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詩,那怎麼辦?」
是剎哥對我說,但我真的不懂得回應,此刻我開始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打從剛才折返開始仍未看見一頭活死人,但自己仍沒有發覺問題出現,已是大錯特錯,如今文哥一夥人也不知所蹤,此刻的我霎時間不知所措。
「怎麼辦?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你們答我吧!」
我不斷抓著自己的頭髮一邊說。
「你竟敢說怎麼辦?要不是你折返,也許我們已離開這個鬼地方!我也想知道我的堂弟在那裡?」
卓仁語氣中帶點抱怨,但從他的神情來看便知他是何其緊張。
「你們不要吵!倒不如快些把他們找回才算吧!」
樂年的說話不但沒有幫我們平息爭拗,反而令眾人的情緒高漲,卓仁說:「找回他們?從那裡找?」
「找他們?這是甚麼傻話?」卓仁說著,文浩也作出附和。
「往那裡找?四周也是那些嗜血的怪物,要是你找便隨便你,我們自行駕車離開!」




剎哥對我破口大罵,其實他們這麼大反應也是合理的,要是我放棄尋找樂年而跟他們一同離開,也許我們已離開了這個鬼地方。但離開了這個地方後,也是否意味著我們會到達另一個鬼地方呢?還是未知知數,難道人類的文明就是毀於這種病毒之下?
「你們要走請自便,我和詩詩一起去找!」
這句說話猶如沙漠中的綠洲一樣,想不到樂年會對他們說出這句話。
但我仍未回趕及附和他,他已牽著我的手,向商場的方向跑去。

「你到那裡去?」
只見樂年漫無目的在商場內到處走,彷彿像遊魂野鬼在地獄中徘徊一樣,我覺得疲倦時才說出這句話。當他走到電梯準備上一層時,我才甩開他的手。
「甚麼事?」
「這說話該是我說的,我很累,可否...稍停一下?」
說罷,我隨即坐在樓梯上喘氣。




「很快便有地方可以坐,別這樣吧!」
樂年說著,我只是扁著嘴巴。
「乖吧,詩詩。」
樂年立即扮鬼臉逗我發笑,最後我還是笑了。
「我要你抱我。」
說罷,我已伸出雙手,準備讓他抱起我。
「不要吧!我很累。」
樂年說罷,我再次扁起嘴巴。
「我很喜歡你這個表情,繼續吧!」
樂年笑說,我立即一腳踢向樂年的小腿。




「很痛啊!」
他蹲下來按著小腿,顯出一臉痛苦的表情,看來這不是說笑的。因由剛才我忘記了自己是空手道黑帶五段,要是我主動攻擊他人身體的程度上可等同於持械傷人。這不是說笑的,香港是有這樣的法例。我立刻蹲下來,正想問他的情況時,他已經雙手把我抬起。
「呀!你很壞,你騙我的!」
突如其來地被他抱起,我被嚇得大叫了一聲,但此時聽到密集的腳步聲朝著我們的方向而來,心想:「不妙!」
樂年也很像知道發生甚麼事,他揹著我拾級而上。
「你放下我,我自己跑吧!」
樂年沒有剎哥這麼健碩,加上需要跑樓梯,同時也聽到他的氣喘聲,感覺他力有不逮,方才說了這句話。

「救我啊!救...呀...」
這時樂年終於放下我,但背後的男聲卻吸引了我的視線,回頭一看,慘叫聲是出自寶明的口腔,可惜的是他被兩頭活死人壓在梯級上。
「呀!」
他的慘叫聲與活死人撕開他背部的動作同步進行,但他卻沒有放棄,仍然伸出右手,向上爬之餘還寄望我會伸出援手,看見此情此景的我確實不懂得反應。
「快走吧!還待甚麼?」
就在這時,我的手被另一雙手牽著。
「對不起!我無能為力!」




