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猛熊悠悠醒來,只覺目眩頭暈,全身隱隱作痛,一看天色,已是黃昏,提著沉重的身軀連忙趕回醉風樓。
 
  醉風樓前卻見一個身影鼠頭鼠腦,左顧右盼,凝神一看,竟是趙玖豐。李猛熊本想再揍他一頓,只是身體不適,想起那黑衣人又是不寒而憟,便板著臉道:「兀那小子,還嫌打不夠嗎?」
 
  趙玖豐一聽李猛熊的聲音,嚇得魂飛魄散,一時之間竟呆立當場。幸好李猛熊無意生事,便道:「走走走!別擋著我做生意!」趙玖豐聽得李猛熊放過自己,自然一溜煙般逃之夭夭。
 
  李猛熊回到醉風樓,第一時間便是走到賀真的房間,敲門進去,只見賀真坐在一旁,叼著煙斗,神色暢然,床上卻臥著一人,右手衣袖空蕩蕩的垂在床邊,不是施嘉是誰?
 
  李猛熊吃了一驚,像是一早相識似的,關心地問:「你手臂怎麼了?」
 




  賀真道:「多虧施兄,我們才能拖延丐幫,接應落花派。」他吸了口煙,道:「歐白水這人就是太過重義,這麼重要的事情,居然隨便交託一個初交。」
 
  施嘉苦笑道:「只賠了我這條手臂。」
 
  賀真眼裡精光一閃,道:「不虧,不虧!本來我們只望你在丐幫打探一些瑣碎情報,豈料歐白水連向峨眉派請援的大事也交付給你,我們便將計就計,要脅慕容謙把信奪來,順道扮成丐幫弟子,殺她幾個臭婆娘,撩起仇怨,這麼下來丐幫便請不到峨眉這個強援,更要先查明真相,落花派幹的大事也少個阻礙。此時施兄只要躲兩三個月,再回去跟歐白水解釋信為慕容謙所奪,還有斷臂為證,丐幫跟武當便立時成仇,到時跟峨眉也是糾纏不清,再也分身不遐來調查落花派了,我們也可以繼續從落花派廉價接收妓女。」
 
  李猛熊嘆了口氣,道:「只可惜劉公為花解語作殺,不然落花派賄賂劉公的金額可還不少,我們也能再撈一筆。嘿,落花派神通廣大,還請得刀聖來,卻奈何不了一個不知來歷的女子。」
 
  施嘉皺眉道:「劉公既死,此事自然壓不著,終有一天傳到朝廷,我們還得想個辦法。」
 




  賀真又是吸了口煙,哼聲道:「落花派野心不小,不僅妓寨,官場也要混上一混。她們全是女人,不便行動,就好靠我們了。」
 
  李猛熊愣了一愣,道:「落花派的人跟你說了嗎?」
 
  賀真點點頭道:「她們要我派人接補劉公,想來想去,還是吳樹最為適合。」又陰沉的道:「可是她們本不知我們有勾結,這樣豈不是等於全部受制她們。」
 
  卻聽得窗外一聲冷笑,三人同時嚇得臉上變色,李猛熊立時追出窗外,天色陰沉,靜悄無聲,哪裡見到人影?
 
  另一邊廂,歐白水孤身一人長途跋涉,橫山越嶺,終於走到嵩山少室山。此間暮色蒼茫,朦朧大霧,只見兩名看守僧提著油燈肅立山下,一見歐白水,便前來攔截,一僧道:「來者何人,請報上名來。」
 




  歐白水抱拳道:「在下歐白水,前來會見少林寺成佳方丈。」
 
  看守僧們恍然大悟,同時還禮,一僧道:「失敬!原來是歐幫主,請讓小僧帶領幫主前行。」
 
  歐白水道:「有勞。」便隨著那看守僧走上山去。
 
  嵩山被譽「五嶽之尊」,為五嶽中的中嶽,崖壁聳峙,峻嶺崢嶸,沿著山路眺望少室山邊的雄偉峭壁,即使如歐白水般的一代宗師,亦不禁暗暗驚心。多過半晌,兩人來到山門,那看守僧道:「歐幫主請在此稍候一下,小僧去通報方丈。」便走上那條長樓梯。
 
