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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塘花園有落,唔該。」
 
小巴把車停了下來,我跟著凌鏡唯一同下了車。
 
這一個星期以來,每一天都過得很平淡,讓人感到有點不可思議。
甚至,有點習慣了這種模式。




 
回到學校的話,會不時有人喊著心音的名字,然後說一些很開朗的話題,或是說遲點要一起吃飯。
下了課後,凌鏡唯會來找我,然後我們一起回家。
除了凌鏡唯要實習的日子,還有做義工的日子以外。
 
儘管如此,我們兩人卻好像依舊尷尬。
 
「...你地,由細到大都住呢度?」我首先開啟話題道。
「嗯,阿爸同阿媽未生我地就已經入左離呢度住。」凌鏡唯繼續向前走著,「呢度係居屋,佢地供左十幾年之後,而家呢間屋已經係屬於佢地。」
「...咁深水埗呢?」我繼續追問著道。




「果間屋其實係我個friend嫁。」凌鏡唯看到我開始跟不上,便又減慢了腳步,「因為我同佢提過,除左宿舍之外,想搵個地方長住。而佢又長期唔起香港,所以就叫我幫佢住下,得閒執下間屋,我話要交租,佢就象徵式咁叫我每個月比一千蚊佢。」
「佢移左民?」我也盡量加快了腳步。
「起英國進修緊。」凌鏡唯熟悉地拐了彎,「佢叫Alvin,係我大學時代既best friend。」
 
大學時代...?
一直沒有問過這個問題。
 
凌鏡唯是1990年生的。
而在他現在的同學中,最小的是1994年生的。
 




那麼,在中間的四年時間內,他做過什麼?
 
「要比個心理準備你。」凌鏡唯帶我到了心音的家門前,與我站在走廊的位置,「呢幾個鐘入面,你可能會覺得好辛苦、好大壓力。但如果反駁既話,可能會更辛苦,所以你可以無視果d說話,繼續食飯。」
 
...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點了點頭,示意讓凌鏡唯繼續。
然後,凌鏡唯按下了門鈴。
 
等待了十多秒,門傳來鎖被解開的聲音。
一個看上去五十多歲的男人把門打開了,看著我們兩人。
 
「阿妹。」男人把鎖閘也一併打開,「你阿哥冇叫你翻離?」
 
心...開始不受控制地快速跳躍。




就好像是在哪裡開始,感到很害怕似的。
 
「有。」我點了點頭,「係我冇聽。」
 
凌鏡唯看著我,像是沒有想到我會這樣回答似的。
 
「入左離先。」男人並沒有像我想像中的那樣發脾氣,而是先讓我們二人進去家中,「差少少至食得,你地飲住湯先。」
 
我跟著凌鏡唯進了屋,再把門關好。
然後,跟著他的動作,把鞋脫掉放好,洗手,走到飯桌前。
 
剛才那個男人,便是他們的父親吧?
長得不高,甚至比凌鏡唯要來得矮一點。
很大的臥蠶,唇色偏黑,鼻也不高。
臉龐與頭髮上,有著微微的蒼老感。




 
一個女人把兩碗湯放到了我們的面前。
 
內雙眼皮,膚質不算好,臉上有著不少凹凸的紋路。
看上去...也大概四十多快五十歲了。
 
『媽媽』...嗎?
 
