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咁出去吧,」王達尼主動把門推開,堅挺地說:「搞掂埋個細路。」


開門後的光景,已經不如我剛來的時候一樣,充滿兒童樂園的色彩。


那本來毫不會動的毛娃娃,變為了一動不動的死人。


那原本牆上的可愛彩繪,也變成了一道嚇人的血花。






人間煉獄。


四個字,可以足夠形容這一切的畫面。


「呢班人‧‧‧」王達尼剛才的志氣,從聲音聽得出下降了一點:「係我‧‧‧啱啱‧‧‧以為係大眼‧‧‧嘅人‧‧‧」






「反正呢堆白衣信徒你唔殺佢,佢哋都會殺你。」如果我沒猜錯,王達尼都是把這些人宰了的真正兇手:「佢哋同病者一樣,都係要拎你命。」


「冇錯‧‧‧死一個兩個算啲乜,反正呢個組織建立以嚟‧‧‧‧‧‧底下都已經墊住無數嘅屍體。」犬京率向前。


王達尼對於自己的殺人行為,神色還是有點恍然。






「既然做咗就無辦法,你都要繼續行落去。」我跟在犬京身後,對王達尼說:「呢個時代‧‧‧都已經好難分到是非對錯。」


雖然我很明白,殺人的感受‧‧‧‧‧‧很煎熬。



王達尼是個聰明人,他不會讓自己落單在後面,所以很快就跟緊在我們後面,一同去找出男病童。


搜捕這方面,犬京的狗兒起了好大的作用。

它透過自己靈敏的嗅覺,嗅出了某些東西,一直像盞明燈的引著前路。


最終,我們的腳踏過了不少屍體、嗅過了不少內臟的血腥氣味、心臟也不知加速了好幾次,我們來到了男病童的「家」,前身應該是間大型的休息房間。






「果然‧‧‧放住好多嘅貢品‧‧‧‧‧‧」王達尼迫不及待要翻找出自己的寶石袋子了。


房間雖大,我還是能一眼盡收:「男病童唔喺到‧‧‧」我說。


「我哋殺氣‧‧‧咁重‧‧‧‧‧‧正常‧‧‧都會走,」犬京謹慎地說:「差別在於,佢幾時會再現身。」


「咁可以肯定佢喺呢一層?」我說。


「幾乎都係。」







「啊‧‧‧!」王達尼忽然驚叫一聲,舉起了手像得到寶藏:「終於搵番啦!!!」


他手上正拿著一袋裝滿寶石的袋子,見他反應,我想十成九是他要找的那一個寶石袋了。


「沙‧‧‧沙沙沙‧‧‧沙沙‧‧‧‧‧‧」突然,房間中一部掛在牆角上的老舊電視,莫名地啟動並起了雪花。


「哇‧‧‧咩事‧‧‧洗唔洗我一拎起啲寶貝就發生啲靈異事件‧‧‧‧‧‧」王達尼疑神疑鬼地說,但我看得出他已回復以前的精神。






「係腦電波‧‧‧」犬京咬一咬牙:「呢‧‧‧個應該‧‧‧就係佢嘅攻擊模式‧‧‧‧‧‧」


「我諗因為你搶佢啲貢品,你已經成功激嬲咗佢。」我望向背後的王達尼。


「吓!!?」王達尼急忙地搖頭、搖手,說:「我打病者唔掂嫁喎,我食腦嫁喎!!保護我啊‧‧‧‧‧‧」


他的寶石一回到手中,進來前的好勇鬥狠姿態已經全部消失。


我都不知是件好事還是壞事。







「沙‧‧‧沙沙沙──沙沙沙‧‧‧」電視機更為大聲。


「喀‧‧‧喀‧‧‧‧‧‧喀‧‧‧喀‧‧‧喀‧‧‧」房門隱隱約約地擺動著。



看得心煩的我,索性把門全都打開了。


料不知‧‧‧‧‧‧


就正正遇著男病童了。


那一剎那,現場靜得可以。


