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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星期的回歸舞台中,展現的是一貫的清新風格,但聽說明天的舞台中會有特別的風格呢。」
 
這是電台的主持人,金俊模。
在不少的綜藝節目上也有主持。
 
雖然那些綜藝節目的成績並不是特別好。
 
可能因為是當天的意外後第一個直播的行程,所以聽取著電台的人比想像中多。




 
「其實,在專輯出來的那一天,便已經因為另一個版本的主打歌,所以引起了相當大的討論呢。」金俊模看著自己的稿,「rap也是第一次的嘗試吧?可以介紹一下嗎?」
「是的。其實之前已經有創作加入了rap的歌曲,但因為大眾始終對我的印象都是較為清新的感覺,便沒有加入專輯。這次之所以有兩個版本的主打曲,也是因為想先測試一下粉絲們的反應,但是粉絲們的反應都比預期中好出了很多,所以我也很開心。」我回答著之前已經背好了的答案,「明天的舞台也會以另一個版本的主打歌演出,請大家多多期待。」
「真的很期待呢。」金俊模微笑著回答道,「可以請世娜現場演唱一段rap嗎?」
「現在演唱了的話,明天就會沒有驚喜了。」我推搪著道,「請大家忍耐一陣子吧。」
「可是,現在說想聽現場rap的粉絲們真的非常多呢。」金俊模看著正在不斷更新的留言區,「或許可以唱一點點嗎?」
「是的,那麼就只唱一句吧。」我看著直播室外示意讓我唱一小段的林泰烈,也明白了過來,「『張了眼依然看不見 跑了又跑依然位於原地的感覺』。」
「啊,真的是與平常的世娜很不同的感覺呢。」金俊模感嘆著道,「很期待世娜明天的舞台呢。」
「謝謝,大家請多多期待吧。」我微笑著回應道。
「36488號聽眾說,『很好奇世娜姐姐一開始時創作rap的契機呢』。」金俊模朗讀著留言,「世娜當初是為什麼會寫作rap呢?明明本身的清新路線就已經駕馭得那麼好。」




「啊,其實我有一位很親的朋友,她是香港人,而且一樣是很喜歡作曲,甚至會將清新風及嘻哈風的歌曲混合在一起,因為覺得這樣也很特別,所以就試著一起這樣創作了。」我順勢地回答著,「正在積極地考慮在下一張專輯放置她寫的歌呢。」
「喔,或許那位朋友是歌手嗎?」金俊模好奇的問道。
「是抱著歌手夢的人,但現在還不是歌手。韓文非常的厲害呢。」我按著世娜姐姐指示的那樣去說,「最近也在youtube上活動著,頻道的名稱是『AS U』。因為歌曲真的非常的好,所以如果大家有興趣的話真的可以聽聽看。」
 
...這樣應該就可以了吧?
 
雖然未完全明白世娜姐姐的用意,但她似乎想利用『吳世娜』的名氣,讓『凌心音』也一同出名起來。
 
「林詩賢聽眾說,『世娜這次的專輯很療癒,安慰了許多對未來感到彷徨的人呢。為什麼能寫著這樣的歌呢?也許自己也有經歷過嗎?』」金俊模繼續唸著留言,「世娜是怎樣理解那種彷徨的感覺的呢?」
「我認為每個人也一定有過對未來感到害怕、無助的感覺,當然我也有,我剛才說的好朋友也有。」我開始回答著第一次公開回答的問題,「我也把自己感到彷徨時的心境寫出來,希望能引起共鳴,也讓聽見的人知道自己不是在孤身作戰,世界上有很多一樣同樣在努力尋找著自己的人。」




「說得很好呢。」金俊模沒有靈魂地和應著,「最近的孩子都不能承受壓力,出現一點點問題就說要自殺,真的非常幼稚呢。」
 
我聽了這話,停止了剛才正在往下想、關於歌曲的回答的思維。
 
最近的孩子...
我並不是第一次聽見這種話。
 
在香港的時候,便已經是這樣。
 
外界對自殺的現象,不斷推卸責任。
為自殺現象找出一個原因,冠上一個因素...
 
然後,找某個部門出來,作為替死鬼。
 
最後,在這個過程中,公開的犧牲品永遠也是...




