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下去。」

「不喝。」

「喝掉!」老婦直接張開逸天的下巴,強行把一碗粉紅色的藥灌進他口中,藥味像是胃裏的胃酸一樣刺激著他的食道,酸得他渾身發抖,那藥是回來後特斯根為他調配的,說是他當時心情過於激動,血行加速以致毒素游走全身,所以要喝藥排清毒素。

「好了,你可以滾了。」老婦把最後一滴藥灌進逸天的喉嚨,然後轉身就走把門重重關上,沒想到在騎士學院,連一個婦僕都如此驃悍,而在魔法學院則有小蝶一般如鬼如魅的人,兩者也許是有點相通之處。

但逸天沒有時間慢慢思考這個能寫一篇萬言書的問題,特斯根要他靜養三天,今天是第四天,他住進了一開始那間和監獄沒甚麼分別的石屋裡,不過這次有了床鋪被枕,相對舒服一些了,只是他已不能再忍受房間內局促的空氣,所以今天決定出門到市集走走。





走出石屋,日已過三竿,雖無風吹過,但冬天的寒氣還是能滲進衣服裡,站在靜寂的宿舍區裡,看着一排又一排的石屋,廣場遠遠傳來報數聲,他不過在房中待了三天,已有如新脫牢籠,說不出的自在。

出了石屋群,再走一小段路便是東邊的大門,只有一個老頭坐在門旁的小圓椅上,依着一張矮桌讀着報紙,嘴裏叼著一把木質暗啞的煙斗,吞雲吐霧的好不寫意。

「大叔,麻煩你開門好嗎?」

逸天向老伯喊了一句,其實老伯的頭髮都差得差不多了,但出於禮貌,叫一聲大叔總沒甚麼差錯。

「什麼大叔大叔的,沒一點禮貌!叫我艾爾絲蒂亞大叔!」大叔放下一點報紙,望了他一眼。





「是是是,艾爾絲蒂亞大叔。」

「哼。」他含糊地應了一聲,才放下那一大疊報紙,向大門走去。

「小子,報紙上也有賣你的新聞了!你現在可出名了!」

「我?」

「嗯嗯!騎士學院又出個知名人士了!」





老頭笑起來一口破牙盡數露了出來,還真的挺開心似的,但逸天卻聽得一頭霧水。

他往那疊報紙掃了一眼,然而他根本不識字,報紙上圖畫也沒一張。

「我女兒聽說了你,就非要來學院看看,明明長得不怎麼樣,人又傻呼呼的,有甚麼好看的...」老伯打開大門的鎖,一屁股坐回那張矮凳上,嘴裡還在碎碎念,逸天連忙走出了大門。

但是逸天並沒有想太多,如今他只想好好享受一下這難得的閒暇。正當逸天打算出門之時,身後忽然傳來了自己的名字。

「喂!希特!你要去哪兒?」

正確來說,是自己的化名才對。逸天聽聲辨人,轉過頭看,果然西格瑪正在不遠處。

兩人朝逸天走來,西格瑪一身暗紫長袍,上有金絲繡紋,平常凌亂的頭髮今天也梳得特別整齊,與以往那個不修邊幅的形象大相庭徑。而身旁一往如常是沉默寡言的查理斯,只見他也脫下了平常的訓練用皮甲,換上了絲綢製的長袍,卻沒有繡式。

「你們怎麼都穿成這個樣子?」明明平日二人穿的都是方便活動的勁裝,今天卻穿起袍子了。





「今天是緹露法亞之日,是假期。」

「誒,原來你們這裡還有紅色假期啊。」

「紅色假期?」西格瑪疑惑地問道,查理斯也注意到了,望向了他。

「啊,那是我們無主之地假期的說法…」

逸天心中一慌,幸好自己及時反應過來,沒有暴露些甚麼。

「噢,你小子這是要去哪?」

「我打算去市集逛逛。」





「真巧。」

只見查理斯和西格瑪有默契地點了點頭,接著西格瑪一把搭住了逸天的肩膀,拖着他向前走去,查理斯也在另一邊並排走着,把逸天夾在中間。

「我們也是啊!一起吧!」

「你們不用特意遷就我…」

「你小子說什麼啊!我們哪有空遷就你!」

一行三人就這樣沿着學院繞了一圈,走去城西的市集。

「你小子,怎麼第一次出任務也不和我們說說?」

經西格瑪這麼一問,逸天忽然想起特斯根在回程途中曾三番四次叮囑自己和梓喬此事應屬國家機密,只有王室,拉弗和特斯根知道他們的任務內容,但怎麼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似的。





「你是從哪裡聽說的?」

「哈,報紙上都賣過了,你和天才大魔導士愛麗絲,為了守衛國家的安全,二人輕裝前去死亡山脈殲滅了一隊骨寇的斥候,粉碎了他們未知的陰謀,還聯同院長幹掉了十多隻石像鬼,愛麗絲大人還因而脫力。」其實當天發生的事和西格瑪所說的好像略有出入,實情是特斯根救了他們。

「其實...也沒那麼厲害...」逸天現時不禁抓了抓頭,先莫說報館的消息從何而來,這會個個都以為自己立了甚麼大功,要是在市集上被認出來了,免不了一番麻煩。

「想不到你小子還有點斤兩,雖然比起我還是差了點!」

「也是,你臨走前才練出基本的劍技,實力高不到哪裡去。但我看今天早上的周報都在讚揚你和魔導士長勇氣可嘉,對於別的細節和院長接應你們一事卻輕輕帶過。我猜多半是出於銷量的考量事實和報導多少有些出入吧。」

看来查理斯素來有讀報的習慣,加上他心思慎密,對逸天的實力又略有認識,略一推敲,已覺報導內容不妥,又隱隱覺得背後未必是報社編故事這麼簡單,但這又無從猜測了。

「報紙上怎麼說了?」





查理斯把今天報章的報導大緻說了一次,其中強調了不死族的斥候之精銳,二人出行時之義無反顧等,而特斯根是簡單地用「和前去接應的騎士長聯手」輕輕帶過了。逸天把當時的實情相告予二人,西格瑪自然大感意外,查理斯倒是波瀾不驚的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