或者說,大家都呆滯住了。


男病童他一身紅點、有住灰白的膚色,跟我以往見的是一個樣,這傢伙原來我以前就遇過。


「上次‧‧‧喺公園玩我,玩得好開心?」我盯住站在走廊外,有家歸不得的他。


男病童畏怯地退後了小步,是個會思考的小怪物。


我們三個大男人,都盯住了走廊上的男病童。不過他並沒有大哭,只是默默地回視著我們,用意不明。


很快地‧‧‧我們就感到有所不妥。



我們在他面前都防不勝防地陷入惡夢般的回憶。


眼神很自然地想要放空、放鬆,包括腦部。犬京和王達尼二人好快就支撐不住那不明的影響,已經變得六神無主。


而我,則強行半睜著眼睛,凝視住眼前的病童,向他踏出數步‧‧‧‧‧‧


雖然‧‧‧不知道他使了什麼魔法或‧‧‧手腳,


但肯定的是‧‧‧


要打破這種局面,要要先打破眼前的男病童‧‧‧‧‧‧


「嗄啊‧‧‧」我一手撐住牆,腦部就好像被人強行干擾入侵般,使我苦不堪言。


那個男病童只要凝視住你,就彷彿能夠輕易奪取你的思想、記憶與意識,無論我在想什麼,都無法自由地思考,就像有人要強行改變我的腦子,十分痛苦。


「啊‧‧‧嗄‧‧‧啊‧‧‧‧‧‧」但我還是咬緊牙關地,踏出一步又一步試圖接近走廊上的男病童。


我舉起了一隻手,苦苦地撐著快要駕馭不住的身軀,想這一切崩潰之前‧‧‧‧‧‧把男病童弄倒。


就在最後的一刻,指尖即將要碰到男病童的一刻,我抵抗不住了。


即使,有過傷痕累累的鋼鐵意志。


被入侵的思緒給舊回憶一瞬間佔據了腦部,這讓陷入了無盡的沉睡中,就算我想自己醒來,也無法所辦法,腦部的主導權就像給予了別人,我控制不了。



只能讓回憶像走馬燈般,幕幕畫面在眼前、腦中掠過。


周遭的景物,開始地變樣‧‧‧變成‧‧‧學校的模樣。


「我個腦‧‧‧點會唔受自己控制咁‧‧‧‧‧‧」我按住腦袋,慢慢站起身。


我想,現實中的我‧‧‧肯定已經像個傻子般,六神無主的全身放空地站著。


「叮噹叮噹~叮噹叮噹~」、「小息啦~我哋出去邊到食?」、「哈哈哈,等埋我!」、「放學有咩做‧‧‧」、「喂!一齊去操場囉。」


是我最討厭的地方──學校。


聲音彷彿自帶回聲,在聽到的句子都帶有回音的。


我望望周圍,並走到一個熟識的班房中,注意到那懦弱的自己,正受著難耐的心情。


那時的我,還是個小學生。


那個‧‧‧


我父母買回來的二手教課書被人胡亂地畫上圖案、社工送的筆袋被踩得體無完膚、懦弱的我頭髮也被人扯斷了幾條,一心只是想要哭的難受,頓時湧現到我心頭上。


然後,是我上到中學。被嘲笑、愚弄、像傻子般被玩的侮辱,那份激動和怨恨都漸漸流入我心裡,儘管已是過去,有一些傷痕也是無法避未。


那一幕幕如今都在我眼前閃爍、飛過,是我一生中,自覺痛苦的回憶。


以前我就喜歡上到天台,遠眺住遠方,因為想逃到好遠。



所以站在天台時,都是我心情最糟糕的時候。


傷心的情緒,佔據我人生太長的時間。


在老賢給予我某種活著的意義之前,都有住無法言語的傷痛,過去的陰影都一直殘留在我心裡。


「喂‧‧‧」我試圖在惡夢中,叫住小時候的自己。


他‧‧‧居然回頭了,小時候的我。


這的確是我的回憶?


