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實屬巧合。文中任何犯罪或意圖犯罪行為全屬空想,本人一概反對。文中可能含有令人不安情節,敬請留意。


1.

十四歲那一年,張恩東身上發生了一件離奇的事。他的父母一天晚上忽然間人間蒸發。這件事對他造成很大打擊。


張恩東是家中獨子,父親在一間會計師行上班,沒有與任何人結怨。母親是一個典型家庭主婦。二人在一九八九年結婚,四年之後生下張恩東。







事發當晚,張恩東睡到半夜的時候,忽然聽見房外「嘭」一聲巨響,於是從床上起來走到客廳去看個究竟。卻見到露台的鐵門沒有關好,被風吹得一直敲在門框上面「嘭嘭」作響。正打算過去把門重新鎖上的時候,腳底忽然踩到一片濕濕淋淋,鼻中聞到一股腥臭味。抹在手中一聞,那是血!

然後風吹過天上的雲層,月光從窗外照射入,只見地上一大灘血在月光底下反著白光。









警方翻查過大廈閉路電視,沒有發現可疑人物出入。門鎖沒有被人破壞,屋內亦沒有被搜掠過的痕跡。戶主沒有與人結怨也沒有財政上的問題。怎麼看也只是個極其普通的三人家庭。

幾隊人馬在大廈四周搜索了一整晚,完全不見其父母的蹤影。血跡專家卻認為,以血液的流失量來推算,這兩人已經兇多吉少。

但這一來,問題來了!假設二人已經被殺害,那麼屍體去了那裡?要同時處理兩人個成年人的屍體而不留下一絲線索,那一點都不可能。但在現場最終卻一點證據也找不到。

由於沒有完整的證據顯示張恩東的父母已經死亡,警方只好把案件交由失蹤人口調查組處理。

雖然事件裡面仍舊藏著不少疑點,但負責案件的探員卻認為,事件極有可能是有人故意佈下被殺害的假象,然後借著另一個身份潛逃到外地。






「只要將啲血逐少逐少儲起嚟,都唔係話冇可能做到人間蒸發。失蹤嗰個仲要係會計師喎……當咗差幾十年,咩離奇古怪嘢未見過?」負責的探員說。





由於張恩東還未成年,所以接著下來由誰去照顧他,便在眾親戚之間造成爭論,還帶著點點火藥味。

一個人坐在警署的長櫈上,聽著幾個大人在討論著自己的未來,心裡面就覺得不是味兒。但奈何又有甚麼辦法?只要自己一日尚未成年,一日都要聽任他們擺佈。張恩東心裡覺得難受,嘆口氣,把耳筒戴上,然後把音量開到最大。

經過一輪討論之後,最終決定由姑媽暫時照顧他。張恩東的姑媽當時大約四十歲,在眾多親戚當中就只有她還未結婚。有一個比她小十歲的同居男友,職業是個健身教練。張恩東到後來才知道這個人有變態暴力傾向,不過這都是後來的事。

姑媽來到張恩東面前,伸手拉下他的耳筒,然後跟他說︰「咁你以後就跟住我啦……唉…我唔識幫人揍仔,唔該你聽聽話話……最好就快啲搵到你父母啦!」說完以後便洩氣似的轉身離去。





張恩東嘆口氣,無奈只可以接受自己的命運。





搬到姑媽屋企的第一日開始,張恩東已經發覺她的男友有一點古怪,眼光鬼鬼祟祟的一直落在自己身上,臉上總是不懷好意的在笑。

張恩東連多望他半眼也感到毛骨悚然,總是把自己鎖在房間裡頭,盡量避免跟這個人獨處。只可惜這人總是借故靠近,手也開始變得不安份。張恩東怕了他,就連放學以後都不敢回去。


有一個晚上,半夜睡到正濃,忽然感到床邊搖搖晃晃的在動。睜開眼轉身一睇,竟發現那個人坐在自己的床邊,手插在褲襠裡面猛搖。張恩東嚇到半死,問他在幹甚麼,那人卻一聲不響的靜靜盯著他在笑,然後慢慢站起身,轉身從房內出去。

那一晚,張恩東嚇得整晚也無法入睡,把門緊緊鎖好,縮在床上一直盯著門口直至天亮。







這種事,張恩東認為姑媽大概都察覺得到,不過為著留住男友所以一路都默不作聲,視而不見。而且對張恩東的態度愈來愈差,事無大小都找他來出氣。

「就連姑媽都唔幫自己仲可以點?唔通走去同社工講?話自己畀人搞?哩件事我打死都唔會講,就算係邊個都一樣。」張恩東心想。




於是他夜裡開始不敢回家,放學後就到公園去呆坐,有時候會到運動場睇人踢波跑步,一路坐到關門為止。之後轉去24小時麥記繼續坐,直至等到那個男人睡了以後才敢回家。

但是最終有一晚,拿著書包在街上亂走的時候,身邊突然停低一架警車,兩個警察上前盤問︰「咁夜一個人係度仲乜?」張恩東當時身上穿著校服,時間是凌晨二時左右。他完全無法回答這個問題,於是被兩個警察押送回家。

在升降機裡頭,張恩東心想這一次必定大禍臨頭,半夜三更嘈醒那個人,這一次不知道會怎麼對付自己。然後在警察按動門鐘的時候,心臟直頭要飛出來。





過了好一會,聽見門後傳來咒罵聲,姑媽的男友怒氣沖沖的把門打開,卻在見到警察的那一剎,臉上的神情忽然軟化下來。這時候姑媽的聲音從房裡面傳出,問發生甚麼事?男人含糊半句,說讓他來處理就可以。張恩東後悔當時沒有出聲向姑媽求救。


