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之南「9」

玉帝和太白在藏在大街旁的高樓內,俯視街道上的情景。現在已是白天,只見數百亡魂街道上集結,四周卻有兩倍的奧運警方在維持秩序,再加上偽裝拙劣的便衣警察,相信在場的警方和亡魂比例為3:1。

「天公,雖說你願意幫忙反對派,但由天堂出手,如有差錯恐難向地府交代。」太白擔心說。

自從玉帝經歷了上次被「愛奧之星」欺壓的事件後,便決心要幫助「箭靶」這些反對派。當然如太白所說,天堂不能直接在奧運出手,玉帝的身份更萬萬不能敗露,所以他只得暗中向反對派捐款和提供必要物資,而大黃蜂亦不知其真正身份。

「我自有分數。這次大黃蜂號召亡魂到毒蛾府邸,就是為了要喚醒奧運廣大亡魂的權利意識,知道要命運自主。」玉帝答道。





「話是沒錯,但區區『學者』的失蹤,真的能令離地的奧民覺醒嗎?您看那數百亡魂就是答案了。」

針唔拮到肉唔知痛。由新舊移民構成的奧運社會,奧民缺乏集體維權的意識幾乎是理所當然的。反正不影響到自己,犯不著要犧牲自己的時間精力來為別人的命運來抗議啊。對於這道理,玉帝也不是不明白,只是感情上的因素卻令他有所堅持。

「...覺醒也是需要時間蘊釀的。」玉帝自言自語說。

太白沒再說甚麼。他明白玉帝希望奧民在一次一次的集會抗議中慢慢成長,然而毒蛾和她背後的地府卻不是稻草人,會眼白白看著反對派坐大嗎?他識趣地沒有將這想法宣之於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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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數百亡魂在門外抗議,他們要求您親自出去見面!」陳皮向在官邸內的毒蛾報告。

「急甚麼?我在這裡悠然自得,為甚麼要出去給那些暴民謾罵呢?反正抗議本身就是這批示威者的職業表演一般,就讓他們叫完就回去好了。」毒蛾住在沙發上嘆茶說。

「但是他們不肯回去又怎樣辦?」

「你裝甚麼傻?對著反奧府的暴民,不會有甚麼平日早受奧府恩惠的正義之士自然地幹點什麼嗎?」

陳皮當然不是傻,要「愛奧之星」幹些甚麼,他早已指示。不過,作為精明的下屬,真正下令動手前,絕對需要請示其上司,也就是毒蛾的批准。但就狡猾這點,毒蛾也不會比陳皮差,她既絕口不提「愛奧之星」之名,也不會有主動要求他們行動的說法給人逮到。





「我想也是,一定會正義之士主動挺身而出的。」陳皮自然知道上司的主意。

回看官邸門外,大黃蜂與亡魂眾仍在門外大叫口號,要求奧府查明『學者』下落、保障奧民人身安全、要求毒蛾親自與群眾會面。然而,示威持續了數小時,官邸內卻沒有絲毫動靜。正當大黃蜂等人正要商議下一步行動之時,他們卻發現了異狀。

「大黃蜂,你不覺得警察好像少了很多嗎?」一名亡魂對他說。

大黃蜂回望四周,確實警察的數目比一開始時少了很多。示威群眾與官邸之間隔了兩重的鐵馬陣,而警察現在只是集中在官邸門外的第二重鐵馬佈防,距離群眾甚遠,與平日的示威佈防大大不同,甚為奇怪。

「是換班嗎?」另一名亡魂嘗試解釋說。

警察也只是打工仔,需要換班確實能夠理解,但這不足以解釋現時的違和感。

「不管怎樣,大家要提高警覺。」大黃蜂提醒眾人說。

話才說完,群眾四周竟冒出一批批戴頭罩,手執木棍的黑衣人,兇神惡煞地朝他們衝過來!





