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吵啊!心茹!」
我大聲說出這句話,但心茹的尖叫聲仍沒有停止,相反,腳步聲也愈逼愈近,愈來愈密集。
「你們快走,讓我擋著!」
是父親的聲音,他站起來把放在車廂頂的鐵通拿出來,我方才知道原來車內有這個暗格,思考中他已跳出車外。
「爸!」
我叫了一聲,詠珊不斷重覆著這個字,聲音也變得沙啞起來。當我正想踏出車廂外的時候,一雙手抓住了我的右手,我本能甩開了這雙手,這時有人從側邊環抱著我,我被他按在車廂內。
「呀!別阻我!」
我望著按住我身軀的人大叫,這個人是文浩。
「剎哥!快開車!」
文浩大聲向著車頭方向說,我趁他分心時把他用雙手撥開,但這一下卻是令我抱憾終生。




「呀...」
是文浩的慘叫聲,他被我推出車外,雖然文浩能夠及時站起來,但背後的黑影已逼近他。
「呀!」
「呀...救我...」
他的呼叫聲愈來愈薄弱,同時也被多個黑影沒埋,而身邊的人也與我一樣顫抖著。
「剎哥!快開車吧!」
我已沒有理會是誰說的,只看見那群黑影蹲下來,估計正在不斷吞噬著文浩的身軀。
「文浩...」
是我害死文浩的,怎麼辦?我發覺自己多了一份罪惡感,但我也不想的,我不敢望向身邊的人,我怕!我怕了他們鄙視我的目光,但我日後還要面對著他們,怎麼辦?
「小心!」




有人從後把我拉著,這雙手彷彿把我拉回現實一樣。
「砰嘭!」
「砰嘭!」
「砰嘭...」
是拍打著車廂的聲音,我定過神一看,已開始有活死人爬進車內,但眼前的景像突然被一個黑影遮掩著,他雙手握著鐵通不斷向車廂的活死人攻擊,該頭活死人只發出雜亂無章的叫聲,那個黑影手部像是安裝了摩打一樣,直至活死人的叫聲消失。
「該死的雜種,老子跟你拚了!」
這應該是沙仔的聲線,說罷,他已再次揮動手中的鐵通,把準備爬上車內的活死人狠狠痛擊一番,看在眼內的我底裡充斥著一份寒意。但更令我毛骨悚然的事也發生在我的身上,突然間有一隻手臂緊抱著我的胸部。
「呀!救命呀!」
我大叫了一聲,要是這隻手臂是屬於樂年的,我不會如斯大反應。
「呀!」




「呀!」
「呀!別打了!」
我不斷打他的手臂,他不斷發出慘叫聲,但我沒有因此而停下,直到他把我推開了。我轉頭一看,穿著警察制服的男子左手握緊自己的右臂,此時我亦肯定剛才緊抱我胸部的男子就是孱仔強。
「我一定會記住剛才的事!」
我指著孱仔強說,說罷,我已從剛才父親取武器的地方隨意拾起一把刀,把準備爬上車廂內的活死人左手斬斷,身旁的沙仔及時補了一下重擊,把活死人的頭顱打至爆裂。
「快開車吧!還幹什麼?」
沙仔邊打邊說,但坐在司機位的剎哥仍然未有反應,我心想:「他在幹什麼?」
但眼前的情況已不容我再想,剛才負責肢解文浩的活死人已迅速站起來,我的右手橫刀一揮把其中一頭活死人的頭顱斬開了兩半,眼前的活死人倒下,另一頭也快速補上,當我重施故技時,鋼刀竟然卡在活死人的頭顱內,但當我正想拔出來時,另一頭活死人已抓住我持刀的手,難道我將會變成「羅詠屍」?
「砰!」
一下槍聲過後,抓住我的活死人倒在地上,我無暇理會是誰的槍聲,相信是孱仔強開槍的。
「快開車吧!」
這是沙仔第二次的叫喊聲,但我認為與其這樣呼喊,倒不如集中精神,應付眼前的危險還更實際。

「砰!」
「砰!」




「砰...」
多下槍聲響起,車外大部份活死人也相繼倒下,但倒下的也包括我眼前的「準活死人」,他就是我的父親,估計是流彈誤傷了他。
「爸!不要丟下我...」
尖銳的哭叫聲把我的繃緊的神經線也激活起來,我恨不得要立刻找人發洩。
「他媽的!你幹什麼胡亂開槍?」
我對著孱仔強破口大罵,雖然眼前的環境不容孱仔強顧慮,但中槍的畢竟是我的父親,就算是失去理智也是無可厚非,但更加失去理智的行為就算是我也意想不到。
「詩詩!你瘋了麼?」
不理會是誰人的男聲,我已跳出車外,朝著父親的方向去,眼前有兩頭活死人已準備接近父親,但父親很像已意識到自己有危險一樣,他側身力拒活死人的來範,而手持的鐵通則反手倒插背後的活死人頭顱,一條血柱從父親身旁噴出,而我亦揮起鋼刀,快刀把另一頭靠近父親的活死人頭顱劈下來,我一邊守在父親旁一邊頑抗,但由於數量頗多,我根本不能清楚父親那邊的情況,只知道我已被至少四至五頭活死人圍困。

