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天使,不是公主,不是寵物;你是僅屬於我的、最獨特的存在。





時間如摩天輪一樣流轉,不知不覺間原來已來到了週末,也就是說我們要好好把握這兩天的時間來挑戰人類極限,將所有拍攝工作全部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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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啊——喂你哋咁準時嘅?我仲以為我最早𠻹!」小藍伸著懶腰向我們打招呼,過短的T-恤因而被拉起,那條白晢的A4 紙纖腰頓時讓我大飽眼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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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確保拍攝進度,我一早就在whatsapp 群組裡要求所有人今天九點鐘在學校有蓋操場集合。現在基本上全部人都經已到齊,就只差Ivan 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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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其實我對於自己的組員並沒有太大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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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看看小藍吧,那副慵懶的樣子加上馬虎了事的前科⋯⋯怎樣看都不會是carry 全隊的材料,信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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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我、阿玲和阿康呢?我們三個人都毫無拍攝經驗,就算多麼努力,供獻亦難免有限。現在也只能無聊地滑滑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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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我們不夠人手,還差一個演員才能拍到其中一幕戲(人選倒是有一個,只是不知道她是否願意出演⋯⋯),因此可不可以成功完成短片也是未知之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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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而言,我們加起來就是一支不折不扣的「趙中冗員小隊」。唯一比較可靠的,也許就只有Ivan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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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時遲那時快,我一個回神,剛好就看見Ivan 吃力地背著大量攝影器材走進學校門口,大汗淋漓、氣喘如牛,一副快要猝死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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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難怪。那些攝影機啊、腳架啊、打燈啊⋯⋯通通都由他自己背著,遠看之下還以為是剛剛逃出山洞的鐵甲O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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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多嘢嘅?你自己一個拎得哂㗎喇?」阿玲上前在Ivan 背上取了一個腳架;但那腳架卻是出奇地重,阿玲一個不注意,幾乎就將整個腳架大力砸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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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你都幾大力㗎啵⋯⋯」她皺著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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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啲呀你⋯⋯我平時喺校園電視台都係咁㗎喇,慣哂㗎喇⋯⋯」他一步一步走落樓梯,每一步都沉重得好像要踏碎樓梯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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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唔好意思⋯⋯我尋晚畫分鏡畫到好夜,今朝唔記得起身⋯⋯」Ivan 一停下來便連忙抱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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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緊要,辛苦哂你就真。」這番話我可是說得誠心誠意,畢竟我根本甚麼都沒做過。這句「唔緊要」說起來還真的有點自慚形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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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我哋開始拍第一幕喇。」Ivan 托一托那副厚重的眼鏡,眼神閃閃縮縮、小聲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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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正當我們打算開始的時候,阿康中氣十足地喊道:「等陣!我想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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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阿康只是正正常常地問,但他還未問完,不知哪裡就傳來了某人的哭聲,惹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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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沒有人料到 Ivan 竟無緣無故大哭起來,還縮到角落處蜷曲著身子,突然得讓人摸不著頭腦。看到此情此景,我不禁向小藍投以一個不解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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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佢係咁㗎喇,你哋要習慣下。」小藍說罷,便摸了摸Ivan 的頭,說:「乖啦⋯⋯人哋都唔係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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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van 聽到小藍的聲音後,果然止住了哭泣,紅腫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不知所措的阿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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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了半响,才想通發生了甚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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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藍打著呵欠,慢慢解釋道:「唔⋯⋯佢由小學開始就係咁㗎喇,你講嘢大聲啲都會嚇親佢,大家小心啲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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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這裡連一個正常人都沒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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擾擾攘攘了十分鐘後,我們的拍攝工作終於可以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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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r ! 瞓咗冇睇劇本,究竟我要做啲咩㗎?」那是阿康原本想提出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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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van 一邊設置相機,一邊答:「你⋯⋯你走下籃啊,射下三分就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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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想表現到男主角好 Charm 。」小藍補充道。我終於明白她在這裡存在的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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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康聽罷,充滿自信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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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風,你陣間喺嗰邊傳個波俾我。」阿康拍一拍我的肩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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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想做啲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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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淡然一笑,答:「陣間你就知,唔好嚇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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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ac⋯⋯ac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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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依言在鏡頭外將球傳給阿康。當我還在猜他想幹甚麼的時候,他已經頭也不回,直闖籃下!運球的動作極其剛勁有力,簡直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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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直就像要灌籃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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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他凝視著籃框,運球後右腳斜踏一步,隨即側身對著籃框沉步腰馬,兩隻大手掌同時壓著籃球;最後縱身一躍,重心拉到最高點之際,便是雷霆萬鈞的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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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見轟的一聲,粗大的手掌果真將籃球硬塞進框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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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oooooo!」場外的阿玲不禁為這球而喝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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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藍翹起雙手,擠出原本已經不淺的乳溝,說:「ok 喎!估唔到你唔到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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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我終於醒悟「會打籃球的男生容易溝到女」這句話原來是真的,但或許前題是你要夠靚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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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見阿玲為阿康而興奮的樣子,心中不知所何有一點酸溜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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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康天生英姿颯爽,外型滿分,整個人都散發出「男神」光芒;相反我這個人不修邊幅,一朝早起身都不敢照鏡,一出街都怕被人偷拍放上討論區,被嘲為「金鐘M 記之流」、「油頭毒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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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使我將來真的追到了阿玲,她會敢帶著我跟她的朋友見面嗎?如果她們不控告我用外貌強姦她們的話,我已經要回家劏雞還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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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阿康的話,又會變成怎樣呢?他們或許會成為別人眼中的「金童玉女」,在IG 上肆意放閃,獲得眾人的羨慕和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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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我已經想掘個洞把自己埋了,但只怕我連埋掉自己的氣力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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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康之後瀟灑落地,向 Ivan 問道:「咁樣得唔得呀?」他明顯放輕了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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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都可以呀,但係想拍多⋯⋯幾個角度。」他結結巴巴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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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呀。」一向做事爽快的阿康一口答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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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想不到 Ivan 的要求極高,只要阿康的動作有一點瑕疵,剛才錄好的影片就不能用了。於是他們一直拍呀拍呀,竟然拍了一整個鐘頭都仍未拍好;最後阿康連跳都跳不起了,只能站在原地喘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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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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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藍看不過眼,跑過去拍拍 Ivan 的肩頭道:「你俾人抖下先喇!Chur 死人咩!」

