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醒來也是一如既往的獨身早晨,Hugo已去上班,退房還是自己一個來,亂七八糟的身體終得歸家,但意想不到的是家裡還等著一個人。

游晉行一宿未睡,看起來有點憔悴:「你去哪了?」

程曦若無其事地說:「酒店。」

「他回來了?」

「嗯。」



游晉行不知還說甚麼才好-當下的最深感受,和那晚上初次目睹程曦拖著Hugo一起進酒店而自己在樓下等了一整夜的感覺一模一樣。

茶几上添了一個煙灰缸,從不吸煙的程曦看到裡頭還滅了三顆煙蒂,說:「你抽的?」

「嗯。」

「別抽太多,對身體不好。」

游晉行:「有事不開心。」



程曦有種直覺,這次不能問到底發生甚麼事。

「不開心也不是用身體作賭注,你自己要有分寸。」程曦直行直過:「我洗澡,不說了。」

游晉行眨眨眼,有些乾澀。

程曦拿了衣服便進了浴室,關上門後正脫著衣服,沒想到這時門竟沒預警地打開了,馬上嚇了一跳-其實兩個男人之間互相看到甚麼都沒甚麼大不了的,但無可否認地自從上次程曦「撞破」游晉行後,明顯有根無形的芥蒂迅速滋長-如今突然莽撞而對視,尷尬得很。

「你……你幹嘛?怎麼不敲門?」程曦下意識地用毛巾遮著下體。



游晉行卻眼神迷離地說:「我有話跟你說。」

「說甚麼?」

「你……能否不再見那個男人了?」游晉行問。

程曦對這問題的含義已略知一二,仍故作糊塗地問:「為甚麼?」

游晉行一下子把他按在牆上,以嗅得到彼此氣息的距離小聲說:「我喜歉你。」

終究是這一句話。

自從上次林揚帆替自己多作推測後,程曦亦真的思前想後過,想丟低不管,但又無法不感覺到游晉行這陣子的刻意親近;那些看似自然的肢體接觸、談吐的曖昧神色,程曦早已從中得著點點意思,但既然關係本來始於淡如水的友情交往,他並沒有選擇道破,可是又沒想到表白的這一天竟來得這麼快,就在這一瞬間,程曦像石化一樣作不了反應。

游晉行又說:「我喜歡你,所以我不想讓你再跟別的男人上床。」



「……」

「真的,我會心疼,我連第一次在酒吧遇見你,看見你跟他走,我也超級心酸……感覺是一樣的,我昨夜一整晚都在等你,我那次也等了你一整夜……」

「……」

「我的目標從來不是甚麼林揚帆,我沒有喜歡他,我只喜歡你一個,你別把我推向他了。」

程曦終於找到節奏啟口說話:「你……這樣對麼?」

「一切都對,我第一眼看見你就被你吸引了。」游晉行深情地說:「我喜歡你的談吐,喜歡你的舉手投足,喜歡你的性格,喜歡你間中的溫柔。」

程曦皺著眉,剛想說些甚麼,竟在頃刻被游晉行用力吻住了。



兩肩一緊而背部緊貼在冰冷的牆上,唇上的廝磨卻是那麼熾熱。游晉行吻得用力,卻不暴虐,不用牙齒來表達張狂,只用溫暖的唇瓣傳達深情,進而動了舌頭,欲往程曦的口腔裡多作探求。

程曦接吻慣了,甚麼高超的調情吻技都嚐過,游晉行生澀的吻卻徹底把他鎮住,半天作不出聲來,卻又沒有給予熱情回應。游晉行慢慢把重實的輾吻改成細碎的親吻,濕潤而輕柔,又時而伸出舌尖舔弄他的唇縫……

某一秒鐘突然清醒,程曦直接用力把他推開。

游晉行顯然有些訝異,畢竟吻這麼久了,還以為程曦已衝破了所有心理關口來接受,沒想到兩人之間的無形大門仍然緊鎖。

程曦不直接回應,說:「你出去吧,我要洗澡。」

說得不直接,但游晉行完全明白了他的態度,只說了一聲「對不起」,就倖然退了出去。

門被關上,程曦突然覺得心很酸澀,如此認真的一個吻,為甚麼要在這個思想紊亂得可以的時刻落下來?甚至猜想不到為甚麼游晉行會喜歡自己,這就是所謂的真愛?

他想起了游晉行煮的菜,想起了那天拍照被背著的親密時刻,想起了他對跟自己聊天的殷切期待,想起了他對自己的全然信任……時間不長,但感受的翻湧絕對不少。



到底是甚麼樣的化學作用才這樣把兩個人牽扯在一起?

程曦撫心自問,對游晉行的確有心動的感覺,但理性往往告訴他,兩人硬是有種難以宣之於口的差異,身分?年紀?不曉得,甚至如果說程曦這段日子以來把他當弟弟亦不為過。

很慌很亂,而他不知道的是,游晉行偷偷的在門外哭紅了眼睛。

如果因為求愛被拒而哭亦未免太眼淺,最觸動他淚腺的,只是周而復始的被推拒-離家出走並不代表可以放得低他哥的事,至少至今仍無法對他冷冰的態度釋懷。游晉行自覺多麼熱情又用心地維繫兄弟之間的情誼,最終是莫名的一塌糊塗。

然後他以為逐步的接近可以勾起程曦的感情,沒想到同樣失敗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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