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講得岩,太遲啦!太遲啦!我地都返唔到轉頭。」
我望住下面,跳落去係咪就好似呀妹咁如願得到所謂既解脫啦!一切都係我既錯,如果我再早啲同佢相認,如果我再關心佢多啲,我地係咪就唔會攪成今日既地步。佢,今日就唔會死。到我企係到望住下面,我覺得自己終於有啲明白呀妹既想法。死!又有咩好怕呢!最怕就係生無可戀,絕望令人行屍走肉咁生存。
我望左小鏡一眼,再背向街邊企合埋眼,準備瞓落去。
「你當然可以就咁瞓落去,所有既野一了百了,但你就會辜負左你今世既父母。我已經警告過你,要好好認清自己係為今世而活。唔通你要你父母一齊為你既前世負責,承受失去個女既痛苦?」小鏡對我講。
我張開眼講:「我父母仲有我細佬,但我呀妹就只有我。」我再次合埋眼,準備瞓落去。但小鏡焦急咁再講:「你咁做辜負最深既就係你呀妹!」
我聽完皺住眉咁望住佢。佢回復冷漠,毫不在意咁繼續講:「如果你而家跳落去,聽日既報紙會點寫?一個社工同佢既補習學生係同一個位置前後腳跳樓,你估報紙會點寫!啲人會點睇你呀妹?到時不但冇人會可憐佢,佢仲會背負好多既罵名,你學校既老師會怪佢,你既父母會恨佢。而呢一切都係因你而起。」
小鏡呢番話如雷貫耳,我緊握自己既拳頭,不憤時至今日我連選擇死都唔可以,但為左呀妹既名聲,我知道我應該保護佢既名聲,我唔想有任何人誤會佢。於是我即刻離開天台,沿樓梯行返落去,依家我甚至唔可以俾人發現呀妹死個刻同我一齊,如果唔係報紙又唔知會點寫。落到樓下,見到呀妹條屍,我抑壓住衝上去既衝動,一面喊,一面掩住面衝左返屋企。

我一返到屋企,媽咪就見到我喊曬咁,緊張咁問我咩事。呢刻我既情緒終於崩塌。
「呀⋯⋯嗚⋯⋯媽咪呀⋯⋯」




媽咪問我咩事,我都冇講到,只係不停咁喊,喊到喘曬氣,仲喊到嘔。而我媽咪就攬住我,陪住我。佢等到我稍為平靜返小小既時候都有嘗試再問我發生咗啲咩事。但我冇講到,因為我唔可以講,講咗佢亦唔會信,信亦唔會明白我此時此刻既心情。我之後就一個人入咗房靜下,但我成晚都瞓唔到。腦入面全部都係係天台所發生既事,一路係到諗如果我早啲同佢相認,如果我再早啲上到天台,又如果我勸到小鏡出手,呀妹就唔會死。呢一切都係因為我,因為我做得唔夠好,呀妹先會死。
如果,如果,如果⋯⋯

我默默咁瞓係床上流眼淚,直到第二朝我太攰不知不覺瞓咗一陣,到我9點幾既時候我醒一醒,突然醒起呀妹同我講過佢寫咗兩封信放咗落我信箱到。於是我即落樓,將信拎入房。我望住兩個信封,其中一封上面呀妹字體端正咁寫住「林詩賢收」,另一封就寫住「媽咪、老豆」。我摸摸信封上面既字,又忍唔住喊咗出嚟。我實在唔敢開嚟睇佢寫啲咩。雖然以我對呀妹既認識,佢一定係係入面寫啲令我安心既話,佢一定會話唔後悔,唔怪我,但佢又點會知道佢呢啲説話根本就安撫唔到我,只會令我更內疚。而家既我仲未夠勇氣打開封信,於是我諗住等一排先再開嚟睇。然後我又望一望呀妹叫我轉交既信,係到諗要點樣交俾「媽咪」,放底信箱定直接俾佢好。
正當我諗緊點做之際,我又諗到呀妹寫俾「父母」信既內容一定就好似我咁諗法,入面一啲都唔提自己所承受既痛苦,叫佢地唔好傷心,好好咁過埋下半世。
但,憑咩呀?佢地逼死咗呀妹,仲想好好咁過埋下半世。點可以得我同呀妹痛苦,佢地仲可以自以為自己咩都冇做錯。我唔容許!我唔容許!我一定要佢地同我一齊沉入痛苦既深淵,一世都係咁。於是,我亦冇拆開個封信,我憑住我呢段日子補呀妹既經驗,模仿佢既字跡寫咗另一封信,信入面只係短短幾個字,因為我已經諗唔到更多既字句去表我既恨意。
封信就係咁:
「我恨你地,係你地逼我架!」
我一面寫既時候,一面諗呀妹你恨佢地嗎!係咪恨到要死?
我寫完之後,冇即時放到去佢地既信箱到,因為我怕俾樓下保安見到。所以我將信放入郵筒寄出去。咁隔幾日之後,佢地就會收「呀妹」死之前寄俾佢地既信。





