人部隊之外,差不多所有持槍的不良人,其實都握住沒有子彈的槍。


「上次逼供,嗰條友話呢區所有教堂,都可能有佢同黨嘅存在?」銘凱再三確認。


「應該係。」我答。


「先從附近所有教堂入手?」銘凱已經預備著要去執行任務。


「最好。」我開始感覺到正式不良人,與一般不良人的差別在於哪裡。



比起那群整天窩在酒吧、遊戲室的、飯堂的不良人,這些正式不良人行動力都十分迅速,不破尚委派的事情幾乎都馬上地執行。


如果一般不良人是負責上前戰鬥的一群,那這些不良人之中的菁英,則是負責事前諜報、準備、規劃戰爭的秘密黑手。


「原來喺佢哋飲緊酒、玩啤牌個陣,你哋已經行動緊。」準備出外的我,回頭望向那伙大口喝酒大聲笑的不良人。


「咁當然,有啲事情交俾蠢人只會壞咗大事。」銘凱輕托眼鏡,說:「況且我哋食糧充足,就算佢哋每日暴飲暴食‧‧‧‧‧‧我哋搶搶埋埋咁多倖存區嘅物資,都差唔多有一年半嘅份量。」


雖然子彈耗盡了,可是食糧卻十分充裕。


如果用來分給整個大本營,肯定元氣大增。


應該說‧‧‧


如果大本營百多個人一起拿著武器衝進不良人據點,有什麼不可能?


街道上,一如既往的冷清。



在這個時代中稱帝,我想不到任何的優點。


「我哋去邊?」我跟在銘凱身後。


「去觀察今日地區形勢先。」銘凱指住蓋在將軍澳地鐵站一旁的皇冠假日酒店,應該算得上全區最高的建築物。


「最高?」我想起王白蛋也這麼做過,從高點觀察。


「有時候病者會結伴而行喺某條街口出現,所以有必要咁做。」


到皇冠假日酒店的路程不遠,只是需過一條馬路,並經過一個巴士總站便到。酒店裡面的玻璃通地碎裂,飾物被粗暴地拉倒在地上,感覺酒店大堂處經歷過一場騷動。


在亂世中,就算有竊屍賊此種生命力極弱的病者幫忙清理屍體,烏蠅還是會有的,但不至於很多。


可我們身在的這所酒店,比平時足足多幾倍,烏蠅都像見到新鮮食物送上門般,一湧而近。


「習慣下,呢間酒店特別多。」銘凱特意地說。



「有冇原因?」我說。事出必有因‧‧‧‧‧‧


「你係要我俾一個原因‧‧‧就可能因為呢間酒店喺亂世初期,唔少勢力都想搶呢一到做據點,第一係酒店物資充足又有唔同嘅房,第二佢係全將軍澳區最高嘅建築,一旦病者攻入嚟,都可以跑到好上層。」


「所以就發生過好多場搶奪嘅戰爭?」我一邊跟住銘凱行樓梯上去,一邊說。


「係,初期個陣‧‧‧可以同不良人對抗嘅勢力都唔少,不破尚大人佢覺得搶咗呢到都只會引發更多人圍攻,所以冇諗過要加入搶奪~人就係咁,見個樣嘢多人搶多人討論,就自己都想要有埋一份,但從來就唔知適唔適合自己。」銘凱冷冷一笑。


樓梯間,盡是血跡的拉痕‧‧‧‧‧‧


「你哋有冇睇過酒店入面所有樓層?」我問。


「你唔會有興趣去睇~」


「點解?」


「你試下開門去睇。」銘凱停下來,望一望所在的樓層──第9層。


不明所以的我,開了門去看,結果‧‧‧那強大的屍臭直接貫穿我的面具,入到我鼻中,我難以想像。


酒店9樓的走廊中央處,堆疊住一堆近乎腐化成白骨的屍骸。


我把門關上:「難怪‧‧‧」單是氣味,已經令人快要作嘔。



‧‧‧是馬上要作嘔了。


「呃‧‧‧嘔唔!」我背向銘凱嘔吐了一點在地上。


銘凱亦咬緊牙關一副快嘔的模樣,手掌握緊欄杆,說:「下‧‧‧次,開門之前講聲,等我有心理準備。」


那種臭,非筆墨所能形容。


就算上多幾層,氣管之中還好像殘留住那陣屍臭,所以我都不敢把那些門打開了。


可,總覺得有什麼地方是奇怪的‧‧‧‧‧‧


經過三十分鐘的踏上,我倆終於從樓梯步上到酒店的天台,那裡空氣說不上悅人,但至少新鮮,即使是混雜住微微的血腥味。


總比剛才的味道要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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