「我仲以為你唔識翻屋企添。」女人說話的時候並沒有與任何人有眼神交流,「跟得你阿哥太多。」
 
...無形的壓力。
 
我開始感受到,凌鏡唯所說的『辛苦』與『壓力』是什麼。
甚至連他的表情,也開始黯淡了起來。
 




我像凌鏡唯那樣,拿起湯碗來,把碗中的湯一飲而下。
湯很清甜,散發出一點點蘿蔔的香氣。
 
我仍然沒有與凌鏡唯分開半步,而是跟著他,到廚房幫忙把飯菜拿出去。
而凌爸爸依舊坐在沙發上,看著我們的動作。
 
「阿妹。」凌爸爸把我叫住了,「翻學翻成點?」
「幾好啊。」我看著凌鏡唯,他向我點了點頭,指著我後方的椅子,示意讓我坐下。
「係唔係要做專題研習?」凌爸爸坐了在我的對面,與我只有一張方型飯桌的距離。
「係啊。」我也同樣坐了下來,點了點頭。
「咁就唔好再成日做咩義工。」凌爸爸進入正題道,「果d野對自己做離冇益。」
「我中意做啊。」我與把餐具拿出來的凌鏡唯對視了一眼,「同埋可以學到野,我覺得好開心。」
「我話冇用就冇用啦。」凌爸爸也看了一眼坐到餐桌左側椅子上的凌鏡唯,「做呢d野有咩用?又冇錢賺。」
「...唔係每樣野都要有錢,至係有用。」凌鏡唯看著說不出任何話來的我,也跟著插話道。
「咁唔係咩先係有用?」凌爸爸反問著道,「你又係,自己學人做義工,做咩帶埋個妹去做?」




「咁佢中意做,我唔覺得有咩問題喎。」凌鏡唯也反駁道。
「佢跟你住埋深水埗呢d咁雜既地方,夜晚又要出去跟你通宵做義工,冇哂時間讀書。」凌爸爸繼續爭論著,「d人夜媽媽走得出去既,都唔方係正常啦。」
「點解夜媽媽出街就係唔正常?」凌鏡唯開始變得不耐煩了起來,「姐係而家日光日白d人就唔會偷呃拐騙?」
「咁你理得d人姐,有警察未得囉。」凌爸爸還是堅持著道,「都唔明要d社工離做咩,比你地搵到d人未又係報警。」
「食飯啦。」凌媽媽也走了出來,坐到餐桌右側的位置上,「好熱啊,呢部冷氣唔知做咩,幾時都係咁熱。」
「你未自己較低d個溫度囉。」凌爸爸的語氣中聽起來似乎感到很厭煩,「一開始又係你自己話要揀呢部既。」
「咁我點知佢會咁?!」凌媽媽突然放大聲量,「咁多野講,起度阿吱阿jor。」
「咁你一開始唔知頭唔知路就唔好學人揀啦。」凌爸爸拿起飯碗來,拿起筷子,「又唔係平,錢又唔係你搵。」
「咩錢又唔係我搵,你咁叻,你煮餸囉!」凌媽媽繼續聲量,「成日係度講呢樣講果樣,你係咁叻就唔會教到d仔女咁啦!」
 
...比起我預想中的尷尬飯局,這個局面要吵鬧得多。
可是,我卻寧願要尷尬的安靜飯局。
 
心音與凌鏡唯...平時就是這樣的嗎?
 
看到凌鏡唯不發一言地吃飯,我開始知道問題的答案。
對他們來說,這甚至已經是一種習慣了。
 
我也像凌鏡唯的那樣,靜靜地夾起餸菜,把它們送到口中。
餸菜的味道很好,但這個環境卻多少影響著它們的味道。
 
「阿妹。」兩人好不容易靜了下來,凌爸爸卻又突然喚了我一下,「你諗住起阿哥屋企住到幾時?」
「...下?」突然被這樣問了一句,讓我感到不懂反應。
「你諗住任性到幾時?」凌爸爸的語氣又加重了,「住埋哂起果d唔三唔四既地方,書你又溫唔好。」
「有幾唔三唔四啊?我會保護阿妹嫁。」凌鏡唯又開始忍不住了,「佢住西貢,翻學未仲遠。」
「所以未話唔好退宿囉,又唔聽我講。」凌爸爸看著我責備著道,「起中大住得好好地,做咩又要退宿?」
「佢係想陪你地多d咋。」凌鏡唯發聲著道,「況且佢之前住宿舍,又係你地話宿舍亂唔中意佢住。」
「佢住宿舍住到學人去做交換生啊。」凌爸爸反駁著道,「都唔知咩宿舍離,叫人唔讀書去玩。」
「交換生唔代表係玩。」凌鏡唯也不放棄的回答道,「大把人去做交換生,翻到離有經驗仲易比人請。」
「最弊佢去就淨係嘥錢。」凌爸爸堅定的辯論道,「佢去左半年,做過d咩?」
 