「快走...詩!」
「快走...詩...」
不斷呼喊著我的聲音從後而至,但眼前的環境不容許我再分心,我方才明白到一次意外,足以致命的道理。但我沒有後悔自己跳出車外,只是惱怒自己不能好好保護父親。此時有人從後用手踏著我的肩膊,相信大限將至,但能夠跟父親一起戰死,也何嘗不是一個好結局麼?
「快走...詩!你還待在這裡幹什麼?」
背後的是父親的聲音,相信是父親把我推開,但我沒有走,我轉身一看,父親開始被活死人噬咬,我親眼看見他的手臂其中一處肌肉被活生生撕掉,父親用鐵通把它的頭顱打至飛脫,此時父親把鐵通跌在地上,左手掩著剛才被咬的位置,望著我及顯出痛苦的表情。
「爸!小心你的背後...」




我大聲呼喊,但四面八方的活死人一湧而上,慢慢逼近我和父親。我提起長刀,把其中一頭靠近我的活死人放血,但當然沒有作用,這只是本能驅使下的動作,長刀沒入活死人的腹部,它的雙手仍然胡亂揮動著。我恨不得用左腳一伸,借力把刀子拔出來,就在這段保持距離的空檔間,我迅速把它的頭顱拿下。接著轉身跑向另一頭與父親糾纏中的活死人。
「詩!不要救我,快走!」父親一邊赤手空拳對抗活死人邊對我說。
「荒謬!我不會走,你一定要對我交代清楚!」
說罷,我的雙眼滲出淚水,但父親沒有回應。
「當年你...當年你一聲不響把我們兩母女丟下,難道你要再次把我丟下麼?」
此時持刀的手被抓住,我快速換手,把迎面而來的活死人貫穿頭顱。
「你還是這麼不負責任!」
我不斷在說話,但父親仍然不作聲,他與兩至三頭活死人酣戰中,眼見此情景,我立即從地上拾起鐵通,把其中一頭身形較為矮小的活死人打至頭顱破裂。
「呀!」
是活死人咬了父親一口,他發出慘叫聲,但父親仍然有能力把它推開,只是動作比較遲緩。當父親與活死人拉開之間的空檔時間內,我雙手緊握著鐵通,由上至下迎面重擊活死人的頭部,直至它不能再站起來。
「父親!你答我吧!」
我眼泛淚光,吞了一口氣續說:「為什麼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是這麼固執...」
淚水把我臉上的血跡加以洗滌,但依我所見,父親仍沒有理會我,他向著屍群的方向前進,手上並沒有任何武器,只是一直利用赤手空拳頑抗,他豈不是自殺?
「不要吧!父親...」
我從後追趕著父親,此時父親終於轉身?難道他決定回心轉意?




「詩!我差不多時候要陪伴家儀,你要好好生存...」
他吞了一口氣後續說:「這就算是我給你們兩母女的補償吧!」
說罷,他再次轉身,跑進活死人的人群中,那些血盤大口緊隨著父親背後。現場像是一群餓狼正在追趕獵物一樣。
「不...不要...」
我跪在地上失聲痛哭,為什麼?為什麼上天要這樣懲罰我們?我們很難得才重遇,但瞬間又要我們分開。命運就是如此作弄我,當年他一聲不響離開我們兩母女,今天要為過去作出補償而離開,為什麼我們一定要用離開作終結呢?

大部份活死人也離我愈來愈遠,相信是跟隨父親的步伐前進,但仍有少量活死人在附近徘徊,有些甚至距離我不遠處。我沒有逃走的意識,反而泛起了尋死的念頭。我跪在地上,任由活死人步向我,自己彷彿就像正在等待行刑的死囚一樣。
雙手踏在我肩膊上,此刻的我只是想著希望抓著我的活死人盡快在我身上除去一塊肉。但思考間活死人仍然沒有反應,心想:「難道本小姐的肉真是太膩,就算是活死人也嚥不下來?」
「詩詩,你跪在這兒幹什麼?快走吧!」
熟悉的聲音從後而至,很明顯是試圖把我從鬼門關救出來的人,我肯定他就是樂年。他牽扯著我的右手,但我想不到的是,我竟然跟著他一起跑,剛才還想著尋死的念頭竟然在瞬間消失了。

「我們到那裡去?」
我跟著他一起跑,但不是跑回車內,而是繞過剛才的小型貨車後再往前跑,剛才還不能夠看清楚,原來停車處的地方正是位於工業區的某段道路,眼前的就是行人天橋底,天橋底下還驚現兩輛政府車輛,就是在大埔公路看見的兩輛貨車。難道該兩名司機仍在生?我沒有多加理會,只想盡快離開這個地方。我們跨過石壆上了行人路,已看見剎哥在行人天橋的入口處揮手。
「羅大小姐,我們在這裡,這裡暫時安全。」
我環看四周,附近的確沒有活死人再追著我們,眼前所見的只是地上的屍體。我們跟隨著剎哥步行上樓梯,樓梯是通往剛才所看見的天橋。




我們站在橋上,果然大夥兒也在等待著我們,最先撲向我的是秀薇。
「詩詩,還能看見你真好,我還想著你會不會變成它們?」
「我相信不會吧,要是變成那些怪物,我寧可死。」我笑說。
「不要說這些不吉利的說話吧。」秀薇笑說。
「其他人呢?」我問。
「他們在歇息中,就在前面的大廈內。」她指著天橋連接著其中一端的商業大廈說。從遠處看見,這大廈的玻璃門被鐵鍊鎖上,難道還有其他生還者在內?
(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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