「大家不要走散,靠攏在一起!」大黃蜂直覺地呼籲群眾保護自己。

蒙面黑衣人見亡魂便打,毫不留手。靠攏起來的亡魂眾隨手拿起手邊的東西,諸如雨傘、鐵馬等抵抗,但也難免受傷,而落單的亡魂飽受拳打腳踢就更悽慘了。

「警察!打人啊!」大黃蜂向官邸前的警察高喊。

但他赫然發現所有警察都面向官邸,沒有一人是看著混亂現場的。

「哈哈!平時剩係識辱警,而家識嗌警察保護你拿?收皮啦!」一名正襲擊大黃蜂的蒙面人大笑說。

大黃蜂終於明白發生了甚麼事,這就是警黑勾結!再期望警察協助也沒用,他大叫說:

「拍片!把這場鬧劇公諸於世!」





群眾中有幾個人隨即拍片,心想也許能阻嚇這班黑衣人知難而退,可是卻事與願違。

「拍拍拍!拍你老母!」黑衣人大叫說。

他們並沒有後退,更針對拍片的亡魂來追打。事實上,黑衣人的人數遠多於示威者,後者一直被迫退至第一重鐵馬之前,無路可退。被迫退的大黃蜂對著背向他們的警察大喊說:

「喂!你地都係盲架?而家係圍毆呀!抵話你地係黑警,你地唔知羞恥架?幫毒蛾打壓我地不特止,而家仲被班黑道係眼前打你地應該保護既奧民,你地仲佩唔佩得起身上既制服?仆你地臭街!」

雖然如此,警察們依然不為所動。那一邊,示威者亦已被緊緊地三面包圍,後方只有一排排的鐵馬。再這樣下去必有大量死傷,大黃蜂這時做了個決定。

「大家,我們爬過鐵馬,衝向官邸!」大黃蜂大叫道。

不少群眾響應了他的號召,紛紛爬鐵馬過去,但有不少人卻被黑衣人打得倒在地上。而大黃蜂和幾個示威者成功越過第一重鐵馬,衝向第二重鐵馬。

「仆街!出面死人啦!仲唔幫手?」大黃蜂衝著第二重鐵馬後的警察大叫道。





最接近他的警察終於有反應,對身旁的人說:

「兄弟,動手吧。」

只見十多名警察爬過鐵馬,二話不說地把大黃蜂等示威者壓倒在地上。

「你地班廢柴黑警做咩L野!打人果班仆街係出面呀!」被壓今的大黃蜂一邊掙扎,一邊大叫。

對於大黃蜂的反抗,壓著他的警察一手抓著他的頭髮,再把他的頭撞向地面,然後說:

「冷靜D!你而家好唔冷靜!你現在涉嫌聚眾衝擊市長官邸被捕,如果你再反抗,再CHARGE多一條違抗公務人員執行職務罪,你明唔明白?」

「明你老母!」大黃蜂不甘地反抗說。





「我評估到嫌犯依然唔冷靜,兄弟黎幫幫手。」

說罷另一警察純熟地扭轉大黃蜂的手臂,令他痛得再無反抗之力。與此同時,第一重鐵馬外的黑衣人開始迅速散去,剩下受傷的示威者隨即因毆鬥而被捕。就這樣,官邸外的示威就此落幕。

「這就是正常的結果。」太白平淡地說。

兩人依然在遠處的高樓,他們一直用法力監察著全程的示威過程。對玉帝來說,他一直心存僥倖,認為毒蛾會忌憚天堂與地府的協議,不至於以武力對付和平示威,即使她有心這樣做,閻王也不會同意吧。然而,太白卻認為這幾乎是可以預見的唯一結果。

此時,一部手機從遠處自動飛過來,落在玉帝手中。太白當然知道那手機是載有剛才發生的警黑暴行的影片。然而,他更擔心的是氣上心頭的玉帝打算怎樣做?

「毒蛾……不,閻王老弟,你真的要行到這一步嗎?」玉帝緊握手機,遠眺毒蛾官邸說。

「天公三思!示威者雖被打,萬幸沒有灰飛煙滅。大黃蜂被捕,沒準也會很快獲釋……」知道玉帝有意出手,太白連忙相勸。

太白也說不準毒蛾會否釋放大黃蜂,如果她真是精明人的話,這就是唯一理性的選擇,問題是對方未必按牌理出牌。另一方面,如果玉帝決意打出手上的牌,一切都變得沒有迴旋的餘地,無論過程如何,奧運的命運必然走到盡頭,天堂和地府都會雙輸,就連玉帝和閻王都改變不了。只是,這一切都不由太白他自己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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