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諒你,比南極跟北極相遇更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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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絡人名稱:哈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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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咁就冇下文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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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啊⋯⋯好眼瞓咪之後返屋企瞓教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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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係咪男人嚟㗎!夜媽媽都唔送個女仔返屋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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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顧掂自己先啦⋯⋯你同阿康搞成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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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咩無啦啦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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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仲未搵返人喇!仲死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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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哋都話唔再鍾意我咯⋯⋯咁我仲可以做啲咩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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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佢講你就信呀?你應該知小藍唔係佢條女嚟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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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佢寧願講大話都唔要我,就知佢幾唔鍾意我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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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咁男人係鍾意欲拒還迎㗎喇!佢唔肯接受你,係因為佢都未接受到自己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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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而家好勁喎!識得安慰返我轉頭喎!你自己同佢咪又係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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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阿康和阿玲約會的事,我倆之間早已築起了一道高牆,我已無法再信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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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時我想,有問題的人會不會是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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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從一開始,要求單獨約會的人是阿玲,而不是阿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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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你講呢啲?真係好心著雷劈!T . 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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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晚就倒轉個晴天娃娃,聽日就劈X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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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哈比人是認真的,因為翌日天文台真的發了雷暴警告,天空竟比香城的政治更黑暗混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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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暴都要跑山?係咪痴線㗎!」Joe 仔行行下馬路忽然仰天長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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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校的傳統非常多,除了陸運啦啦隊和聖誕sing con 以外,體育堂跑山也堪稱為趙中十大集體回憶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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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奈地笑了一笑,便繼續往元朗公園的方向走。迎接我的是一個又一個的墳墓,我從來都想不通,到底是哪個天才想到在公園裡起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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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雨不改,沿途有你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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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這就是體育老師老鄧的人生格言;而此話應用在體育堂跑山,竟有異曲同工之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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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同學!趁著而家仲未落雨,我哋快快手熱完身就開始喇!」老鄧扯著沙啞的聲線大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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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當然沒有他一樣熱血,只會懶洋洋地拉筋閒逛。百無聊賴之際,我偷聽到 Joe 仔 跟阿豬的閑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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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知唔知元朗公園呢度有個鬼故?」阿豬故弄玄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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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甚麼鬼也不怕!你講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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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呢⋯⋯呢到曾經有個女人經過公園返屋企,嗰日個天好黑,前面條路好暗,呢個時候有個變態佬跳出嚟斬咗佢對腳⋯⋯個女人雖然好痛苦但係未死得住,所以佢一直爬啊爬,啲血跡就一直由公園流到佢屋企門口,但係好離奇地,佢嘅屍體憑空消失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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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e 仔不以為然道:「車!咁又咩好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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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豬此時眼神變得閃縮起來,狀甚畏懼道:「恐怖就恐怖在,每當陰天嘅時候,喺呢個公園路過嘅男人都會聽到女人嘅喊聲,無論行去邊到都好,每行一步,把聲就會愈近,最後把聲就會好似喺你腳下傳上嚟咁⋯⋯直至你跳出個公園先會無事⋯⋯但係有時都會有人話見到個冇咗雙腳嘅女人喺地上面爬⋯⋯就好似⋯⋯搵緊自己對腳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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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豬害怕得連聲線變得顫抖起來,Joe 仔卻賞了他一把掌說甚麼零分重作;但我已經起哂雞皮,只感覺心中涼了半截,極之後悔沒有壓抑自己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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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哨音響起。是起跑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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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各位同學各就各位!預備⋯⋯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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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所料地,沒有一個人像脫疆野馬般彈射而出,反倒是充滿默契地活像喪屍一樣頹廢跑著,散發出一種「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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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跑的時候,阿康剛好就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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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做咩跑咁慢?」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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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鍾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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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啱嘅,體育堂唔使太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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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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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討沒趣的阿康之後沒再發話,卻一直在我身邊跑,只是我也不打算理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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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乏運動的我步履艱難地拾級而上,可身邊的阿康卻輕鬆得連氣都沒喘一下;其他同學雖然也沒跑得快,但也已經領在我們前頭了,只剩下我們二人緩步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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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地跑完一個圈之後,我們又經過了那一大片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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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正值中午時分,可是天空烏雲密佈,眼前的景色都被強行加上了灰色濾鏡,因此平日所見之物此時都變得陰深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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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垃圾筒裡會忽然跳出一隻沒臉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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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坑渠深處的殺人小丑會陡地抓著我的腳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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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地上會有個沒腳的女人呼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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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俾返對腳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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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耳邊傳來了詭異的聲音,我不敢回頭看到底有甚麼東西,只管以我生平最快的速度往前直跑!我甚至能感受到心臟激烈的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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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劃過我的臉,周圍的景物不論是死是活的,通通都化成了一片模糊。我不知道自己在往哪裡跑,但我只想馬上立刻即刻離開這個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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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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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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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踝處忽然傳來清趣的聲音,然後取以代之的卻是一陣劇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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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啊啊啊啊啊!」我抱著左腳失聲慘叫,痛苦得不斷在地上打滾,淚水不受控地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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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勉力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已跑到了樓梯口的位置,剛才是絆到了樓梯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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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辦法再思考下去,因為痛苦已佔據了我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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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我聽到有腳步聲逐漸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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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做咩啊?仆街啊?」這把聲音真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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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唔係仆街唔通曬太陽咩⋯⋯」我的眼睛終於聚焦到那人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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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識講笑即係無嘢喇!」阿康露出陽光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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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白了他一眼,續說:「你唔使理我⋯⋯我陣間自己行到⋯⋯」說罷,我卻痛得又大叫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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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鬼行馬咩!我咩你翻 first aid 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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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使你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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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家冇人問你意見。」阿康沒有理會我的抗議,一把就將我扯到他厚實的背上,而負傷的我也做不了些甚麼,只好乖乖躺在他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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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頭先嚇下你啫,你唔使細膽到即刻走佬仲仆街啊嘛?」我看不見他的臉,但我肯定他在恥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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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r 囉,我柒啊得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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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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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拗柴的關係,回學校的路此刻變得特別漫長,沉默的時間也相應地流得特別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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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嘅事⋯⋯好對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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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以為,如果我們再有機會說話,先說對不起的人會是他;但原來是我先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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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咩突然講對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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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諗下諗下,我又唔係阿玲邊個,你同佢一切出街都係為咗買份禮物俾我,而且又係你情我願。我嬲你,只不過係我唔抵得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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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本以為,原諒你,比南極與北極相遇更難;但原來,我只是原諒不了自私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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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係應該我講對唔住咩?我同你鍾意嘅女仔出街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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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喇,橫掂我同佢根本冇可能。你而家幫返我,咪當打個和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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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係放得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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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諗⋯⋯係啩⋯⋯頂你自己夠放唔低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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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嗰啲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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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說著,原來我們已經走到了急救室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