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1.3-Mo/ 自己就像殺手
 
Mo跟Lily騎單車在哥本哈根的岸邊向一個叫CHRISTIANIA的地方出發。太陽落山,被拉長的單車影子漸漸消失,轉移成街燈下寂靜不平穩的影子。
 
CHRISTIANIA是個自治區,一進入我已經嗅到一股大麻的味道。我跟著Lily走,經過一段叢林小路,然後到一間湖邊小屋。
 
我在小屋前跟Lily說:「我係門口等。」
 
Lily一面打開門口一面轉身對著我說:「入黎坐下。」




 
Lily:「咩呀?個樣青哂咁。」
 
我:「地下…」
 
不知從何而來的血水將地板染成一片紅,一個一個紅鞋印在木地板上,空氣一下子變得低沈而寂靜。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在腦海出現,我相信Lily有同樣的預感,我倆都不敢作聲,身體彷彿變得僵硬。Lily手按著口,從她的眼神可以聯想到一個問題,屋裡的那個男人究竟怎樣?
 
屋內的燈光是打開的。
 
我:「打電話。」




 
我踏進屋內,Lily找緊我的衣袖,一邊搖頭示意我不要進去。我握住她的手,點頭示意沒問題。Lily還是用力找緊我的衣袖。
 
我:「放心。」
 
我沿著地板的血鞋印走進屋內,沒有半點生氣的走廊,在走廊盡頭鞋印明顯變得凌亂。盡頭的轉角便是客廳,這裡可以看到一切,開放式廚房、四人用的小餐桌、破裂的小茶几、染有血跡的沙發、一個男人躺在地上及一把鋒利的小刀。
 
一單兇殺案,我進來只是想確認屋內情況,以免有門口胡思亂想。
 
可是一閉上眼睛,就自然幻想這個男人被殺的經過,可能是因為職業病,自己在拍攝工作時也會遇上一些打鬥或追殺的劇情,很自然會想像兩個人在角力時的畫面,身為攝影師的自己又應該怎樣取構圖呢?雖然在現實這樣做好像有點過份,不過看著面前這個靜止的畫面,就自然有某種幻想。




 
一個穿著白色連身裙,一件啡色舊皮褸的女人。她打開門口,從皮褸取出一支M1911手槍,黑色經典款的半自動手槍,她以既溫柔又迅速的步伐不起眼地走到走廊盡頭,向坐在沙發上還不知道自己死期的男人開槍。一棵子彈穿過他的胸口,但他死不去,立即躲到沙發後。殺手向沙發再開一槍,並慢慢走近。
 
這個位置可以讓子彈穿過沙發,然後停留在男人的腦袋裡。忽然有這種感覺,自己就像殺手一樣。了解子彈的爆發力、速度、射程距離。可是我從來沒有閱讀或學習過關於任何槍械的知識。
 
那個男人找到一個空檔的時間點,他拿起小刀飛抉撲過來。我迅間向他開一槍,他抱著我用身體的重量將我壓在地上,背脊迅間感到一絲疼痛。我推開那個男人,把背脊的小刀取出,手裡沾染赤紅色的鮮血。
 
應該是殺手的手沾染赤紅色的鮮血…白日夢又發作了。
 
回魂的一刻,我發現Lily在門口的位置深深抱緊我,我感到她的身體在打冷顫,眼淚水將我膊頭的襯衣都弄成半濕透。
 
與此同時,仿佛有一個影像,殺手從客廳從容不迫地走向門口。她把大褸的帽子翻到頭上,然後跟我擦身而過離開。她的臉上有一點點的雀班,是同一個人,我在心裡跟自己確認。可是雀班女人怎會變成殺手呢?是我潛意識把這些事連繫在一起嗎?
 

 




我們跟警方錄口供後,然後到一間COFFEE SHOP。我沒有將我幻想的畫面告訴Lily,當然也沒有告訴警方,只是把它留在內心。
 
我們坐在COFFEE SHOP的窗旁,外面下著濛濛細雨。Lily抽著大麻,我在喝咖啡。
 
我:「如果你今晚唔想返去,可以過黎我到。」
 
Lily用微小的語氣說:「愛?」
 
我:「哦?」
 
Lily:「你知道愛係咩黎嗎?」
 
我:「唔知,係咩黎?」
 
Lily:「你冇試過愛一個人咩?」




 
我:「我試過好討厭一個人。」
 
Lily:「莫名奇妙,自己查下字典喇。」
 
我拿走Lily手上的大麻:「夠喇。」
 
Lily:「關你咩事。」
 
她從我手上搶回大麻。
 
我再搶回,並一口氣把整支大麻深深抽盡。
 
Lily:「妖!」
 




我喝一口咖啡裝作沒事,其實覺得自己有點吃不消,怎麼可能有人可以一口氣把整支大麻抽盡。咳咳…咳
 
Lily望著玻璃窗由上流向下的水珠,就像她瞼上的淚水一樣。望著Lily的淚水我有點嫉妒,我並不是嫉妒那個男人,而是嫉妒,她每次都能徹底地愛。十多年我曾經都嘗試過這種徹底的感覺。
 
我:「相思似海深,舊事如天遠。淚滴千千萬萬行,更使人、愁腸斷。」
 
Lily哭著說:「你講乜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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