...這個氣氛。
這種一廂情願的期望。
 
讓人想到不好的回憶。
 
「我中意去做交換生。」我掙扎後還是選擇了開口,「呢個理由唔夠咩?」
「中意唔等於d咩。你聽我講啦,成日都係咁,唔願聽人講。」凌爸爸指責著道,「果時就係因為你話中意跳舞,比左你去學,搞到你識左班壞朋友,下下都唔聽人講。唔通好似你阿哥咁,一句中意,就有政府工唔做,走去讀社工?」
 
...這個語氣。
與她一模一樣。
 
『言語的意義,是什麼?』
 
在腦海深處響起的聲音及回憶。
 
如果我已經如此盡力地開口,但還是不被正視...
如果言語,並無法將我的想法及感受傳達...
 
那麼,言語的意義,還剩下什麼?
 
就像現在一樣...
讓人有極大的噁心感。
 
我把飯碗及餐具放下,競步走到馬桶。
然後,跪了下來,把剛才所吃過的一切食物都吐出。
 
窒息感。
心臟的哪裡好像被緊緊地蓋住了一般。
得不到釋放。
 
「音音?」凌鏡唯看著那樣的我,便立刻追到洗手間,「你有冇事?」
 
不...
無論怎麼吐,還是覺得不舒暢。
感到很辛苦。
 
「好辛苦?」凌鏡唯濕了條面巾,遞了給我,「邊度唔舒服?」
 
我接過面巾,擦了擦自己的嘴。
 
「冇事...」我吃力地回答道,「我想飲水。」
「阿妹做咩?」凌爸爸也緊張地到了洗手間的門口。
「佢應該感冒,呢排天氣太唔穩定。」凌鏡唯把我扶了起來,沖了廁,「佢想飲水。」
 
凌爸爸聽見了,便走往廚房。
然後,凌鏡唯也扶著我出去,坐在椅子上。
 
我接過凌爸爸遞給我的水,喝了幾口。
 
「我冇事。」我報告著道,「我冇咩胃口。」
「咁由得佢啦,唔好食啦。」凌爸爸決定著道,「今晚早d訓啦,聽日又冇咩做。」
「不如今晚留低過夜?」凌媽媽也提議著道。
「...音音你想唔想?」凌鏡唯看著我,「想既話,我同你一齊留。」
 
...要留在這裡嗎?
凌鏡唯想留在這裡嗎?
 
頭好暈...
 
「嗯。」我點了點頭,「Sorry,我好似唔係好移動到咁遠。」
「唔緊要,你今晚訓一覺再算啦。」凌鏡唯搖了搖頭,示意讓我不要在意,「聽日有咩要做?」
「check貨。」我記起Aron與Unique於今天上課時有談過這件事情,「你呢?」
「我聽日翻機構開活動。」凌鏡唯也回答道,「唔緊要,個活動起晏晝,我地可以朝早翻一轉屋企先。」
 
我再次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明白。
又給人添麻煩了。
 
我洗完了澡,卻遠看到凌媽媽從我的房間走出來,手上拿著一個行李袋。
然後,走回到她與凌爸爸的房間。
 
「...音音?」凌鏡唯向著我走來,「你有冇好d?」
「啊,好翻好多啦。」再來一個放送用笑容,「多謝關心。」
「咁就好。」凌鏡唯也再次綻開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今晚早d休息。」
「你都係。」我朝凌鏡唯點了點頭。
 
