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花解語走上臺來,臺下登時傳來群豪驚訝讚嘆之聲,紛紛叫道:「蕭掌門和花姑娘果然是當今世上兩大美人!」「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花解語臉露微笑,心裡卻是忐忑不安,不知蕭倚明會如何對付自己。斜眼一瞥成佳和程真人,只見他們臉現異樣,有種說不出的不屑。
 
  蕭倚明擺一擺手,語帶感慨道:「想當年我派在江湖上寂寂無名,今日卻得此等威勢,還有賴各路英雄好漢厚愛。」頓了一頓,道:「客套說話我不多說,就此開始四堂堂主的事宜,免得耽誤大家時間。花姑娘如此著緊我派,不如就請花姑娘為我們出第一道題罷!」臺下立時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歡聲,此刻聲勢之浩大,於武林百年前所未見。
 
  花解語愣了一愣,掃了眼成佳等人,只見他們臉色變得更是難看。花解語聲名狼藉,無論輩份地位,自然是遠遠不及少林武當,蕭倚明卻一句不提他們,可見是故意教他們難堪。於是推搪道:「我何德何能替蕭掌門出題……」蕭倚明冷臉打斷道:「花姑娘請。」花解語登時被其氣勢所懾,只覺在蕭倚明面前,一切行動計策給她看穿,無法像平時一樣從容。
 
  花解語沉吟片晌,心念一動,道:「依我陋見,就請蕭掌門指點他們十招,他們接得著的話,就算是過關。蕭掌門武功蓋世,即使不能過關,他們亦能獲益良多。」群眾都沒見過蕭倚明的武功,大有興致,立刻叫道:「掌門武功天下無雙,今日有幸見識,死而無憾!」
 
  蕭倚明瞄了眼花解語,道:「就這樣辦。四位堂主,誰想先上前領教?」四大堂主面面相覷,均想不到居然要與蕭倚明交手,心中不由得一陣慌亂。只聽得高遠徽道:「屬下自知未能勝任四堂堂主之位,甘願退出比試,還請掌門見諒。」張文君也接聲道:「屬下和高堂主一樣。」
 




  群豪嘩然,殊不知兩人犯下派中重罪,不想爭位,就算成功過關,亦是落得陪襯下場。蕭倚明不以為忤的道:「蘭花堂和桂花堂自願放棄四堂堂主,那只剩梅花堂和菊花堂了。許堂主、蔡堂主,你們誰想先來?」
 
  只見許晉熙和蔡斯同時舉步踏前,蕭倚明笑了一笑,道:「好!」說罷雙掌一推,勢挾勁風,分別攻向兩人胸間。
 
  此下毫無先兆,兩人始料不及,許晉熙不敢大意,挪過身子堪堪避過。蔡斯卻是左手成爪,繞過掌勁,探往蕭倚明的手腕。眾人連聲讚嘆,一個不敢接招,一個卻是迎面拆招,這下顯然分辨了高低。
 
許晉熙聽到臺下人人為蔡斯喝采,心裡不忿,便是旋身舉掌搶攻過去,只見其招式狠厲毒辣、迅捷無倫,正是「花落情斷十三式」的心法。但見蕭倚明右手倏然一抖,屈指作弓,彈向蔡斯手指,蔡斯難攖其鋒,只得硬生生收招。又見蕭倚明左手使出擒拿手法,手底彷如鳥躍輕靈迅速,直把許晉熙的攻勢全數截堵。
 
此刻許晉熙和蔡斯不經意的對望一眼,他們共事已久,彼此心裡有數,不約而同的感到無比吃力。這時蕭倚明紅袍袖間鼓動,又是兩手分探過來,兩人只覺一陣窒息,至純至厚的內勁鋪天蓋地的迎面而來。當下兩人不得不使出全力,蔡斯轉動長矛,化守為攻,手中長矛縱橫掃蕩,許晉熙則是拳掌齊使,化成一團鬼影與之周旋,一時之間只聽得兵器和內勁交響之聲不絕。
 




眾人見蕭倚明力戰兩大堂主,手法無何特別,卻是從容不迫,就只平平無奇的一探一爪、一掌一拳,便已化解了兩人無比凌厲的招式,彷彿返璞歸真、大智若愚,不禁由衷讚嘆。
 
花解語在旁觀望,心下奇怪:「如果蕭倚明武功不高,怎使得他們如此狼狽?」再加仔細觀察,只見蕭倚明雖然逼得兩人節節敗退,招式卻無奧妙高明之處,亦感受不到蕭倚明所發的內勁。要知道內力可算武學根本,任你招式如何厲害,也抵不過雄厚內力發出的普通掌法,蕭倚明這般出招,卻無內力相輔,實在奇怪。花解語大為疑惑:「如果她沒運功,以兩位堂主的內力,應付這等招式定是綽綽有餘。抑或我見識太少,學藝未精麼?」
 
彈指間三人已鬥了九招,蕭倚明突然叱喝一聲:「最後一招,兩位堂主看好了!」右掌高舉劃空,陡然如流星擊往兩人,遞到中途,身影一閃,居然瞬息間憑空在眾人眼前消失了。
 
群眾一愕,許晉熙和蔡斯更是發慌起來,過得半晌,依然找不著蕭倚明的蹤影。花解語心裡驚訝:「她到底去了哪裡?」忽地眼前一花,眾人恍神過來,蕭倚明竟然出現在兩人身後,雙手分別抵著兩人後腦。兩人知道已經敗陣下來,心裡嘆了口氣,不敢動彈。
 
