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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邊啊?」聲音從耳機傳來。
「我到四樓啦。」我也朝著耳機上的麥克風回答道,「你呢?」
「我岩岩上Shuttle Bus,而家開車啦。」凌鏡唯回答著道,「你等多我一陣?定係入住去先?」
「冇所謂啊,我而家行緊過去學生會室。」我邊走著邊回答道,「但好似冇咩人咁。」
「呢個鐘數係冇咩人既。」凌鏡唯解釋道,「同埋Sem尾,好多人都會去溫書多過去會室。」
 
...也是。
 




今天我與凌鏡唯也上了學。
而且,約好了在下課後,一起探望Victor。
 
他也剛剛出院了呢。
Victor。
 
「音音?」另一個聲音從後方傳來,「你想入學生會室?」
 
...很面熟。
對了。




 
是凌鏡唯的同學。
 
阿曦。
 
他也是學生會內閣的一份子吧?
 
「係啊。」我點了點頭,「我離搵Victor。」
「把聲咁熟既?」凌鏡唯似乎也聽到了阿曦的聲音,「阿曦?」
「係啊,阿曦。」我也回答了凌鏡唯的話。




「岩先未落堂就走,原來又係翻會室。」凌鏡唯也沒好氣的投訴著,「叫佢小心爛grade啊。」
「同邊個傾緊電話?」阿曦向我這邊走來。
「哥哥啊,佢都過緊離。」我也如實回答著道,「佢叫你小心爛grade。」
「你叫佢食屎啦。」阿曦也翻了一下白眼,「岩先Victor話想自己一個訓下覺,所以其他人都出哂去食飯。」
 
...這樣嗎。
應該會打擾他吧?
 
雖然是Victor自己說過這段時間可以來找他的。
 
「咁驚唔驚嘈到佢?」我小心地提問道。
「唔驚既,睇下佢訓醒未囉。」阿曦回答著道,「始終我有野要拎翻,所以點都係要入去。」
 
阿曦走到了我的旁邊,然後拿出鑰匙,開了學生會室的門。
 




「...人呢?」阿曦先一步進了房間,然後看著房間的前半部分,「去左後面訓?」
「一係入去睇下?」我也跟著阿曦進了房間。
 
「哇哇哇哇哇哇啊啊啊—!!!」
 
我被阿曦這突如其來的驚叫聲給嚇到了。
 
「做咩?」看來凌鏡唯也聽見了。
「我唔知,我入去睇...」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已經被眼前的映像給震懾住了。
 
在地上躺著的男生...
旁邊有一個從手上流出的血泊,然後頭部被一個塑料袋給圍住,旁邊接駁著兩個氣筒。
 
「阿曦...」我呆呆地看著這個映像,「請你開燈。」
「做咩事?」凌鏡唯立刻緊張了起來。




 
燈開了,眼前的映像更是清晰。
 
「Victor佢好似,好似自殺。」我努力地讓自己冷靜下來,「個頭被膠袋笠住,駁住筒...隻手有血......」
 
心跳開始加快。
 
我好像不能再冷靜下去了。
 
「凌。」我的呼吸也開始急促起來,「我要點做...?」
 
昏迷...
隔著膠袋能看見。
 
他的雙眼已經緊閉著。




 
「冷靜d先,去拎開個膠袋。」凌鏡唯也盡最大的努力讓我冷靜下來,「係拉鍊袋,定係要剪開既袋?」
「拉鍊袋。」我走到Victor的旁邊,蹲了下來,把塑料袋的拉鍊打開。
 
...沒有血色。
 
我的手開始強烈地顫動起來。
 
「Victor。」我拍了拍Victor的肩膀,「Victor?」
 
沒有反應。
 
「暢通氣道。」凌鏡唯繼續指示著,「檢查呼吸脈搏。」
 
檢查呼吸脈搏...




在、在哪裡?
 
凌鏡唯當時教的...
在這裡...
 
手不聽使喚...
不斷地顫動著。
 
「冇...」我摸著Victor的頸動脈,把頭靠在他的鼻上,「冇呼吸脈搏......」
 
怎麼辦...
沒有...
 
真的沒有...
 
「叫阿曦call白車。」凌鏡唯也立刻反應過來了。
「阿曦,請你call白車...」我也無力地按著要求照做。
「仲有拎AED。」凌鏡唯立刻補充著道。
「call完白車拎AED...」我繼續傳遞著。
 
手依然不斷地顫動著。
眼淚...
 