接下來是警察的一輪訓話,男人一面聽著一面點頭。但當警察轉身一走,他就壓低聲線在張恩東耳邊小聲說︰「你今次死硬!」張恩東聽完,頭也不回立即撲回房中。


當晚,張恩東整晚守住門口不敢睡。但就在臨近天光的時候,最終都捱不住靠在床上沉沉睡去。

就在這個時候,門鎖被人卡一聲扭開,那人不知何時早已偷偷配了一條後備匙。

張恩東一下扎醒,還未弄清楚發生甚麼事,男人已經快手把門反鎖。張恩東撲起來想要反抗,想要衝出去。喉嚨卻突然一緊,已經被男人用皮帶緊緊勒住。


「你鍾意搞事丫嘛……」男人一面在他耳邊說,一面用力拉緊皮帶。張恩東完全無法呼吸,就連喊救命也無法做到。舌頭不由自主的伸出來。






「你知唔知我以前住係邊?」男人在他耳邊問,滿口都是濃濃臭煙味。


「我同你差唔多年紀嘅時候,父母親手送咗我去男童院送死,住係嗰到嘅人,全部都同你一樣,鍾意搞事……」


「我係裡面學識嘅係︰你要搞事,你就要預咗有咩後果……無人會幫你……」


男人繼續拉緊皮帶,用膝頭頂著張恩東的後腰,把他整個人壓在床上。張恩東拼命掙扎,無奈喉嚨被勒緊,完全發不上力。然後突然感到有一隻手指劃過自己腰間,張恩東嚇得雞皮疙瘩。突然下身一涼,褲子已經被人拉到大腿間。張恩東大叫︰「我殺死你!你敢搞我,我殺死你!」但聲音一點也無法送出。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就在這時候,門外忽然響起幾下急速敲門聲,鎖頭被扭得咔嘞咔嘞作響,有人想要從外面進來。男人停下手中動作,手一鬆,張恩東就趁機逃脫開去,伏在床上咳過半死。


「碰!碰!碰!碰!碰!……開門!……碰!碰!碰!碰!碰!」


姑媽在門外拍門,男人「嘖」一聲,把皮帶狠狠丟在張恩東背上,小聲的說︰「我慢慢先炮製你!」然後站起身把門開了。


姑媽在外頭一直探頭張望,不停的追問︰「你…哋係裡面做咩……」

男人沒作聲自顧走出房外,回頭說︰「幫你教仔呀!」


望見坐在床邊的張恩東,雙眼彷彿要噴出火似的盯著男人的背影。姑媽心裡面其實早已估到個大概。





就這樣張恩東的生活每天也像活在地獄之中,時時刻刻都提心吊膽。在淘寶訂了一把小刀一直收在枕頭下面。在學校的成績直插到谷底,一個朋友也沒有,亦不想跟任何人說話。吃飯的時候總是自己一個人躲在樓梯底,放學盡量和別人走相反的路。日子下來,開始對身邊一切都失去興趣,覺得外面世界發生的事都跟自己再無半點關係。時刻都只是想著︰「或者死咗佢,會仲好過生存落去……」





不過世事往往出人意表。正當張恩東覺得生活已經無法再差的時候。那個人忽然說打算要離開香港,說要跟幾個朋友夾錢去泰國經營旅行社生意,還想哄著姑媽給他出錢。姑媽起初也不情願,誰知道被他再下點嘴頭以後竟然連股票都通通賣光,說要跟著他一起到泰國生活。


「層樓我過到去,就會搵人賣咗佢……你去二叔嗰個住住先啦!我同佢講好咗嫁喇……」姑媽說。


張恩東心想,搬到二叔家中的最終結果,就是一定會被他迫著把我送去中途宿舍。不過轉念一想,只要以後不用再見到那個人,去那裡都已經再沒所謂。


兩個星期以後,就在姑媽把變賣的錢通通轉到那人的戶口以後。那個人就理所當然的消失得無影無蹤。這一個結局,其實早就應該估得到。


姑媽哭得不似人形,不停自責自己太蠢,又說錢全部都沒有了以後的生活怎辦?張恩東沒作聲,只是靜靜的坐在她身旁。那個男人的消失對他來說,反而鬆了一口大氣。




往後的日子,姑媽跟張恩東的關係慢慢變好。再過一排,索性把男人留下的東西雜物通通丟掉,重新把室內裝修一次,把自己的大房讓出來給了張恩東,直頭把他當作「半邊仔」一樣看待。


就在張恩東十五歲生日那天,放學回到家中,竟發現床上多了一隻初生的金毛尋回犬。姑媽靠在門邊笑著的跟他說︰「佢邊到都唔肯瞓,淨係肯瞓你張床,睇嚟已經認定咗你係佢主人。」


張恩東抱著狗不肯放手,自從父母失蹤以來,這是第一次從心底裡面笑出來。


張恩東給狗起了個名字叫「金仔」,還給牠訂造了一個名牌掛在頸上。他發現金仔的鼻子特別靈敏,無論把東西藏在那裡都一定能夠找出來。張恩東有時候會想,如果父母失蹤的時候金仔在場,也許就能找到他們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