之後大概因為媽咪都睇到新聞上面報導「呀妹」自殺既事,於是佢都冇再問我咩事,但就極留意我既狀態。

到咗呀妹死咗既第三日,個天橫風橫雨,我既心情仲未平復,但得知天台俾警察解封咗之後,我著咗雨衣,拎咗把傘,仲拎住屋企部細細個既電子琴,走咗上天台,想係天台彈Cannon in D。如果正如小鏡所講,呀妹已經投咗胎,佢唔會聽到我彈琴俾佢聽,但我依然想係到彈。
我將琴放左係地下,開左一把傘放係琴上面擋一擋雨水。我就坐係地下一面彈,一面默默流眼淚,冰冷既雨水打落我塊面到,將我溫熱既眼淚都瞬間變得冰冷。而我成個人亦越坐越凍,越彈越凍。彈彈下,我見到有一片黑色既羽毛仔飄左落琴鍵上面,抬頭望,只見小鏡企左係之前呀妹企既位置,佢將黑色既翅膀收起背後。同個日唔同,佢係輕輕地收埋,冇引起一點風,安靜地。
而我一啲都唔歡迎佢,當時就係因為佢阻止我,呀妹先會死。我同小鏡相視許久,冇講到野,直到我撇開頭,同佢講:「你走啦!以後都唔好出現係我面前。」
佢冷漠咁講:「念在你而家咁傷心,我會原諒你用咁既語氣同我講嘢,但僅此呢次。」
聽到佢咁講,我惡狠狠咁望住佢。
佢見到我咁,嘆左一口氣:「雖然我覺得我冇必要向你解釋,但係我地依家咁既關係不利我地以後既溝通。你起身行過嚟,我有啲嘢俾你睇。」(佢招手示意)
我不情願咁起身行過去。佢指一指佢腳旁邊既石縫,我望過去,有棵野草生長係石縫之間,但岩岩已經俾雨水打到貼曬地,就嚟被打出石縫。係呢個時候,小鏡伸出一隻手放係小草上面,幫小草擋雨水。只見,小鏡隻手既手背皮膚突然冒出煙,表皮好似被烤咁變紅燃燒。直到小鏡伸手捉住棵草,將佢係石縫中掹出嚟,佢隻手先正常返。





我疑惑咁望住佢:「咁啫係咩意思?」
佢苦笑:「仲有,你再睇下!」
天空突然落出一道閃電,我見到空中有一隻雀仔被閃電既花火輕輕打到其中一隻翼,漸漸飛唔起,跌跌撞撞咁準備跌落地下。但係佢跌落到小鏡身邊既時候,小鏡伸手接住左。一切發生得好似閃電咁快,小鏡接住雀仔既個隻手出現好似地震後地面分裂既傷口,個傷口好似閃電咁由手掌到劈向前臂、上臂、膊頭、頸、面、到眼個到成隻眼裂開成朵花咁既血肉。我嚇到倒退幾步。
只見小鏡擦擦嘴角既血,舉高另一隻手,個隻手慢慢冒出一把銀灰色既劍,而小鏡接住雀仔個隻手將雀仔拋向空中,握劍之手手起刀落,斬落去,將雀仔斬成兩半。然後,小鏡身上既傷口又再慢慢癒口返。但岩岩濺係佢身上既血仲係到,冇消失到,向我證明岩岩係我面前發生既一切都係真既。

小鏡望向我,講:「咁你明唔明?」

#有興趣可讚黑柴Facebookhttps://www.facebook.com/%E9%BB%91%E6%9F%B4-879053098899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