不在頸動脈嗎?
手動脈...
 
沒有。
真的沒有。
 
「佢冇左呼吸同脈搏。」我的聲帶也開始因為哭泣而顫動了起來,「真係冇...」
 
Victor...
Victor。
 
不會的。
 
我應該要做什麼?
怎麼辦?
 
「我唔知啊,我唔識啊...」我的眼淚開始不斷流下,「我唔係心音,我唔識救人啊...」
 
哪裡?
我要碰哪裡...
 
「世娜,你冷靜d,我而家落車。」凌鏡唯也聽出了我的慌張,「唔好驚,而家你係急救員,對方係傷者,唔好有太多個人情感。」
 
個人情感...
要我怎樣沒有個人情感?
 
我顫動著的手沿著Victor的肋骨向上探,找到雞心的位置後,隔了一隻手指,放上另一隻手的手掌。
然後,按學了的那樣往下壓。
 
對方是傷者...
 
不會的...
不會死的。
 
我第一次看到Victor,他在幫我借用琴房時的畫面...
還有他靠著我,說自己已經沒有能力的畫面。
 
明明還如此真實。
 
「call左白車?」凌鏡唯的聲音終於傳來。
「call左,離緊。」阿曦也回答著道,「音音做緊CPR...」
「比AED我。」凌鏡唯接過阿曦手上的去顫器,然後往我這邊走來。
 
我則繼續專心地向阿曦進行心外壓。
 
「停一停先。」凌鏡唯拿著去顫器與人工呼吸面罩走到了我的旁邊,阻止了我的動作。
 
凌鏡唯睜開了Victor的眼睛,檢查了他的瞳孔。
然後,把Victor的衣服剪開,接駁去顫器。
 
...凌鏡唯來了。
Victor會有救的吧?
 
會的。
凌鏡唯是醫生啊。
 
一定能救回的。
 
Victor。
你要活下去。
 
一定,要活下去。
 
不能放棄啊。
 
只要還活著...
只要還活著,新的機會就會不斷出現。
 
可能是甜的,可能是苦的...
但這些經歷都是讓我們能感受自己生命真正重量的機會。
 
所以,求求你。
活下去。
 
不要選擇像我一樣的路。
 
我在旁邊一直看著這個畫面,等待著凌鏡唯告訴我Victor的情況有好轉。
可是,凌鏡唯卻只是繼續一如既往的進行心外壓與人工呼吸。
 
『需要電擊。』
 
去顫器也一樣,一直傳遞重覆的訊息。
 
「唔該借借。」救護員也終於來到了會室,「你係急救員?」
「我係醫生。」凌鏡唯邊進行著心外壓邊說道,「傷者冇呼吸脈搏,已經發現左大約十五分鐘,AED已經電擊過四次。」
 
救護員邊聽著凌鏡唯的話,邊替Victor接駁了另一部器材。
然後,看著器材,沉默了一陣子。
 
凌鏡唯的表情也是。
相當沉重。
 
「...你想你cert,定係送去醫院cert?」救護員輕聲提問道,「雖然其實結果都一樣。」
「...麻煩你,送佢去醫院,中間繼續幫佢急救。」凌鏡唯的表情相當黯淡,「我而家呢一刻唔係執業醫生,冇資格cert佢,而且的確未到三十分鐘。」
 
救護員聽了凌鏡唯的話,明白的點了點頭。
然後,把Victor移動到擔架上。
 
...這是什麼情況?
為什麼凌鏡唯沒有跟上去?
 
「...世娜,我地都去醫院啦。」凌鏡唯看向我的方向。
「點解你唔跟埋一齊去?」我沒有正面回答凌鏡唯的要求。
「...我唔係執業醫生,可以做既野唔會多過急救員。」凌鏡唯與我對視著,「而且,我唔想你起急救車望住果個畫面。」
「咩畫面?」我立刻追問著道。
「.........」凌鏡唯看著我,輕輕嘆了口氣,「我地跟唔跟過去,個結果都係一樣。」
「咩結果啊?」我急忙地問著,「Victor咩事?係唔係要做手術?」
 
...不要黯淡下來啊。
不要掛著這種表情啊。
 
「Victor已經冇左呼吸同埋心跳,而且冇左腦電波。」凌鏡唯看著我的眼神非常猶豫,「即使送去醫院,好大機會...」
「好大機會咩?」我完全等不了任何一個停頓點。
 
「好大機會,都只係宣佈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