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跟著捕快,不消片刻便來到城北的廣場,一葉樓與知秋館赫然矗立眼前。只見廣場遠處單丁站著一個白衣女子,仙袂流雲,玉背倩影,趙玖豐一見便看得癡了,這豈不就是日夜目盼心思,望眼欲穿的師傅?回復過來,又望了望那群捕快,皆是看得目瞪口呆,被花解語的美貌所震懾,想到如斯美女竟是自己師傅,臉上不禁流露自滿的神情。
 
只見花解語俯身拾過一面令牌,緩緩走向知秋館,忽爾一團鬼影閃過,直衝偷襲花解語。趙玖豐吃了一驚,正想大喊提醒,卻見那人被一塊硬物擊中,手臂受傷,跪在地上,竟便是許晉熙。趙玖豐連忙躲在捕快們身後,捕快們只道他乳臭未乾,未識江湖風浪,都不禁好笑,也不理會。
 
趙玖豐不敢張望,只聽得花解語道:「我們又相遇了。」
 
又聽許晉熙喘著氣道:「你殺我的話……你的窩囊徒弟便會沒命!」
 
趙玖豐心中竊笑:「他還以為我會呆在原地,現在我卻在他面前。要用我威脅師傅,沒門兒!」
 




又聽得花解語道:「你待他怎樣?」
 
許晉熙道:「想知道他的下落,就用你的命來交換。」
 
花解語笑道:「反正我跟那個呆子沒太多交情,你就殺他好了。」
 
趙玖豐心裡晴天霹靂,有如刀剮,面容痛苦扭曲,眼裡盡是疑惑不信,以後的對話也沒聽下去。一直以來他對師傅愛慕敬重,任人如何說她不是,亦只覺師傅授己武功,不計身份待己有禮,該不是甚麼十惡不赦的魔頭。但如今眼見竟是如此虛偽冷漠,回想起一切都只是一廂情願。這比皮鞭肉打更為苦澀,趙玖豐向來以師傅和義父作動力,幾番受辱也堅持過來,聽到這話卻像被背叛一樣,頓時頹然坐地,心灰意冷,眼淚盈眶。那些捕快只道他害怕得一時腿軟,流下男兒淚,那捕快首領好心拉了他一把,道:「你放心,只要她還在蘇州的街上,這裡的衙門絕不會容她放肆。」
 
趙玖豐也沒把話聽進去,只是在旁發怔,魂不守舍,那些捕快都嘆了口氣,以為一場普通的江湖紛爭便嚇得他蒙上陰影,一個好大青年竟是如此懦弱。此時花解語已步入知秋館,許晉熙亦退卻眾人眼前,廣場恢復平靜。那捕快首領道:「走罷,沒甚麼好看的,一葉樓主的地頭連朝廷也管不了。」但見趙玖豐目光呆滯,便強行拉著他手臂而行,離開廣場。
 




話說回來,知秋館內的後庭卻是殺意重重。此時歐白水撐棒躍出,右手連出兩掌,一浪接一浪的攻向方皓雲,勢不可擋。方皓雲便是冷笑一聲,正要接掌,只見兩掌快要擊上,歐白水卻橫身一退,竄到左邊,左手以打狗棒使出一招「快擊狗臀」,憑空身子斜斜挑擊方皓雲的後背。這下出奇不意,使得方皓雲要應付迎身掌風之餘,亦要顧及長棒繞背一擊,只是歐白水整個前身卻是暴露敵前,要是方皓雲欲不顧後背與手掌硬以對撼,即可直抓歐白水胸口取其性命,此下可謂兇險至極。只是方皓雲猶恐有任何不測,且武功本來比歐白水高出一籌,只想制擒歐白水操控戰局,不願受傷,故此只得後退迴避。
 
曼麗師太見江文心在兩人之旁,一旦插手,歐白水勢不出幾招落敗,立時也飛身挺劍,直刺江文心。江文心素知曼麗師太潑辣,不敢硬碰其招,便先閃到一旁,拔出鐵刀,鬥了起來。只見曼麗師太一湊近江文心,手腕一轉,連出兩劍,先是劃向江文心的膝蓋,隨即一晃便直取中門,將江文心的上下盤穩穩封死,招式嚴謹有姿,盈態似雪,正是峨眉成名武學之一的玉女劍法。江文心只是一介草莽強盜,武功中庸,武功自然不及一派掌門,就只兩招,已是撐得左支右絀,看來不出幾招便要敗陣下來。江文心待得曼麗師太變招的空檔,立時還了一記橫砍。曼麗師太舉劍一格,江文心的手指卻趁機在曼麗師太的手背偷偷摸了一把。曼麗師太其實本可避開,但一來出指動作太輕,教人難以判斷,也始料不及江文心竟敢輕薄自己,立時怒道:「大膽鼠輩!」一聲叱喝,有如怒濤排壑的展開攻勢。事實也幸得兩人差距甚多,不然江文心手指發力一掃,長劍便要脫手而去,勝負立分。
 
慕容謙眼見眾人打鬥起來,亦不想在此糾纏,對著峨眉四秀道:「喂,你們四個要一個一個來,還是一起上?貧道想要解手。」
 
四秀互相對望,卻是躊躇不決,慕容謙哈哈大笑,道:「你們都各懷鬼胎,不敢來戰。不如這樣罷,你們先回去培養感情,我們擇日再打。」
 
一直沉默不語的鄭賓灝此時開聲,道:「道長且別心急,老夫想與你交手。」
 




慕容謙見此老人奇裝怪服,心裡詫異,道:「你是誰?」
 
鄭賓灝道:「老夫名號不足掛齒,道長不必理會。」
 
慕容謙心中戒備,未知此老人身份武功,未敢貿然挑釁,便道:「我只想離開,甚麼恩怨以後再說。」
 
鄭賓灝卻不發一言,一揮衣袖,右手屈指成爪,竟隱隱透出紫氣邪光,怪誕詭異。四秀一怔,均想不到像鄭賓灝正氣的仁醫,所學的卻是邪功。慕容謙亦是凜然一震,心中不住數算江湖今昔的奇人異士,卻似乎無人曉得這套爪功。只見鄭賓灝再一運勁,爪上紫氣盛現,閃閃磷光,平靜的道:「先過老夫這關再說。」
 
慕容謙環顧局勢,先是被四秀包圍,還要顧忌那奇怪老人的鬼爪,殺花陣與陳浚升亦是隔岸觀火,就算方皓雲不出手,自己從來都是最落下風的一個。但事到如今,也只能勉強應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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