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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看著在低我幾級的那個男生,「o唔okay啊?」
「o到一個點。」趙燈路的聲音卻似是快要沒氣了的那樣。
 
果然一天到晚都只是在忙創作。
到底是誰在剛認識時就已經說自己的興趣是遠足?
 
「比我啦。」我把手伸向已經走到來我面前的趙燈路,「再咁落去驚你未到已經要call白車。」
「姐係咁。」趙燈路依然喘著氣,「我都係有d自尊心。」


「尊條毛咩。」我一下子搶過趙燈路掛在肩上的帳篷裝備,「行啦,就離到嫁啦。前面差唔多一路都係往下行。」
「呢個講法一般叫望梅止渴。」趙燈路在喘息期間還不忙吐嘈道。
「定係休息一陣先?」我又轉頭看著趙燈路,「飲水啦。」
「唔洗啦,又要專登拎出離。」趙燈路搖頭拒絕道,「我過多陣先飲啦。」
「你真係仆街仔離。」我把背帶上連著水袋的水管頭部拉向趙燈路,「飲呢個啦。」
「就咁飲?」趙燈路好奇地看著水管的頭部。
「咬開之後吸。」這個人真的喜歡遠足嗎?
 
休息了一會兒,我與趙燈路一下子往前走著。
終於在三十分鐘後,我們到達了這次行程的目的地。


 
落到一半的夕陽,沒有被任何建築物所掩蓋。
堆積而成的幼沙,與海水之間沒有強烈的交界。
與濕了又乾了的沙重疊在一起的海水,清澈得可以透視到裡面的生物。
 
「哇。」我走前去沙灘中間偏側的方位,「超級靚。」
「超級攰。」趙燈路還不忘在後面加了一句。
「起呢度set好唔好?」我開始物色著適合設置帳篷的地方。
 
...總覺得晚上好像會有沙子跑進來的樣子。


 
「可以啊。」趙燈路似乎已經回過氣來了,「驚唔驚潮漲會入水?」
「okay既,唔會潮到離呢個位。」我再次評估了一下,「咁就呢度?」
「好。」趙燈路爽快地回答道,「點set野?」
「開左沙灘蓆先啦。」要先把物品都找個地方放好。
「沙灘蓆姐係呢張?」趙燈路接過我遞給他的沙灘蓆。
「係啊,開左佢就得。」我也幫忙把繫著沙灘蓆的彈力帶解開,「鋁箔果面係底。」
「okay okay。」趙燈路也順手地把沙灘蓆攤開,放在沙的上面,然後把自己的背包放在蓆上,「已經開始肚餓。」
「會唔會太快?」總覺得自己像是來育兒的一樣,「你知唔知點用果個爐?知既話一係你煮野食,我搭營?」
「放心啦,我未至於連煮野食都唔識。」趙燈路有自信地回答道,「我整野食啦。」
「唔好燒左張蓆啊。」畢竟我也開始覺得餓了,「我背囊入面仲有材料,你煮住先,我開完營過離幫手。」
 
我轉過身,拿出帳蓬與桿,把營地開始搭建起來。
後面轉來的音樂是John Legend的『All of Me』。
 


他倒是記得做這種營造氣氛的事情。
 
因為已經一段時間沒有用過這個帳蓬,所以我花了點時間來回憶把它砌好的方法。
到我鞏固好完成了的帳蓬時,天已經快要完全黑掉了。
 
我把燈打開,照亮正在專心地煮食著的趙燈路。
不,他有時還是會突然抬起頭來,看著景色,然後拍下數張照。
 
「...太多水。」我檢查了一下正煮著的飯,「大少果然係大少。」
「說話唔係咁講。」這下子的語氣竟然又文藝了起來,「可能係口味唔同姐。」
「收皮啦,你明明就話唔中意食d好冇口感既野做主食。」我趁還能把飯救回來時,便立刻把鍋裡的水倒去了一點,「咁樣應該岩岩好。」
 
我看著趙燈路不熟練的手法,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後觀察著他的動作,在適當的時候作出介入。
始終,在教別人做飯的同時,這也是我的晚餐。
 


在一輪搏鬥後,終於能看到完成了的料理。
 
「wow—!!」趙燈路看著完全熟透了的飯,「perfect。」
「如果發現得慢既話,而家應該會係粥。」我把煎好了的午餐肉撈了在碟子上,「食野啦而家,又話肚餓。」
「但我以為會好頹食,點知都唔係。」趙燈路評價著道,「呢煲海帶牛肉湯都冇得輸。」
「唔夠既話,我帶左糖水同小食,陣間可以食。」我把餐具遞向趙燈路。
「真係準備得好充足。」趙燈路再次讚歎著道,「冇揀錯人離露營。」
「...我仲話呢個係寫分鏡表既報答。」我重重地嘆了口氣,「突然間覺得係懲罰。」
「洗唔洗咁講野啊。」趙燈路先盛了飯給我,「你話想我地兩個拍拖,我至請哂劇團同埋戲院既假嫁。」
「我聽你以前講話中意行山,又話想去wild camp。」我強調著自己的動機,「冇諗過原來你真係淨係得個想字。」
「我真係想嫁。」趙燈路再一次認證道,「一路都想。」
「然後今次係第一次?」怎樣看也是。
「嗯。」果然是預期中的答案,「之前一路都冇時間去。」
「姐係唔係一開始就中意啦。」我把海帶湯中的牛肉舀到趙燈路的的碗中,「幾時開始中意?」
「兩年前。」趙燈路簡潔的回答道。


「點解係行山?」我把海帶湯也舀到自己的碗中。
「因為?」趙燈路坐了下來,「我想去d高既地方。」
「但係露營得個高字,唔刺激嫁喎。」我也坐到趙燈路的旁邊,「我唔客氣啦。」
「冇話過要刺激。」趙燈路開始咬著牛肉,「純粹中意高。」
 
...哲學題。
 
當站在一個地方,往下一望,看到眼前的底距離極遠,那麼那個無疑會是一個『高』的地方。
 
但是,當在這個地方,體驗看不見底的高。
那麼,這個『高』還有意義嗎?
 
「好難理解喎。」果然是創作人的世界。
「因為接近天空。」趙燈路選擇以一個較易明的方式演譯,「我中意接近天空的地方,越接近越好。」
「點解?」那麼乘飛機就好了。


 
趙燈路啃著午餐肉,停頓了對答。
然後,過了好一會兒,我才看清他那比無表情還要再苦澀一點的神態。
 
「因為接近天堂。」趙燈路在我沒有預想到的時間點上回答出這個答案。
 
讓我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又問錯問題了。
 
「我之前未問過你有冇殺過人既?」趙燈路又在安靜的空氣上添加了一句話。
 
對了...
當天,趙燈路突然朝我吻來,然後我躲開了的當天...
 
『願兒。』
 
他在最後,像是找不著自己的靈魂那樣。
喚了我一聲。
 
『你有冇殺過人?』
 
問出一個我完全沒有預料過的問題。
 
而到最後...
我也答不出這個問題的答案。
 
朋友圈中就只有劉婉情一人知道的事實。
我並不想主動提起的過去。
 
「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