決定自殺的我們。
 
「甚至有人因為不想當兵而自殺呢。」金俊模越說越起勁,「明明就是每個韓國男人都應該要負的責任...」
「前輩...」我截斷了金俊模的話,「請問前輩算是什麼?」
 
理智線...
在猛烈地晃動著。
 
「欸?」金俊模愣住看著我。
「前輩根本就不知道他們在面對著什麼壓力,根本就沒有親自感受他們的痛苦,怎麼知道他們有多痛?」我直視著金俊模,嘴上說著敬語,但語氣卻非常嚴肅,「明明這個讓孩子們感到如此沒有希望及將來的社會,是我們所有人都有份建構而成的,請問前輩又算是什麼,把責任推回去給被這個社會傷得遍體鱗傷的他們?」
 
一片寂靜。
在電台節目中不應該發生的情況。
 
耳機傳來廣告的聲音,我便知道是廣播室外的職員把節目暫時中斷,先插入廣告了。




 
「兩位。」節目編輯的聲音從耳機傳來,「這個可是直播電台,可以控制一下自己嗎?」
「不是,這算是什麼啊?」金俊模也開始激動了起來,「這麼沒有禮貌的人?」
「這是可視電台,如果發怒的話後果自負。」節目編輯警告著道,「只剩下結尾的部分了,請兩位冷靜一點把電台完結。」
「...是的。」我也冷靜了下來,「很對不起。」
 
我深呼吸著,喝了幾口水,讓自己能更冷靜。
...太衝動了。
 
廣告以後,我依然平靜地說著結束語。
在結束了電台節目以後,我依舊向金俊模鞠了躬,離開了廣播室。
林泰烈也與其他職員問好著,然後帶著我離開電視台。
 
上車後,林泰烈立刻就開始進入正題。
 




「...世娜。」林泰烈把車的引擎開啟,「太衝動了。」
「...很對不起。」我把安全帶繫上。
「沒關係。」我從前鏡看到了林泰烈上揚的嘴角,「我覺得無傷大雅。」
「欸?」我聽見了預期外的答案,呆呆地看著林泰烈。
「要不是你這麼衝動的話,我現在就死了。」林泰烈也微笑看著我,「所以說,這種衝動有時候也滿不錯的。」
「...對不起,泰烈哥。」我聽了林泰烈的話,更是內疚了,「可能又要害你被罵了。」「沒關係。」林泰烈把車駛出停車場,「你是我很少看到的歌手。會寫出有共鳴的歌,很謙虛,很顧及人的感受,但在大是大非前又會堅持自己的立場。」
「這種堅持不一定好啊。」我輕輕嘆了口氣,「有時會為身邊的人添麻煩。」
「你就繼續添麻煩吧。」林泰烈邊駕駛著邊說道,「偶像界是很影響青少年的,很需要你這類型的人。」
「...什麼?」我不確認地看著林泰烈。
「因為這個世界很需要你這樣的人...」林泰烈看了我一眼,「所以,做你自己覺得對的事情吧,壓力讓我來承受就好了。」
 
...我是第一次如此慶幸......
自己救回了誰。
 
這是第一個從我手上恢復心跳的生命。




而且,成為了一個不斷影響著我的生命。
 
「泰烈哥哥。」我真誠地微笑著,「那天能救回你,實在是太好了。」
「我也是,能被你救回,是我這一輩子最神奇的事情,連想像都不敢想像。」林泰烈也笑著回應道,「你能存在於這個世界上,太好了。」
 
我聽著這句話,又再次地呆住了。
 
...這不是我常常能聽見的話。
 
被誰慶幸...活在這個世界上。
 
我的存在,是應該被慶幸的嗎?
在這個身體裡,被慶幸著存在的,是世娜姐姐嗎?
 
還是...?
 
