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洗早飯後,趙玖豐把曉紅送到驛站,待得曉紅上了馬車,打點一切,便安心離去。臨行前卻見曉紅眼神依依不捨,含情脈脈,只看得趙玖豐又是驚喜,又是慚愧。
 
  目送曉紅離去,一陣惆悵竟湧上趙玖豐心頭。曾經他迷戀花解語,視她為天上神仙,但如今想起只不過是初遇異性,情竇初開,而她亦只是師徒授業,用以報答救命之恩。然此對著曉紅卻是出於憐憫,想加以愛護,她也因為自己誤打誤撞的君子之行而暗生好感,雙方都情迷意亂,不知如何是好。
 
  此際趙玖豐漫無目的,落寞地在街上閒逛,心裡卻不住回憶曉紅的姿態神情,不住嘆息。本來親手送走曉紅時,也沒有這般犯著相思,時候一長,胸口竟是隱隱作痛,就像戲劇說書中的愛情故事,暗暗嗟嘆不知何時何日見面,迴腸蕩氣,痛心難忘,比之當初對花解語的思念猶甚。心道:「我為何要掛念一個本不相識的姑娘?明明我已變成個不折不扣的小人,要不就壞得透徹一點,要不就從不開始。唉,我倒罷了,若果害了曉紅,我真的罪孽深重,萬死難辯。」
 
  片刻走到一條小街,正想回神過來,突然腰間劇痛,前仆在地,背著牆壁回過頭來,只見一群地痞拿著木棍圍著自己,神情兇悍,似勢要找自己麻煩。只聽得一人道:「有人使錢要我們打你,你只好怪自己倒霉了!」說罷便是一擁而上,舉棍欲打。
 
  趙玖豐見亂棍揮來,大吃一驚,慌忙之際滾在地上亂躲亂閃,也僥他勤修內功,加之對手不強,竟撞開了一條生路。待得滾出大街,趙玖豐忍著身體痛楚,連忙站穩陣腳,抽出長鞭對峙。地痞們見他撞撞跌跌,卻無端滾出包圍,心裡也是一陣驚異,但受人錢財,總得替人消災,只得喊聲助威,一人叫道:「本來你乖乖躺著捱打,老子就只是打你幾下,豈料你竟敢逃走,給我宰了他!」說罷便蜂擁而上。
 




  以趙玖豐現在武功,對付一般的地痞流氓自是不難,但面對眼前十多餘人,動手難免吃力,不由得膽怯起來,又見雙方還有丈許距離,便打算拔腿就跑。只是驀地頭腦清晰,心裡想到自己得罪的就只有賀真等二人,眼前應是他們花錢派來的打手。又想起義父被花解語所殺,自己如何雄心壯志誓要成名報仇,這刻舊恨新仇,憤悲哀痛全數湧來。心道:「要是這些流氓也對付不了,又如何替義父報仇!」猛喝一聲,展現一番從未見過的男子氣慨,橫揮長鞭,向眼前眾人鞭去。
 
  那群地痞嚇了一跳,據委託人所說,這人武功低微,幾乎凡人,為何膽敢還手?就在眾人發怔一刻,長鞭已將右側幾人打得頭破血流,哇哇叫痛。虧趙玖豐才剛學幾招,未夠熟練,換作張文君的霓裳動鞭,一早就把所有人牢牢綁著,一動不動。霓裳動鞭精妙之處在於招式怪異兇狠,陰鷙惡毒,雖則難以精通,但恃著招式狠辣,速成尚算不難,因此趙玖豐才學過一天,便有這般威力。
 
  只見幾人立時倒在地上呻吟,無法起來。趙玖豐心裡又驚又喜,這鞭法如此奇妙,就算給張文君羞辱幾番也是心甘命抵。事實上這些地痞也是收錢做事,犯不著拼命,受了點皮肉之苦,便索性倒在地上不起來。
 
  方才喊話的那個似乎是群痞之首,看到趙玖豐隨便一鞭就折損幾個手下,只嚇得臉色鐵青,眼見後面的手下都嚇得腿軟發抖,但還是帶著幾個心腹,硬著頭皮打了上來。趙玖豐笑了一笑,道:「你還敢來?」說罷又是揮鞭舉頭打去,待得氣力將盡之時,運勁輕輕抽起鞭柄,只見長鞭彷佛活了過來,在空中蜿蜿蜒蜒的似是靈蛇一樣,撲中那首領持棍的手臂。那首領手臂一痛一麻,木棍登時跌在地上,那些心腹見老大被制,也不敢過去,護在老大左右。
 
  趙玖豐叱喝道:「是誰指使你們?」
 




  那老大手臂流傷,眼見長鞭就在自己腳下,只得就範道:「是個胖子,看上去很富貴的。他出手很闊綽,一下子便扔了一顆金子給我們,要我們把你打成豬頭。」
 
  趙玖豐心想果然沒錯,便只有醉風樓的人才會對自己懷恨在心,雖則沒有受傷,但也甚是狼狽,心裡不禁怨恨,道:「他在哪?」
 
  老大道:「他付錢過後,便坐了馬車離開,好像是那個方向。」指了指東南邊。
 
  趙玖豐立時大喊:「不好!」原來適才趙玖豐雇用馬車把曉紅送回蘇州,正是從東南邊離去,如果賀真又是從東南邊離去,說不定兩人會碰上,那麼曉紅又會被擄,被他們逼為娼妓。心裡又慌又氣,無處發洩,罵道:「你們這群人這麼笨,他給了你錢又走了去,何不立即拿去好好的花,就硬要過來揍人?整天沒長進,就只懂欺侮良民百姓,把金子拿來,你不配有!」
 
  那老大無何奈何,只得把金子拋到趙玖豐的腳下。趙玖豐拾了金子,便打算追上曉紅,豈料轉個身來,便見到張文君站在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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