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有走到他的面前,他便像是已經察覺到了我的那樣,抬起頭來,與我對看著。
 
「等左好耐?」雖然說現在距離約定時間還有兩分鐘。
「唔係啊,一陣姐。」嚴少諾按了手機的鎖屏鍵,然後把手機放進褲袋中,「想食咩?」
「嗯...」我想了一會兒,「你有冇咩想食?」
「冇。」嚴少諾搖了搖頭。
「咁有冇咩唔想食?」我繼續仰視著嚴少諾追問道。
「都冇。」嚴少諾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咁...日本野或者Burger?唔食太多,減少陣間嘔出離既機會率。」我開始拋出建議道。
「好啊,咁不如Burger?」嚴少諾露出了一個微笑,「呢度附近有間幾出名既,但我未試過。」


「Deal。」我滿意地點了點頭,「你識行?」
「識行係識行。」嚴少諾看著旁邊經過著的路人們,「但係,我想問你有冇帶遮?」
 
聽到這話,我才開始像嚴少諾的那樣留意旁邊的人。
 
對了...
他們很多人手上都拿著微濕的雨傘。
 
外面已經在下微雨了吧?
 


「有啊。」我從背包中翻出了一把紫色的雨傘,「你呢?」
「我冇。」嚴少諾苦笑著,看著我的雨傘,「我以為唔會落雨。」
「唔緊要啦,一齊用。」我主動邀請道。
 
還沒有走到出口的位置,嚴少諾已經接過了雨傘。
然後,在出口處的時候,便主動把雨傘打開了。
 
這樣看上去,才驟覺嚴少諾其實長得頗高。
應該差不多178...嗎?
 


「你唔好遮哂我啦,咁樣你自己會濕哂。」我觀察著嚴少諾的動作,然後把雨傘推向他的方向。
「咁冇帶遮果個係我,點都唔應該比你淋到嫁嘛。」嚴少諾的語氣相當理所當然,「再唔係既話,你介唔介意行埋d?」
 
聽到這句話,我卻竟然忍不住笑了出來。
 
「做咩?」嚴少諾也發現了我的反應。
「...冇。」我微笑著走近了嚴少諾一步,「覺得你好搞笑。」
 
哪有人會這樣問的?
他該不會是在跟女朋友接吻前還會先問一下『我可以吻你嗎』的人吧?
 
「...Sorry。」嚴少諾卻認真的望向了我一下,「我個人唔係好識同女仔相處。」
 
嗯,看得出來。
雖然很想這樣說...


 
「唔緊要啦。」我笑著搖了搖頭,「其實你當我男人都得。」
 
不過,上次與嚴少諾吃飯時,就已經感覺得出來。
他的這種尷尬,似乎不只是由不熟悉而產生。
 
而是因為我是『女的』。
 
雖然這種人我也見得不少...
可是,外貌不錯、穿著不錯,又有才華的男生,竟然會是這種人,我也是第一次碰到。
 
「咁你的確係女人,我都好難當你係男人嫁喎。」嚴少諾也因為我的這句話而笑了,「到啦,睇下岩唔岩食。」
「岩嫁啦。」我瞄了餐牌的價位一眼,然後走前了去,「兩位,唔該。」
「兩位呢邊啊。」招待的侍應也帶我們進了餐廳。
 


我與嚴少諾被帶至卡位前,然後嚴少諾也示意讓我坐到貼近牆壁的一邊。
 
「你唔好睇呢份menu啦,蝦離嫁。」一坐下來,嚴少諾便拿走了我隨意地拿起來看的餐牌,「你唔係唔食得蝦?」
 
...明明上一次只是輕輕地提起過。
只是偶然嗎?
 
在點了餐後,我與嚴少諾又開始進入等待狀態。
 
「其他人今晚都離唔到?」我先提出問題道。
「阿濠去探阿bee;皓賢唔知OT到幾點,夜d可能會到;Ben仔阿爸生日飯。」嚴少諾逐一報告著,「佢地成日都係咁,可能會無啦啦出現都唔定,唔洗理佢地。」
「點解阿bee整親,得阿濠去探既?」我雖然心裡已經有個答案,但還是想要再確認一下。
「我地費事做電燈膽啊嘛。」嚴少諾的酒窩跟著上揚的嘴角出現。
 
...那答案沒有錯。


 
「果然係隊長喎,對crewmate瞭如指掌。」我笑著調侃道。
 
上一次與嚴少諾一起吃飯時,在尷尬的同時,還了解了『Climax』的來源。
 
嚴少諾從中三便已經開始跳舞,主要的舞風是Krump。
雖然說其他舞風如Popping及Locking他也能消化得很好,但不論是比賽的結果,還是他所喜愛的舞風,Krump也是他的代表舞風。
 
他說到這裡,我才開始浮起了印象。
 
始終,本身香港以Krump作為主要舞風的舞者太少。
而我記起,幾年前,有一個舞者曾經以Krump舞風而在各項比賽中受到矚目,在地下舞蹈界中很有名。
 
只是,在某個瞬間,卻突然消聲匿跡了。
 


那個曾經在Mass Dance中,代表港大Danso,作為其中一名領舞者出現的男生。
 
而皓賢與Ben仔,本身便已經是在地下舞團中活躍的舞者,兩人的主要舞風也是Breaking。
阿濠是舞蹈老師,主要舞風是Popping。
阿bee本來是澳門人,然後來到香港留學,在演藝學院裡研修舞蹈,主要舞風是Hip Hop與Jazz Funk。
 
本身還有兩個舞者,是我的師姐,也是當時我在理工Danso中認識過的朋友。
 
而這幾個人,除了皓賢與Ben仔、以及我的兩位師姐以外,本身是完全不認識的。
 
然後,在半年前,嚴少諾對劉婉情說了一句,說自己想要組一隊舞團...
 
接著,劉婉情便在一星期內聚集了這七個人,把他們叫出來,說了自己的狀況,以及一同試跳了一會兒。
那之後,這幾個人便決定了要組團,並湊錢租了一間舞蹈室。
 
而因為隊中的編舞及常規領舞都是由嚴少諾主要負責,加上這一切的來源是因為嚴少諾的一句話,所以他便理所當然地成為了舞團的隊長。
然後,『Climax』這個名字是劉婉情取的。
 
因為想『成為舞蹈界的頂級』以及『隊員們在花樣年華中的最高點』,加上希望能是一個容易被記住的名字,所以便這樣取了。
 
...的確是很容易記住。
 
「但係,我有樣野想問。」我猶豫地提出從第一次見面時便已經想要問的問題,「不過,你唔一定要答我。」
「問啦。」嚴少諾也專心地與我對視著。
「點解,你會起入左Danso一年之後冇左影?」我想了一下,然後還是直接地提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