我與凌鏡唯對看了幾秒,便掉了頭,各自回了房間。
 
我回到房間,開了冷氣,坐在化妝桌前,把頭髮吹乾。
 
這張化妝桌...
不足兩星期前,我才因為這個鏡子反映出來的臉龐而感到驚嚇。
 
我開始接受事實了嗎...?
自己不再是吳世娜的事實。
 
對了。
心音那邊。
 
從乘車過來開始,便一直再沒有更新過了。
 
我看著電話,卻發現原來出了大事。
 
「凌—」我走到凌鏡唯的房間,卻看見凌爸爸正在房間中,向著凌鏡唯說話。
「阿妹?」凌爸爸先察覺到了我,「仲唔訓?」
「啊,我未眼訓...」我也停了下來,站在房門前,「我唔阻你地傾野。」
「講完嫁啦。」正當我轉身要走時,凌鏡唯卻叫住了我,「入離啦。」
「講完就快d好去訓啦。」凌爸爸看了我一眼,叮囑著道,然後便離開了房間。
 
凌鏡唯看到這個情況,也把門關上,然後坐回到電腦椅上。
 
「Uncle搵你做咩?」我好奇的問道。
「佢話執左袋衫比你,轉涼都可以著。」凌鏡唯指著地上的一個行李袋,「我估佢地應該又放左d錢入去。」
「...佢地其實都幾錫心音。」我小心地陳述道。
「唔係唔錫,係唔識錫。」凌鏡唯嘆了口氣,指了床一下,「坐啦。」
 
我坐了在凌鏡唯的床上,看著房中的間格。
第一次進來這個房間。
 
周圍很簡約地放著不同的傢俱,牆上有幾幅相架,每張相片中也有凌鏡唯的樣子。
當中某個相架中,放著青澀的凌鏡唯與一個女生的合照。
 
唯有那張照片,讓我尤其在意。
 
「有野搵我?」凌鏡唯把我的意識叫了回來。
「啊,係。」我也點了點頭,「心音佢整親。」
「咩話?」凌鏡唯的樣子立刻變得非常驚恐,「邊度整親?做咩整親?」
「佢起去緊電視台既時候,見到有人起車入面駁喉自殺,所以整爆左車窗,將入面既人救左出離。」我把手機上的報道遞給凌鏡唯,「好似係因為整爆車窗既時候被玻璃割到,所以整親。」
「咁佢而家點?」凌鏡唯看著報道,繼續追問道。
「我第一時間通知你,仲未聯絡佢...」我如實報告著道,「我而家即刻打比佢?」
 
說完了這句話,我卻看到凌鏡唯的臉上又閃過了幾分猶豫。
 
「唔緊要啦,報道都話佢冇大礙。」凌鏡唯的臉上又再次掛上虛假的微笑,「一係你陣間聯絡完佢,至同我講啦,唔該你。」
 
...這個笑容......
真的好嗎。
 
我點了點頭,轉過頭來,回了房間。
然後,打了電話給心音,確認了她的情況。
 
看到了床上突然出現的身影時,我便知道自己是時候要掛線了。
 
「這麼快就說完了?」熟悉的韓語又再次響起。
「因為她已經說了她現在沒有大礙,又讓我不要擔心...」我看著坐在床上的Haibey,「而且,我想你應該有事情想跟我說?」
「我有告訴過你,我有事情要跟你說嗎?」Haibey反問著道,從側背袋中取出了一包零食,「我只是守上星期說過這星期會來的承認而已。」
「冷靜。」我喝止著Haibey的動作,「不要在床上吃東西。」
「不是我吃的,是給你吃的。」Haibey把零食遞給我,「你今天晚上應該什麼都沒有下過肚?這樣下去對胃不好。」
「給我吃的?」我接過零食,疑惑地看著包裝,金屬鋁箔袋中裝著很多顆與姆指頭差不多大的綠色豆,「這是什麼啊?」
「田豆酥啊,台灣產品。」Haibey解釋著道,「你不是去過台灣的嗎?粉絲見面會。」
「我沒有逗留很久啊。」我邊反駁著邊打開包裝,「那時又不能在街上走,怕會被認出來。」
「沒關係啊,說不定很快就會有機會了。」Haibey微笑著看著我,「吃吧,不錯的。」
 