在天台上,我走過去、蹲下,把他抱住。


「唔好放棄啊。」我不知從何時、何地、何人的身上,學會了這些說話。


人有傷有痛,是正常,也無可避未‧‧‧


不過,總要懂得醒過來。


周遭的景象逐漸瓦解,開始返回到現實。



「烏鴉先生,你係‧‧‧?」小時候的我,向我問。


趁還餘下的幾十秒,我將他抱得更緊。


「我係你嘅內心‧‧‧你以後,或者會有再多嘅困難,但你都唔好放棄啊。」我說下去,亦可能是對自己所說的話:「世界上有啲嘢,係要靠自己守護住‧‧‧‧‧‧就算不惜一切代價都要,傷痕累累都要!因為,係男子漢所許下嘅承諾。」


「但係‧‧‧我得自‧‧‧己一個人‧‧‧」


「你孤獨,自然會搵到同你一樣孤獨嘅同伴‧‧‧唔係咩?」我帶點笑意地說。


繼而,那惡夢所塑造出的場景繼續破滅‧‧‧‧‧‧


最終我回到現實了。


現實的是,正維持住剛才擁抱的姿勢,而擁抱住的人‧‧‧‧‧‧正是男病童。


我呆若木雞,給不到任何反應。


「‧‧‧‧‧‧」男病童它慢慢退後,然後往後方逃跑。


「頭先‧‧‧」我愣然地說,然後望向後方。



本應陷入了嚴重幻覺回憶中的犬京和王達尼,都相繼地醒來。


「啊‧‧‧」、「哇‧‧‧!」二人回神後都驚呼一聲,似是想到了什麼。


「嗄‧‧‧嗄‧‧‧‧‧‧嗄‧‧‧」回神的犬京摸摸額頭,望向王達尼:「你都‧‧‧‧‧‧入咗幻覺?」


「係‧‧‧應該係‧‧‧‧‧‧應該就係你講嘅‧‧‧乜乜影響腦波‧‧‧‧‧‧?」王達尼如夢初醒般說:「我見到自己‧‧‧因為經濟犯罪‧‧‧俾警察拉嗰一幕,仲有破產嘅畫面‧‧‧原本俾我見到呢啲畫面,我差唔多崩潰‧‧‧‧‧‧就喺呢個時候,我突然見到愛紗出現!我立即同佢講:「呢一瞬間‧‧‧已經咩都唔重要,只要有妳!」,之後就醒番‧‧‧」


「我‧‧‧都見到Bomi,不斷重複嗰一晚嘅悲劇‧‧‧‧‧‧我都就嚟要發癲,我實在頂唔順。」虛弱的犬京,說:「不過‧‧‧之後終於停止咗呢場惡夢‧‧‧Bomi佢同我傾計,叫我唔好再執著過去‧‧‧‧‧‧以前我上咗腦個陣,都唔會有呢啲嘢‧‧‧」