  歐白水坐在樓梯上,望著山底鬱蔥林木,一片沉寂,心中卻在盤思:「各幫各派唯少林丐幫馬首是瞻,武林一旦掀起風波,便以我們挺身而出,義不容遲。雖說洛陽大會在場幫派可謂顏面盡失,然而除害重任仍由我們擔肩,即使身敗名裂也在所不惜。只是少林一反常態,竟沒有一點聲氣,難道出了甚麼岔子?」
 
  原來少林武功譽為天下武學之首,丐幫人多勢眾,兩派自古被武林人士崇仰。除了武林盟主或是像方皓雲這些武林名宿,就以兩派為號召首領,如今江湖人心不寧,該是兩派出頭時候。只是少林派自洛陽大會後一直毫無消息,歐白水只得親自上山,與成佳商談討伐落花派與花解語的對策。
 
  片刻那個看守僧回來,領著歐白水進去。走過山門後的樓梯,便是武林人人敬仰的少林寺。但見寺裡渺無人蹤,只有幾下規律的敲鐘聲,石燈疏疏落落更顯得一片靜穆。歐白水暗自奇怪,卻只默默跟著看守僧。
 
  進了大雄寶殿,只見殿上站了一人,正是成佳方丈。成佳先向歐白水欠身行禮,揮手示意看守僧退下,偌大的寶殿便只剩下成佳與歐白水。




 
  歐白水還禮,道:「在下冒昧夜探少林寺,方丈心中明白?」
 
  成佳道:「阿彌陀佛,幫主高義薄雲,還是因為花解語煩惱。」
 
  「少林丐幫代代交好,只念及國家蒼生,武林福祉,如今花解語橫行無道,落花派擄掠婦女,面臨國家存亡,武林正道興衰之際。在下於洛陽大會後寄函少林,欲共論對策,卻幾日毫無音訊,只得親身拜見方丈。」歐白水道。
 
  「原來幫主也知道落花派的事情。但老衲近日忙於應付強敵,無暇回信,還請幫主見諒。」成佳道。
 
  「竟有人膽敢到少林寺撒野?」歐白水奇道。
 
  「敝寺素來低調,近百年更是潛心修禪,無意爭雄,只是撩事的宵小可還不少。早前刀聖報訊有人於今天攻打敝寺,對頭來歷姓名,也不清楚。」成佳道。「得悉後,敝寺上下嚴陣以待,因此幫主雖見敝寺看似冷清,實則全部人緊守崗位,伺機行事。」
 
  「料刀聖之言不虛,既然在下機緣巧合在場,也會助方丈一臂之力。」歐白水拍拍身後的打狗棒。
 




  成佳合十道:「得幫主強援,此戰實增幾分勝算。過了此劫,敝寺上下來日報恩。」
 
  忽地聽得一聲巨響,然後便是急促的敲鐘聲,只見不知何時,寶殿外的廣場已站著兩批手執方便剷的僧人,左右一字橫排,圍在寶殿門前。
 
  歐白水和成佳也站到眾僧之前,成佳朗聲道:「來客莫急,不若先報姓名,好讓敝寺好好招呼?」聲音沉厚有力,遠遠傳開,還隱隱聽到山中回響。
 
  只見一個黑影疾射過來,眾僧提剷抵擋,定神一看,竟是一名僧人的屍體。歐白水認得那是留守山下的看守僧,雖是只有一面之緣,卻不禁義憤填膺。然後又有三個黑衣人緩緩從樓梯步到廣場,在眾僧的三十餘尺前停下,挺胸負手,神色自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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