「哦⋯⋯」Ivan 用一個無辜的眼神看著小藍,就像做錯事的孩子正受媽媽責罰一樣。

拍攝在十五分鐘後再次開始。

趁著休息的空檔,我立刻把握機會黏到了阿玲身邊,用早已準備好的對白來打開話匣子。

我故意漫不經心地問:「係呢,你覺得⋯⋯阿康點呀?」

「嗯?做咩咁問呀?」阿玲啜著一口冰凍的烏龍茶道。

「你答咗先啦!」我有一點心急想知道答案。

阿玲想了想後,答:「型囉!你頭先見唔見到啊?佢啊一聲咁跳,然後我又哇一聲咁叫,跟著佢就轟咁樣灌籃,最後呼一聲落返地啊!」

看見她如此手舞足蹈、繪影繪聲地說故事,我不禁噗赫一聲笑了。

「你使唔使咁誇呀?同埋我都唔係講呢啲!我係問,你覺得佢性格點啊。」我沒好氣地補充道。

「哦⋯⋯你唔講清楚啲!」

「唔好話你理解能力差?」

「乜你咁㗎?好!王傲風你而家問我咩問題,我都唔會再答㗎喇!」阿玲托著腮假怒道。

「吓?喂,唔好咁啦⋯⋯喂⋯⋯」俏皮的阿玲被我愈叫愈走,我一路追著她,她一路躲著我、故意不理我;到最後就變成了一場充滿嬉笑聲的、單純的追逐。

這個畫面純真得可以配上一首童謠。

「喂!你哋玩夠咩呀?又開波啦!淨間Ivan 又⋯⋯」小藍大聲道。

但未待她說完,我和阿玲便異口同聲地說:「而家即刻嚟!」

「做咩抄我講嘢?」

然後,我看著她,她看著我,甚有默契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