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

耳邊感到一陣微風,石塊落在頭的旁邊。

他,喚醒了理智。

「我地以後……唔會再係朋友。」接著他放開倒下的我,面向石壁沉思。

友誼的結束,換來一方的原諒。





「呀!痛死……」安叔摸著鼻頭,狼狽地站起來,才如夢初醒,知道事情告一段落。

「阿隆你冇事?」安叔問我。

「冇……」我眼角斜到一邊:「但佢就……」

「似乎平伏左?」安叔走來細聲問我:「估唔到會咁激。唉,頭先喺墓道嗰度你一定係身不由己,如果唔係以你嘅性格點會拋低其他人,希望呢個後生仔明啦。」

「即使係咁,我都後悔,見到Ocean咁,個心好痛。」我坦白地說。





「冇辦法,世事總冇乜好結局。」安叔無奈地說:「我地只可以盡力,同團結,畢竟一個生命嘅力量太細。」

「真係……咳……但求佢會理解我啦。」

Ocean沒有理會我們,獨自走到前方:「起行啦,唔好拖。」

安叔無奈地點頭,然後繼續照亮前面的路。

我在兩人後方跟上,不敢說話,生怕刺激Ocean的神經。





由於大家都默不作聲,空曠的石洞顯得更為危險,但這樣的寧靜反倒提高我的專注力。

除危機感外,我還感到一份莫名的尷尬,不知Ocean此時怎麼想。

不過,既然你死我活的爭鬥已經結束,那就乾脆不管了,專心找尋出口。Ocean的事情,待他冷靜點再說。

「等等,前面有屍體。」帶路的安叔說。

「…」我和Ocean都沒有說話。

「既然係咁,我就去睇下啦。」安叔尷尬地說。

安叔潛步走到乾屍旁邊,翻找物件。

看樣子應該是跟那些盜墓賊一夥,只是還未來到那個墓室就一早斃命了。





「你地睇下。」安叔指著乾屍上的銀針。

銀針好比中醫裡用來刺激穴位的那種,稍微長一點,肉眼難以察覺。

不用說都知道,這是致命的毒針。

乾屍背面朝天,而銀針刺在尾龍骨較上的位置,看來是從暗處發射。

順著手電筒光,果然看到石縫的隱蔽處裝上一個粗糙的發射器,連接的幼線斷了。

「似乎係陷阱……」安叔說:「支銀針嘅毒足以殺死一個人,證明非常危險。」

安叔就這樣自言自語,我和Ocean都沒有回話。





不久後,安叔從死者的大衣裡找到一件黑色的物件,起初不以為然,卻發現是重要的東西。

「彈匣……」我忍不住驚嘆。

「咁呀……」安叔吞吞吐吐,視線盯著Ocean:「阿隆你把槍仲喺度?我俾你。」

Ocean在旁邊一直交叉雙手,不問世事。

「哦,好……」見他毫無反應,我就決定收下了。

起初不懂更換子彈,直至聽到「嚓」一聲,舊彈匣掉到地上,居然碰對了,然後經過安叔和我的不斷研究,終於換上合共六顆子彈的彈匣,可以發射了。

「應該可以用啦,小心個保險,唔好開住。」安叔說。

「其實你可以要……」我無奈地說。





「呢層……你要啦,我有少少怕,況且你比較有經驗。」安叔老實回答。

的確,我未真正接觸過射擊這回事,卻擊中守墓人的臉部兩次。說來,或許跟以前學過射箭有關。

「阿隆,唔好理支槍住,照下前面。」安叔說。

前方雖然也在石洞的範圍,但明顯在設計上做了手腳。

因為,幼線滿佈。

「唉。」我嘆了口長氣。

Ocean看到畫面也晃住了。





面前的盜墓賊相信是誤觸其中一條幼線,才招致殺身之禍。

「唔好嚇親,冇想像中咁密,小心嘅話應該就過到去。」安叔向我們說。