「或者‧‧‧嗰啲說話,只係我哋想同自己內心講出嚟嘅說話,而嗰個男病童‧‧‧佢幫助咗我哋。」我怔著說。


「佢幫?」犬京皺起眉。


「嗰個細路?」王達尼說。


「我都唔知‧‧‧‧‧‧」我站起身,說:「我哋追落去睇睇。」


我們追到下去離開寧養院後,看見奎斯正與男病童對峙著。



「你唔好以為我怕你先得‧‧‧‧‧‧」奎斯握拳,要對男病童揮出。


眼見奎斯的拳頭將至,男病童又釋出了不明的聲音,「嗡嗡嗡──」的蜜蜂聲在耳邊出現,使我們痛不堪言。


「又嚟‧‧‧都話呢個病者唔係好人‧‧‧‧‧‧」王達尼痛苦地掩耳:「殺!」


犬京比起嘴巴了得的王達尼,更會用行動來回應。他直接擲出一直帶住的腰刀向男病童身上,「喀」的一聲,那把短腰刀便刺入到它的肋胸上。


看來‧‧‧‧‧‧


已經是無可轉彎的餘地。


我怎麼會有矛盾‧‧‧‧‧‧


為什麼對付病者,我也需要苦惱‧‧‧


被腰刀刺中的男病童,發出慘痛的小孩哭聲,周遭景物再度轉化起來,深明是虛假幻覺的我們,也沒有太大訝異,趁著這空檔,四人一起上前捕捉住男病童!


奎斯雙手扣住它的下鄂位置,再毫不留情地用力一扭!



「喀」清脆的斷裂聲。


男病童頸骨貌似斷裂了,但它還能有生命地掙扎著,哭聲彷似魔音般攝入了奎斯和犬京二人身上,讓他們剎那失去靈魂。


「喂‧‧‧佢哋有啲唔對路‧‧‧!」王達尼第一個逃到幾步之後。


不用說了,下一秒奎斯已經轉為扣我頸子,想用同一方法扭斷我的頸骨。我用全身的力氣,阻止住他的行為,而王達尼則對我倆無差異地使出飛踢!


男病童不留情了,也許它剛才真的有一刻變成小孩般天真,放過了我們。又或許它從頭到尾把我們當做玩具的慢慢愚弄,誰知道?


我只知道,男病童已經讓奎斯、犬京還有王達尼三人開始鬥過不停。在我眼中,他們三個的外貌也變成我學生時期最討厭的惡霸,腦中更有股衝動要我去和他們打過你死我活。


這種吸引力正如煙癮發作、糖癮發作、毒癮發作一樣,讓人徹底上腦了。犬京所謂的腦電波,就是這麼一回事嗎‧‧‧‧‧‧


大腦不斷去‧‧‧引導你去做那件事,但明明我心卻不是這麼想的!


