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這是一個荒蕪的山頭,離開城市很遠。
 
他不知道為什麼當初自己會選擇這裡,或者因為偏僻。
 
他記得那時候的自己拖著兩個大旅行箱,在地鐵在巴士在小巴換了幾程。
 
幾經辛苦,來到一個了無人煙的地方。
 




以前他不認識這個地方,所以覺得安全。
 
現在他重遊舊地,想起五年前的自己曾經在這裡埋下兩個人,總覺得不安。
 
 
他說:「就在這棵樹下。」
 
阿雪問:「當初為什麼選這棵樹?」
 
他說:「沒有原因,或者因為當年這棵樹開的花吧。」




 
阿雪問:「這些年來你有回來過嗎?」
 
他說:「沒有。」
 
阿雪問:「你覺得這裡有沒有改變?」
 
他說:「風景沒有,倒是來的人改變了許多。」
 
 




很多年以後,他都沒有告訴任何人他棄屍的地點。
 
也是因為這樣,這宗沒有屍體的殺人案,就欠缺了最重要的證物。
 
因為少了這項證物,警察對他殺人的事也下不了定奪。
 
然而最後他還是被送進了精神病院,想也想不到,竟然因為那個女孩。
 
他覺得或者這就是因果。
 
他父母犯下的罪,因為在屋裡找不到其他兇手,他就成了唯一的嫌疑。
 
其實他是想救那個女孩的,殺人的也不是他。
 
不過他知道這就是因果,不因為他沒有親手殺掉那個女孩,就等於他沒罪。




 
 
阿雪問:「那個女孩的事,還介意嗎?」
 
他說:「沒想很多年了。」
 
阿雪說:「沒有去想與沒有介意是兩回事。有時候不去想,不等於放得下。」
 
他說:「但人已經死了,我再做什麼有用嗎?」
 
阿雪說:「我相信你總有些事可以做,無論什麼也好。」
 
他想了想,其實一切不是源自空虛,反而一切都是源自毒品。
 
如果說到可以做的事,也許就有一件。




 
他說:「這樣的話,我要去找一個人。」
 
 
黃警司問:「找我來幹什麼?」
 
他問:「想不想升職?」
 
黃警司聽著他的話,有點意外。
 
脫掉臉上的太陽眼鏡,把身體轉過來看著他,眼神裡有一種不可置信。
 
黃警司問:「你想怎樣?」
 
他說:「這裡有一個單位,製毒的,應該對你們有幫助。」




 
說著他在褲裡拿出了一張小紙,上面寫了那個廚房的地址,遞了給黃警司。
 
 
黃警司說:「這個單位我知道,以前有一班海關去過,不是解決了嗎?」
 
他說:「以前的事我知道,只是最近賣毒的又再回來。」
 
黃警司想了一陣,接著說:「還是不好了。」
 
他問:「為什麼?」
 
黃警司說:「上次已經傷了很多人,這次再傷,莫說要升職,隨時背上幾個黑鍋。」
 
他說:「這些事,你有你辦法的。」




 
黃警司看著他,沉默了一陣。
 
然後對視而笑,把那張小紙放進了衣袋。
 
 
黃警司問:「不過,你又不是黑道或是臥底,這些消息是從哪裡來的?」
 
他說:「沒有,只是一個朋友。」
 
黃警司問:「怎樣?你認識吸毒的朋友嗎?」
 
他說:「這不重要。」
 
黃警司說:「我跟你說啊,千萬不要招上這些人,遲早害死你自己的。」
 
他問:「又關我什麼事?」
 
黃警司說:「總之你好自為之。」
 
 
他問:「這件事你會辦得妥當嗎?」
 
黃警司問:「要是你不相信我,為什麼還要來找我?」
 
他說:「我不是不信你,只是上次那些毒犯的下場,我們也知道。」
 
黃警司說:「上次行動的失敗,是因為那個臥底太仁慈。這次不會的了。」
 
他問:「你有把握嗎?」
 
黃警司說:「我想我們警察部應該還有可以用的幫手。」
 
他說:「我覺得她不會幫你。」
 
黃警司說:「這些事,我有我辦法。」
 
 
離開他們會面的天台以後,黃警司在路上打了一個電話。
 
黃警司說:「幫我準備一隊人,去工廠大廈掃毒。」
 
黃警司掛斷了這個電話以後,很快又找上另一個人。
 
黃警司問:「可以幫忙嗎?」
 
一把女聲問:「我為什麼要幫你?」
 
黃警司說:「因為我想你上次殺韓琛的事,也不想讓別人知道的嘛。」
 
一把女聲說:「黃志誠,你以後小心點。」
 
 
在他回去郊區廢屋的路上,他也剛巧收到一個電話。
 
看一眼來電顯示,大概也知道是什麼原因。
 
老闆的女兒問:「你叫黃志誠幫你了嗎?」
 
他說:「這不算是幫我,更多的只是在幫他自己。」
 
老闆的女兒問:「我不管你們誰在幫誰,我只想知為什麼要拉我下水?」
 
他說:「我沒有說要拉你下水,我只是提議。而且你其實是可以拒絕黃志誠的。」
 
老闆的女兒聽了,只是輕輕的嘆氣:「算了吧,你不明白的。」
 
 
他問:「我可以在現場嗎?」
 
老闆的女兒問:「你去現場幹什麼?」
 
他說:「這件事情始終由我而起,我想留到最後。」
 
老闆的女兒說:「現場太危險了,我沒多餘的能力去保護你。」
 
他說:「不緊要,我留在警察部那一邊就好了。」
 
老闆的女兒聽到警察部這幾個字,猶疑了一下。
 
老闆的女兒說:「我跟你說,小心黃志誠這個人。雖然他是警察,不要對他盡信。」
 
 
那個女人問:「沒有問題嗎?」
 
他說:「如果他們真的能合作的話,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那個女人說:「可是他們始終是敵人,怎會有黑社會願意和警察部合作?」
 
他說:「這個我也不知道,但警察部的似乎很有手段。」
 
那個女人問:「你沒有想過黑道的那邊有什麼東西被人威脅著嗎?」
 
他說:「我想,應該沒有吧。」
 
那個女人說:「總之警察部的人,不可以盡信。大家也小心點。」
 
 
心裡的自己問:「其實你這樣做是為了什麼?」
 
他說:「為了死去的女孩。」
 
心裡的自己問:「你是真的這樣想嗎?」
 
他聽著心裡的自己在說話,始乎什麼事也瞞不過自己。
 
他說:「為了讓自己好過一點。」
 
心裡的自己問:「不覺得這樣很自私嗎?」
 
他說:「我不知道,但我覺得為了誰也好,我也是在做正確的事。」
 
心裡的自己說:「算不算正確現在還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