我拋下這句話後便牽著樂年的手繼續拾級而上,幾經辛苦終於返回酒樓的樓層,只見酒樓的大閘已關上,而背後的腳步聲也愈見接近,我們才拍打大閘,此時已不顧得周遭的環境了。

「拍!」
「拍!」
「拍!」
「開門呀!開門呀!」
此起彼落的拍打聲和叫聲,已分不清是誰發出的,我轉頭一看,同時右手不斷拍打大閘,驚見有四個彪形大漢上了扶手電梯,但看見他們的肢體腐爛和滲出血水,不難想像它們是活死人。猶幸的是剛才的兩頭活死人仍在享用寶明的屍體,通道阻塞下以致它們未能一時三刻能夠走到我們面前。
「倒不如暫時停止拍打動作,以免刺激它們的神經。」
樂年跟我說。我想了一想後,覺得他的建議可行,我跟他說:「這也好!這讓我們能夠有所準備,剛才的手槍呢?」
「就在這裡。」
說罷,他從腰間取出手槍。
「好,那我們準備吧!待...」
「砰!」
槍聲把我的說話打斷,我望向樂年,只見他手持的手槍噴出白煙,手槍卻指向扶手梯下的活死人。可惜的是沒有活死人因此而倒下,當然的是,活死人們也被槍聲吸引而至,六頭活死人拾級而上,步步進逼。
「剛才為何開槍?現在怎麼辦?」




這是我跟他說的,我用雙手抓著他的肩膊搖晃的同時也退回他的身後。
「你不是吩咐我開槍麼?那為什麼需要準備?」
這個男子卻是把我氣得敗壞,要不是這個處境,他的行為可能讓我哭笑不得,但現在我沒有這種興致。
「我想跟你說,待它們跑上來的時候才開槍...」
「砰!」
「砰!」
「砰!」
槍聲把我的說話打斷,他說:「現在我開槍對嗎?是你說的!」
雖然我不能接受,但它們的確是朝著我們的方向來,他開槍是無可厚非,但可惜的是他的槍法有待改善。剛才他開了三發,但只有一頭活死人倒下,另外五頭仍然步步進逼。
我沒有回答樂年,因眼前的事比起責怪樂年更為重要。它們愈逼愈近,但酒樓的大閘仍然鎖上,心想這不是辦法,難道我們將會命喪於此?
「它們來了,怎麼辦?」
樂年說著,持槍的手也開始顫抖。
「不要管了!我們盡快打開大閘吧!」
說罷,我們也不斷用拳頭打向大閘。
「嗄!」




「嗄...」
五頭血盤大口盯著我們,我們已放棄拍打大閘,樂年再次從腰間中拿出手槍,我方才記起這東西在我褲袋中也有一把,我立即從褲袋中取出,槍頭指向那四頭活死人。
「砰!」
「砰!」
「砰!」
「砰!」
「砰!」
五下槍聲過後,那四頭活死人應聲倒地。但我沒有開過槍,應該是樂年吧!
「原來你的槍法也不是很差吧!」
我對樂年說,但驚見樂年雙手仍在顫抖著,我便上前拍打他的手腕。
「不是...我沒有開槍...」
樂年很像驚魂未定,說話也變得斷斷續續。但不是他開槍,還有誰人呢?
「詩詩!不用怕,我來保護你!」
聲音從後而至,是一名穿著警員制服的男子,如沒有錯他應該是孱仔強。當他走到我們身邊後,我才確定他就是孱仔強,相信剛才發生甚麼一回事很快便揭盅。
「為何你會在這裡?其他人呢?」我急不及待地說。