如果我強行抵抗這種「自然的引導」,除了腦袋頭痛之外,更會癢得非常,使我開始把持不住。


我趁還能控制自我的時候,把犬京狗兒一直咬住帶下來的喇叭搶走,再一口氣地衝過去鋼琴前,把喇叭放到琴蓋之內,再胡亂地彈奏起來。



毫無節奏且聲如洪鐘的琴聲,就像震盪霸佔著附近的空間,容不下其餘的聲音。受琴聲擾亂的奎斯、犬京、王達尼都似乎回復了一點的理智,恍惚地呆站著。


現在,世界對我們而言‧‧‧‧‧‧已經是一個徹底的煉獄。


在男病童的影響下,我眼前的高樓院舍都變成一橦橦深紅的鬼屋,天空閃電又響雷的,泛現著赤紅的天色,幻覺更嚴重得,讓我看見地面上的石路都是一塊塊的惡臭腐肉。


空氣中飄散著火藥的氣味及刺熱的微風,如同地獄的沙場,跟身處於異世界一樣。


男病童的能力已經發揮到極致,無可疑問的,它是我見過的病者之中,能力最為強大的一個‧‧‧‧‧‧


現在的我們,對它根本就束手無策‧‧‧‧‧‧


我那鋼琴配合喇叭的影響,都完全敵不過它的威力,大家都處於多重的幻覺、困苦之中。


慢慢地,王達尼率先痛苦地按住腦子、吟痛地倒下,他的精神力已經支撐不住。


其次,犬京他也開始心力交瘁,按住了心臟位置苦不堪言地倒於地上。


最後,連奎斯也承受不了耳朵密集式的「嗡」聲轟炸,滿面通紅、眼球暴筋,痛不欲生地掩住雙耳,捲躺於地上。


「啊‧‧‧呀嗄‧‧‧啊啊啊啊!!!!」我感受到耳朵真的流出血液,那恐怖的幻痛徹底使我歇斯過來,再也承受不了。



無計可施的我,想攻也不能、逃也不能,只能像一隻等死的狗般,幾乎躺死在地上。


一直以來,經過多重難關捱到這一日的我們四人,有住各式各樣的際遇和命運,只是沒想到‧‧‧‧‧‧死的方式,也會一樣。


沒有錯‧‧‧


我終歸,不是這個世界的主角。


‧‧‧


在那個沒有任何幻覺,被稱為現實世界的場面,天正晴。


四個男人,在一個「小孩」面前倒下不醒。


話雖‧‧‧嚴格上來說,那「小孩」是個只有0.6%機率誕生出來的恐怖怪物。


那倒地不起的四人,大腦陷入了深沉的幻覺之中。就像個會發夢的植物人,會在暈迷期間夢見最痛苦的回憶與陰影,直至醒得起來。


因為,他們都把男病童的大腦潛能激發出來,而讓自己吃到這如同永恆詛咒的苦頭‧‧‧‧‧‧除非,出現解咒人。


男病童凝視住那火燒著的教堂,擦擦眼角的跑了過去。


火燒得正熊,教堂已經變得生人勿近。



儘管如此,裡頭還是跪住了一個人,一個女人。


她以悲哀、怨恨地聲音哭叫:「嗚‧‧‧啊呀呀呀呀──!!!我嘅教堂‧‧‧我嘅組織‧‧‧我親愛嘅‧‧‧‧‧‧孩子啊!!!!嗚呀啊啊啊‧‧‧」是德蘭女教主。


「嘎‧‧‧」男病童無視面目全非、火海熊熊的教堂,只顧跑到德蘭女教主身邊。


男病童,像個小孩抱住自己母親一樣,抱住了她。


「‧‧‧啊,你‧‧‧無事啊?嗚‧‧‧啊‧‧‧」德蘭教主驀然地問,然後緊張地摸著它的頭:「我嘅孩子‧‧‧‧‧‧」


「嘎‧‧‧嗄‧‧‧嗄‧‧‧咿‧‧‧」對於男病童來說,一直飼養供奉著它的德蘭女教主,就是唯一可信任的親人。


「你無事就好‧‧‧‧‧‧嘿‧‧‧嘿嘿‧‧‧」德蘭教主亮出森寒的笑意:「我哋‧‧‧可以繼續洗人腦‧‧‧繼續‧‧‧繼續招收‧‧‧更多更多嘅信徒‧‧‧重振‧‧‧‧‧‧組織‧‧‧病者平權組織‧‧‧‧‧‧」


不明白人類說話的男病童,只緊抱住餘下來唯一對自己好的德蘭教主,現在的它想必又痛又怕,如同小孩需要父母的關愛。


就在兩口子互相擁抱期間,德蘭女教主忽然身軀一震,眼睛睜得大大的‧‧‧‧‧‧!


德蘭她感覺到額頭被不明的東西插入了:「啊‧‧‧」她氣如虛絲地,瞪住了男病童‧‧‧‧‧‧身後大門的人。


手持十字弓的少年。


男病童愣然地望住「母親」額上的短箭,再猛地回頭‧‧‧‧‧‧


「嘶──!」一個飛快的身影,預料不及地衝到它的面前,用鋒利的手術刀瞬間將其孩童的頸部專屬的幼嫩骨膚,一刀切斷。


「公仔,將個頭收好入低溫箱。」握住手術刃且穿住醫生長袍的男人,用一貫冷峻的容貌直視住男病童那裂開的脖子:「咁易割‧‧‧?仲諗住補多兩、三刀。」



「師傅,」公仔把男病童的頭部期間,快速地望了一眼,再收入低溫箱中:「佢條頸骨‧‧‧‧‧‧就好似一早被人扭斷咗咁。」


這二人,正是公仔和滿天。


另一邊廂,外面暈死著的四人,亦由一個女生看顧著。


她用小電筒逐一檢查著四人眼部活動,再分別地探摸一下他們的頸動脈、額頭和腕脈,然後把他們都拖到剛帶來的手推車上。


「老師‧‧‧‧‧‧」拖到最後一個,戴住鳥嘴面具、身穿黑袍的人時,她特別凝神貫注地望了他好幾秒。


她的情緒牽住激動想要流淚,但都能夠忍下淚水,只眼泛淚光地說:


