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有隱形陷阱所保護,大家都非常安心地睡覺,連守夜的人也沒安排。但不知為何,今晚我反倒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陽雪,你睡了嗎?」忽然,耳邊傳來鍾靈輕輕的聲音。

我睜開雙眼,撐起身子,疑惑地看她,「怎麼了嗎?」

鍾靈沒有答我,僅用手指往門邊指了指。





我心裡的疑惑宛如雪球般愈滾愈大,但既然她如此要求,那我就先順她的意,到外頭再問個究竟吧。

鍾靈淺淺地笑著,接著便牽起我的手,領我到門邊。

鍾靈的手沒有文曦的有力和大,是一隻嫩若無骨的柔荑,但是握上她微暖的手,一道安心的感覺在我心頭油然而生。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想,這裡除了文曦以外,我能無條件信任的就唯有她了。想及此,我不禁把她的手握得更緊。

走著走著,一隻手倏地抓住了我的腳踝。





「……Yuki,你要去哪裡?」始作俑者揉著眼睛坐起身子。

「我丶我──」我不知所措地看向鍾靈,用眼神向她求救。

「我倆上廁所去。」鍾靈一臉從容,但從她手心滲出的冷汗以及她加重握著我手的力度可知,文曦此番舉動在她意料之外。

「上廁所……?」文曦放下揉眼的手,露出冷冽的眼神。他那雙透著冰冷目光的眼睛直盯著鍾靈,「這裡的人沒有生理需求──至少,李青鋒丶Yuki,還有我都沒有。」

「……」





「說吧,你想把Yuki帶到哪去?」文曦向鍾靈步步進逼。鍾靈一步步往後退,差點碰到身後的尖鋒。

「小心!」我輕微施力將她拉向前,她這才察覺到身後的異樣。

文曦停下腳步,扭頭看向我。他看了看我,又看我和鍾靈交握的手,接著再重視看著我。

然後,他的眼神變了。

那是一個猶如失去一切情緒的空洞眼神──是的,我看過這個眼神──就跟那次在實驗室裡的一樣。

整個音樂室的溫度彷彿降至冰點,每一口吸進肺腔的空氣都是冰冷徹骨的,連時間也像是被凝結了一樣。

「……你又怎能篤定陽雪沒有生理需求?」鍾靈打破了這段徹骨的沉默。

「昨天起,我就一直跟她在一起,她的所有我都知得一清二楚。昨日整天,她一次都沒有要上廁所。」他瞇起眼睛,「怎麼跟你待在一起就突然有生理需求了?」





「莫非你不知道,女性有種生理需求一月之中只有七天需要解決嗎?」鍾靈彎起嘴角,「這種需求,李青鋒自然沒有,你也沒有──然而,你敢斷言陽雪與我,更甚是其他女生沒有?」

「你是指──」文曦的眼神有一剎閃過了驚訝,但旋即回復一貫冷徹,「不可能,Yuki明明是月底才──」

「你變態啊!」我當下甚至遺忘了對他的恐懼,反射喊出聲來。

「呃……我丶我只是……」他支吾以對,視線飄向遠處。然後又像意識到甚麼似的回來瞪向鍾靈,「我說過,Yuki的所有我都知得一清二楚,你少想騙我!」

鍾靈笑容依然,但她握著我的力度稍稍放鬆了,「月經週期理論上是二十八天,但因應各人體質丶身體狀況,提早或遲來亦不是甚麼罕有之事。」

「那種理論性的東西我也知道,不必你來提醒。」文曦的眼神稍微變得柔和,但仍是充滿懷疑。「Yuki,你是真的……來早了嗎?」

「呃……嗯。」我輕輕點了兩下頭,但始終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怕被他看穿。





此時,鍾靈發話替我圓謊,「文曦,你可知問這種話題會令陽雪非常尷尬?」如此一來,我飄移不定的視線便成了尷尬的證明。

「我……」文曦百口莫辯,手足無措地看著我。

「那麼,請恕我們失陪了。」鍾靈拉著我越過了文曦,正要離開音樂室。

「等一下!」臨開門之際,文曦喝停了我們。

「還有甚麼事嗎?」

文曦撿起放在身旁的金屬球棒,將它架在肩上。他走到我們身邊,「外面太危險了,我要跟著你們一起去。」

鍾靈的笑容顯得有些僵硬,「你的意思是──你要跟著我們進女廁嗎?」

「有問題嗎?我並不認為這裡還需要遵守道德的制約。」文曦冷笑,「不是你們說的嗎?要不把其他人當成禽獸,要不就自己成為禽獸。」





「我只是想保護我心愛的人,使她不被其他『禽獸』所襲擊而已──這樣你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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