群豪無不目瞪口呆,明明這麼多人看著臺上,卻無人能說出蕭倚明如何來到兩人身後,就算是鍾天政、成佳、程真人這等高手,亦看不穿其中端倪,莫非蕭倚明身法當真迅疾如斯?一時之間人人靜默無聲,一是被蕭倚明的武功震驚,另一方面兩位堂主抵不過蕭倚明十招,便是為他們處境窘迫。
 




蕭倚明卻道:「這招『春盡沾衣』是我苦心孤詣十年的絕技,兩位堂主不敵亦是情有可原。你們能接著前面九招,已是厲害非常,故此算你們通過,我想各位英雄好漢也沒有異議?」
 
「掌門神功蓋世,咱們一招也擋不著,兩位堂主竟然接了你老人家九招,自然算得過關了!」「兩位堂主不相伯仲,這關就當打個平手罷!」群豪對她言聽計從,齊聲說好,還有人叫道:「落花派出了兩位堂主這等英雄人物,一統江湖指日可待!」只是落花派已隱隱一統江湖,人人心照不宣,這馬屁話在某些人聽來甚為刺耳。
 
唐冥驚懼不已,心道:「這武功……就連姥姥也辦不到,就算整個唐門上下,也及不上她一個人,何況還有落花派的門人?我唐門怎麼與他們抗衡?」
 
許晉熙和蔡斯連忙對蕭倚明弓身敬禮,道:「謝掌門指教。」任總管接著道:「兩位堂主通過掌門試練,接下來有請方佳方丈出第二題。」花解語心想:「蕭倚明也太狠了,始終不跟兩位掌門說話,不給他們面子。」
 
只見成佳方丈盯著蕭倚明,不忿之情油然上臉,過了半晌,緩緩道:「老納不才,一時三刻想不出甚麼好題目。」頓了一頓,從懷裡拿出一串佛珠掛在腕間,道:「所以老納也不多花心思,武林同道在此見證,若然誰能從我手上搶走佛珠,便算是勝出。」
 
今晚臺上站著三位前輩高人,能見得他們出手,也是不虛此行了。群豪紛紛振臂喧嚷,卻見許晉熙和蔡斯神色凝重,如此局面,恐怕要連戰三人,才能分得勝負,單是蕭倚明已讓兩人吃不消,何況還有少林和武當派的掌門?說時遲,那時快,方佳忽爾叫道:「阿彌陀佛!兩位堂主,得罪!」隔空便是使出一記龍爪手的「拿雲」,摧枯拉朽的內勁透爪而出,同取兩人胸口「紫宮穴」。
 
「紫宮穴」和心臟相近,乃人體命門之一,本來成佳作為出家人,慈悲為懷,不應出手如此狠辣。但他知道再不顯露一手,天下英雄都只道少林派怕了落花派,門派名聲都要毀在自己手上。這下成佳使出了七成功力,蔡斯站得較前,爪勁先到面前,霎時間只覺胸口一陣悶氣,焗促欲吐,連忙退後數步調息。
 
卻見許晉熙欺身搶近,手中掌法變幻莫測,時而成刀,時而成劍,一口氣連使了十多餘招。成佳亦不遑多讓,龍爪手縱橫揮舞,兩人越打越快,在臺上左縱右躍,不時發出龍吟鬼泣之聲,戰況極是激烈。臺上幾人亦得貼著臺邊而立,猶恐被內勁傷及。




 
蔡斯稍一回氣,旋即提矛上前,「宿命矛法」點刺戳掃,盡朝成佳要穴打去。然而成佳以一敵二,卻沒有絲毫落在下風,反而越戰越勇,龍爪手一氣呵成,連綿不絕,出手如龍飛騰,氣勢磅礡,直把兩人壓制下去。
 
許晉熙心想:「這和尚好生厲害!」儘管二人竭力進逼,終究難以反攻。龍爪手能夠隔空擒拿,加上成佳雄渾的內勁如狂濤駭浪撲面而來,一招接著一招,兩人單是躲避已是非常難受,更不要說搶走佛珠。群豪看著成佳慈眉善目,武功卻如此凌厲霸道,心裡不禁凜然,再也不敢小覷少林派。
 
蔡斯心想這樣打下去,不消一會便要耗盡內力,在眾人面前出醜。當下也不多想,拋開芥蒂,道:「許兄,咱們分頭夾擊,我來擋著他,你繞到他後面!」許晉熙心下領會,縱身一躍,從臺邊閃身來到成佳身後。
 
如此一來,成佳須得應付前後敵人,顧此失彼下,一直佔著距離優勢的龍爪手也難以發揮。此時兩人不停周旋成佳身邊,縱然成佳龍爪手如何厲害,兩人始終也不輕率上前,一邊躲避,一邊觀察,只專注在成佳腕間佛珠。
 
眾人見兩人左閃右避,看得不耐煩,紛紛大叫道:「快上去搶啊,怕了和尚麼?」兩人知道此刻關乎自己派中地位,登時沉著氣來,對外面充耳不聞。半晌,成佳倏地收起雙爪,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兩位堂主戰術高明,老納心服口服!」
 
原來成佳只想在群眾面前展露一手武功,卻無意為難兩人,見他們久攻不下,礙著落花派面子,便是撤手停戰,好讓他們下台。兩人呆了一呆,隨即會意,當下衝到成佳面前,搶奪佛珠。
 
已有 0 人追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