「我哋返嚟啦。」



‧‧‧


「娃娃,得未?」從教堂那邊出來的滿天和公仔,望向寧養院外的她。


「嗯。」她答。


隨住教堂燃燒得七零八落,亦同時宣告住「病者平權組織」正式瓦解,內部上下的人都已經死去。



位於靈實醫院的最高層,四個男人分別地躺在病床上一睡不起。


而在床前,則是站住三個清醒的人。


「師傅‧‧‧‧‧‧老師佢哋,會幾時醒?」背住十字弓的公仔問,眼睛只落在床上那黑袍男人身上。


滿天沉默良久,答:「大概,要等佢哋擺脫到,心入面永無止盡嘅詛咒為止。」


為他們四人身上駁好了營養輸送管的娃娃,說:「估唔到我哋會用呢種方式‧‧‧‧‧‧重遇老師。」


「好了不起。」滿天對住四個沉睡著的男人,說:「四個人,就摧毀咗一個組織,做到依一步已經好厲害,我哋都只係臨尾補刀。」


「嗄‧‧‧」公仔按按濕潤的眼角,淺淺地苦笑:「佢又係傷痕累累。」


「‧‧‧佢總係傷痕累累。」娃娃也苦澀地笑著說。


「咁就暫時交俾你哋好好照顧佢哋,」滿天轉身,離開加護病房:「大BOSS應該開始‧‧‧對男病童個腦有啲頭緒。」


滿天進入研究室中,走到用精密儀器研究著男病童腦部的大BOSS身邊。這些珍貴非常的醫學儀器,是靈實醫院本身所擁有,因此大BOSS都能任意使用。


「有發現?」滿天問。


「要‧‧‧先‧‧‧進‧‧‧進行‧‧‧腦‧‧‧波‧‧‧嘎‧‧‧測‧‧‧量,分‧‧‧析。」大BOSS說。


「‧‧‧我哋應該冇儀器做得到。」滿天疑惑地說。


「嗯‧‧‧‧‧‧」大BOSS說話依舊緩慢。


「咳‧‧‧應該得政府醫院先有。」滿天凝視住急凍冰箱中的腦部。


「四‧‧‧個‧‧‧人‧‧‧‧‧‧好?」大BOSS斷斷續續地問。


「嗯,只係陷入咗深度暈迷。」滿天說。


「要‧‧‧刺‧‧‧刺‧‧‧激腦‧‧‧部‧‧‧‧‧‧」大BOSS指住自己的大腦,說。


「要刺激大腦?」與它共處多時的滿天,早已知曉大BOSS參差的每一句:「我唔太清楚有咩可以刺激到佢哋‧‧‧‧‧‧」


「Find‧‧‧」大BOSS忽然說起英文來。



「Fine,我會。」抱住雙手的滿天,點頭。
──滿天篇──



看來,暫時未能深入研究男病童的腦部敏感度對周遭的人有多大影響‧‧‧‧‧‧


腦部測量,偏偏是最難的學問。


男病童能夠令人類在視覺及聽覺方面受到影響,推測是因為它有能夠控制他人的腦波的能力,來達致。


似乎要挖出它腦部的秘密,才能得出真相。


單靠我的腦袋是沒可能,不過有大BOSS這種天才病腦的話,研究起上來肯定快速得多。


既然遲早要去公立醫院尋找腦波測量機等相關的儀器回來,就順便看看那四個人身上會不會有什麼東西,可以查得到他們認識的人,再問問有什麼事物可以刺激他們。


反正,與他們相關的人都應該活在倖存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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