「看來神不守舍呢。」
 
抬起頭來,是剛剛洗好澡走出浴室的權主影。
 
「因為剛才在電台的事情嗎?」權主影邊擦著頭髮邊問道。
「那麼快就傳到這邊來了?」不是才剛發生不久?
「現在網上很多人在討論啊。」權主影拿起放了在客廳的手機,「哪。」
 
我接過手機,社交網站上的確都在討論著剛才的電台節目。
甚至因為是可視電台,所以已經有人分享到影片平台上。
 
...看來這次的後遺症又比我想像中大了。
 
「放心吧,大部分的評論對你來說都是好的。」權主影分析著道,「始終剛才主持人的話真的都針對年輕人,所以謾罵的聲音大部分都是向著他。」
「...是我太衝動了。」我把手機還給權主影。
「這一陣子還真多事情呢。」權主影半開玩笑地說著,「回歸舞台上被人扔玻璃瓶,直播電台上又直接反駁前輩,小心點會被公司處罰啊。」
「...我很擔心啊。」我輕輕嘆了口氣,「泰烈哥哥讓我不要擔心,說壓力只要由他來承受就好了。」
「是嗎...」權主影像是在想著什麼的那樣,「沒辦法呢,泰烈哥越善良,你就會越內疚吧?」
 
我抬起頭來,不解地看著權主影。
 
「很擔心泰烈哥吧?」權主影也嘆了口氣,「擔心他會不會被公司罵,也擔心他在這一個多月以後可以怎樣。」
 
...從之前起就已經是這樣。
他總能推算到我腦中想的是什麼。
 
甚至...比我自己還要更清楚我的想法。
 
泰烈哥哥已經開始拾回自己的希望...
他喜歡自己現在的工作,而且收入也足夠讓他在生活之餘給錢父母。
 
但是,在一個多月以後呢?
我與世娜姐姐死去了以後,他也不一定能維持經紀人的位置。
 
到時可以怎麼樣?
 
「剛才對你說過什麼了嗎?」權主影追問著道,「泰烈哥。」
「嗯,一點點...」我猶豫了一下,坐到沙發上,「他說,能被我救回,是我這一輩子最神奇的事情,連想像都不敢想像。還慶幸我能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所以才這樣悶悶不樂的嗎?」權主影坐到我的旁邊,「因為想不通,為什麼連自己都不慶幸自己在活著,但竟然有其他人會慶幸?」
 
...有時,會讓人有不舒服的感覺。
因為他把我的想法,太赤裸地理解了出來。
 
「即使我不存在,這個世界一樣會繼續運行。」我把身上的飾物逐一除下放好,「本身就沒有誰的存在是特別值得被慶幸。」
「但對泰烈哥來說,他是應該要慶幸的。」權主影平穩地反駁著,「始終,哪怕就只是如果你與世娜姐姐沒有交換靈魂也好,他也應該已經死了。」
 
...如果我與世娜姐姐,沒有交換靈魂的話?
 
對泰烈哥哥來說,他之所以慶幸碰上世娜姐姐,是因為被拯救及被賜予工作。
而這兩件事情...
 
都是我做的。
 
「我也不過是在利用泰烈哥哥而已。」我否認著道,「我沒有認識其他經紀人人選。」
「有時候,對你來說是一種利用的事情,對別人來說也是一種恩典。」權主影繼續回答著,「你們的動機不同,感受也是不同。不要先對別人的感受先入為主,因為你自己也很清楚,即使在同一個地方受傷,每個人感覺到痛的程度也不同。」
 
...眼前的這個男生,讓我想起某個人。
 
「我一直都有一件很好奇的事情。」權主影轉移了話題,「上次你說,你不需要倚靠任何人。」
 
...對啊。
就在不足一星期前。
 
我說過這樣的話。
 
「為什麼你會這樣說?」
 
我被權主影這樣一問,突然說不出話來了。
這不是能馬上就回答的問題。
 
為什麼?
 
為什麼我會這樣覺得?
 
腦中響起某個極度熟悉的聲音。
 
『唔好對任何人有期望。』
 
...是誰的聲音?
 
「我哥哥說的。」我直視著權主影,「不要對任何人有期望,因為沒有任何人有責任滿足你的期望,如果對某個人有期望,而最後他沒有滿足這個期望,最後辛苦的只會是自己。」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既然明知道沒有任何人有義務滿足自己的期望...
 
倒不如從一開始就不要對誰抱有期望。
一開始,就不要倚賴任何人。
 
「自己一個的話...」權主影把身體彎向前,「不累嗎?」
 
...你是沒聽懂我的話嗎?
放我一個人,也是沒關係的啊。
 
不要讓我對你抱有任何期望。
 
「我去洗澡。」我站了起來,背向著權主影,「你累了的話就先睡吧。」
 
權主影。
 
我好不容易才逼自己習慣了沒有哥哥與劉夏謙的生活...
請你遠離我,不要讓我像傻瓜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