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八十多年,我一生都活在被別人拒絕的詛咒之下。

我躺在醫院病床上,醫院的天花,永遠是那麼的蒼白。

我伸手按下那緊急救援按鈕。

我靜靜等了五分鐘。

沒有醫生,也沒有護士走進我的個人加護病房。





我再按下那緊急救援按鈕。

又過了五分鐘。

終於有一個護士走了進來,她一臉不滿的走過來。

我不記得我有得罪過她,我記得我是今天才被送進來的吧。

她手執我的病歷記錄,草草閲讀了一下。





「陳健峯,83歲,獨居,企圖燒炭自殺未遂,一氧化碳攝入超過十二小時。」

我苦笑了一下,不錯,我的能力強大到連死亡都拒絕我。

她放下病歷,望了我一眼。

「看起來很精神,吸了十二小時一氧化碳都沒有昏迷,陳伯,有甚麼事要按緊急按鈕呢?」

態度真惡劣。





「香港可以安樂死嗎?」我直接問到。

很累,一直被世界拒絕,真的很累。

對於生存,我已經很厭倦了。

那護士呆了一下,然後說:「抱歉,不清楚,如果沒有特別需要,我先出去了。」說完便轉身離開。

果然,又一次被拒絕了,不,是直接被無視了。

回去瑞士吧,在瑞士,安樂死好像是合法的。

我躺在床上,望着蒼白的天花,回憶起我的一生。

拒絕,指罵,挫折,失敗,失望,失信,失業,失約,失戀。





不如意的事一直沒有停下來,那怕我做過一切的努力,也只換來一次又一次的失意。

世界彷彿從來都站在我的對立面。

我想起了兩個動畫角色,野比大雄和碇真嗣。

我們都很相似,但又不相似。

野比大雄再失敗,身邊還是有多啦A夢,源靜香,骨川小夫,剛田武的陪伴;

碇真嗣縱然再懦弱,身邊還是明日香,凌波麗,葛城美里,渚薰的支持。

我,還有甚麼?





很累,很想遠離塵囂,很想去找那遠離一切的理想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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