「這些事容後再說,它們很快便來!快逃吧,它們來了...」孱仔強邊跑邊說。他跑回扶手梯方向,像是已知道目的地所在。

「砰!」
「砰!」
兩下槍聲又來了,孱仔強對著扶手梯下開槍,此時才意識到新一輪的戰鬥已開始了。
「不要想了,衝吧!」
樂年說罷,便立刻牽著我的手,跟隨孱仔強的方向跑去。我們各自手執一把手槍,準備與這些從地獄走出來的惡靈決一生死。
當我們走到扶手梯口時,兩條屍體已攤在地上,額頭各自也開了個大洞,而地上也有血鞋印,相信是孱仔強遺下來的。我們愈是向下走,那些血鞋印愈是明顯。
「砰!」
「砰...」
槍聲在不遠處發出,我們跟隨著血鞋印和槍聲的方向走,一邊加快步伐趕上孱仔強。
「它們來了,快走吧!」
我大喊著,那些血盤大口在背後窮追著,為數也不少,大約十多頭左右。樂年仍然牽著我的手,我頭也不回便一直向前跑,只知道沒有任何事比起逃命更為重要。
「砰!」
「砰!」
我開槍把前面餐廳走出來的活死人擊斃,為的是掩護樂年繼續向前跑。孱仔強也把通往街道的玻璃門打開,我急忙推開玻璃門,樂年再向背後開了數槍後也拾級而下,我們望見龍翔道停泊了一輛小型貨車和七座位私家車。

「詩詩姐姐,快上車吧!」
詠珊從私家車探頭望出車外對我說。接著就是私家車門打開,應該是準備迎接我們。
「它們來了,快吧!」
是詠珊的叫喊聲,有兩頭穿著警員制服的活死人從車底爬出來,我和樂年立刻開槍,但只有一頭活死人倒地,另一頭則爬進車內。
「呀!」
「呀!不要吧!」
連串的慘叫聲發出,難道車內的人已遭遇不測?那我應否上車?
「哇!很多啊!」
很多的當然是指活死人的數量,它們高矮肥瘦包羅萬有,推開了商場的玻璃門朝著我們的方向而來。
「砰!」
「砰!」
「砰...」
我本能地連續開了十數槍,當子彈用光後,前排的大多數已倒下,但後面還有少量活死人衝過來,有些仍未被擊中頭部的活死人也緩緩地站起來,不能站起的便向我們的方向爬過來。
「快走吧!沒時間了!」
樂年很像沒有看見剛才的情況,他走進車內,但很快地已從另一邊車門走出來。而我也繞過私家車,看見文哥抱著詠珊向著小型貨車的方向走,樂年和我在另一端會合後,也尾隨著雄輝,只見雄輝左手不斷滲出血水,右手持著史迪仔款式的背包,相信是詠珊的。
「羅大小姐,這個交給你!」
當我們與雄輝平排時,他一手把背包交給我,而他的步速也開始放緩。
「快些跑吧,雄輝叔叔,快些跑吧...」
詠珊被抱在文哥身上,她面向著我們一邊叫喊一邊嚎哭,相信她已知道雄輝下一步應該怎樣做。可惜的是我無暇理會周遭環境,只要牽著樂年拚命跑,而貨車也開始緩緩地向前駛,車尾門站著文浩和沙仔,坐在後面的還有包括秀薇在內的三名生還者。
「詩詩!快上車吧!」
是秀薇的聲音,她看見我後便探頭大叫,但車輛並沒有因此而停下,只是緩緩地在龍翔道上向觀塘方向滑行。
「文哥,快吧!」
是文浩的說話,遠處所見他和沙仔向著車外伸出手,詠珊仍然在哭著,但文哥沒有停下,仍然繼續向前跑,而我繼續牽著樂年拚命向前跑,一刻也不敢放鬆。
「砰!」
槍聲從後而至,在樂年旁邊的活死人立即倒地,我望向背後,是孱仔強一直跟在我們後面,而在他背後仍然有不少於四頭活死人窮追著他,但他沒有留意背後的危險,只是一直望著我們的方向。
「砰!」
「砰!」
他再次開槍了,我本能大叫了一聲後便立即轉身,並跌在地上。
「你沒事吧!別望了,我們很快便上車了!」
樂年把我扶起,此時另一雙手同時抓住我,難道我將會被那些活死人分屍?

(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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