如果是安叔和Ocean的話,當然是不太難的事,但我是半個廢人,連舉起右腳都成問題。

沒空煩惱,安叔和Ocean已經身先士卒,一時蹲下,一時跨過,一時側身,動作頗為流暢。

我將手槍插進皮帶,然後緩緩上前。我的動作當然怪異,扭曲身體,做出畸形的動作,才可以勉強前進。幾次失去平衡,差點碰到幼線,幸好鐵鏟在手,頂在地上固定身體。

幼繩比想像中蔬落,算是機關的缺憾了,而且一些幼線早已經過日月風化而斷掉。想到這裡,我總算鬆一口氣。

不過,輕敵就如自殺。

眼見安叔和Ocean遙遙領先,我居然急起來,加快動作。誰知,就要跨過其中一條幼繩時,骨折的右腳舉得不夠高,幼繩在我面前斷了……

糟糕!

幼線斷掉的聲音極度微細,在寧靜中卻尤為明顯,安叔立刻轉頭,驚愕地看著我。

「我……我……」我嚇得啞口無言,幾乎就要虛脫暈掉。

石洞裡的三人,都止住動作,張開大口,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然而,石洞依然沉默,我安份地站在原地。

「我……好似冇事……」我瞪大的眼睛逐漸放鬆,震抖的左手恢復穩定。

「你都……幾好彩,可能個機關失效左。」安叔回過神來,決定等一等我。

Ocean知道獨自探路有一定危險,因而停下來,直至我跟上他們。

這樣我就可以慢慢來了,經過剛才的教訓,我懂得步步為營,逐步穿過所有幼線。

四周的發射器,看來都非常殘舊,我好奇用手電筒照了其中一個,發現這個也毀掉了,銀針掉到地上,不成威脅。

幾經辛苦,終於跟上安叔,他繼續前進,終於看到天然石洞的終點了。一條宏偉巨大的拱形墓道映入眼簾,雙層巴士或許也能駛進去。

進入墓道,就不會有任何幼繩了。

安叔終於鬆一口氣,帶著Ocean和我離開充滿陷阱的天然洞穴,然而,他就在踏進墓道的一刻,掉下另一個陷阱。

「嘩嘩嘩!!!!!」安叔大叫。

「阿叔!!」Ocean叫道。

然而,一切太遲了,石地非常脆弱,踩到後就立刻崩塌,安叔掉進一個深洞裡。

Ocean顧不上安全,奔向洞邊,然後不斷向深淵大叫:「阿叔!!阿叔!!」

我也緊張地上前,隨即聽到撲通的水聲。

「係水?」我驚訝地問。

「阿叔!應下我呀!」Ocean不斷大叫,然而深洞裡沒有傳來回應。

既然是水的話,那安叔可能沒有摔死。可是,隨之而來的叫聲打消了這個念頭。

「呀!!救命呀!!好大條食人魚呀!!!」下方的安叔大叫。

記得陪葬潭裡的標記說「有魚」,之前不以為然,萬萬沒想到古墓裡不但有魚,而且是用來當陷阱的食人魚。

「安叔!!!!」Ocean再次大叫。

「唔好落嚟!呢度搞得掂,我會諗辦法!」安叔叫道:「你地走先呀!呀!!去死啦!臭魚!!」

接著深洞裡傳來撕咬的聲音,雜亂的水濺聲,以及捨命掙扎的叫聲,數秒後,墓道又恢復寧靜。

「點解呀……」Ocean泣不成聲。

Ocean和安叔本來毫不認識,墓穴裡大家卻共度生死,不傷心才怪。

「安叔……」我們又少一個同伴了……

Ocean又悲轉怒,失控地踢向牆壁:「啊!!可惡!」

「Ocean……」我無奈地說。

「乜嘢呀!」他極不耐煩。

「得翻我地兩個,所以……」

「我知啦!冷靜同團結呀嘛!俾我緩衝下唔得?」他這樣一說,我立刻閉嘴。

沒有先兆,沒有道別。

不知不覺,就只剩下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