我拿起了一顆田豆酥,放進口中。
普通的酥脆感,沒有很多其他感覺。
 
我又吃了幾顆,讓自己減少空腹感,再喝了幾口水。
然後,把包裝袋上的黏貼位置封起來。
 
「好了,剩下來的給我吧。」Haibey要求著道。
「你喜歡吃嗎?」我好奇的問道,把零食還給她,「不要在床上吃喔。」
「知道了。」Haibey接過零食,又放回到側背袋中。
「可是,今天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要告訴我嗎?」我再次確認問道。
「沒有消息也是好消息的一種啊。」Haibey把側背袋的拉鏈拉好,「真的要說什麼『消息』的話,便是昨天香港有八個人自殺唄。」
 
...這個我知道。
 
今天上課時,經過校門口的時候,社會科學院的同學有對我們宣傳。
說『香港的自殺問題已經到達極限』...
 
讓我想起了,心音寫的歌詞。
 
『花開 花落 花開 花開 花落』
『我也不過會成為其中一個倒塌的歷史』
『於風中懷念過我後』
『便被徹底忘掉吧』
 
每天都有這麼多人死去...
我們不過是,『多了出來的人』而已。
 
「最近因為自殺的人越來越多,所以我們也變得很忙呢。」Haibey補充著道,「這也算是我們那邊的消息吧。」
「你們...在三個月過後,又會做什麼?」我不解地提問道,「為什麼偏偏會由你們來擔當我的使者?」
「...無可奉告。」Haibey的笑容更是變得詭異,「好奇心害死貓啊。」
 
...是不能說的事情嗎?
也是,畢竟他們亦沒有如實奉告的責任。
 
「有些事情,到了時候,你便會知道的。」Haibey開展了另一個話題道,「你沒有什麼東西想要交易嗎?」
 
...想要交易的東西?
這便是今天來找我的原因嗎?
 
可是,的確...
 
「反正你也有會拒絕的可能...」就開門見山地說了吧,「我希望,心音與凌鏡唯能夠解開心結,起碼先能夠聊電話。」
「為什麼?」Haibey好奇的問道。
「因為,他們之間的想念明明很深...」
 
我回想著心音與凌鏡唯於聽到對方名字時的反應。
 
留淚。
內疚、懊悔...
還有無盡的思念。
 
「我希望他們能珍惜這三個月的時間。」我嘆了口氣,「希望至少,在這三個月中,他們能不帶任何遺憾。」
「那麼,你呢?」Haibey與我對視著,「繼續這種生活,繼續與凌鏡唯住在一起?」
「...不。」我猶豫了好一會兒,「我打算搬回來。」
「為什麼?」Haibey似乎不為我這個決定感到意外。
「...我希望凌鏡唯能解開他的心結。」我認真地回答道,「可是,繼續住在他那裡,似乎會讓他不斷想起自己與妹妹的回憶,加重了他的枷鎖。」
「知道了。」Haibey點了點頭,站了起來,「那麼,交易就是『讓那兩兄妹能好好溝通』吧?」
「是的。」我也仰頭看著Haibey。
「Okay。」Haibey走到窗前,似乎打算離開。
「等等。」我叫住了Haibey,「條件呢?」
「嗯?」Haibey似乎不明白我的意思。
「不是交易嗎?」我闡述著道,「想要的東西我說了,那我要付出的條件是什麼?」
「啊。」Haibey這下好像明白過來了,「不需要了,你已經付了。」
 
我已經...付了?
 
「就這樣吧,下次見。掰。」
 
Haibey跳了一下,又穿過了窗戶。
 
就這樣...嗎?
 
如果真的能讓他們溝通的話,那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