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鹿記－(歷史武俠小說) 一切由他的失憶，與他們相遇開始。。。: 射鹿記 - 第五章 - 潛龍(6)
射鹿記 - 第五章 - 潛龍(6)
但是，赤兒畢竟是匹馬，思想怎樣也沒有人這麼細密複雜。站了那麼久的時間也令牠感到很不耐煩，四肢不停前後徘徊，脖子也搖動起來。陸靖笑道：「知道了。我們再跑一會吧。」忽然，陸靖見到在京城南方一座堡壘的城門竟然打開了。他立即勒停赤兒，仔細觀察。他向赤兒道：「這裡原本是囚禁著死囚的，也是張大人最後的地方。不過，這監獄理應是關閉再改建的，為何現在還有人使用？」未幾，他見到遠處有一輛由四匹馬驅動的馬車正駛往堡壘內。那輛車車身裝潢華麗，應是達官貴人才能乘坐的。
對於長安監獄，陸靖從酒館聽過不少朝廷工作的人說長安監獄會改建，但由於朝中議論紛紛，結果沒有決議而停滯下來。而最後一名囚禁的人就是張守珪，從此以後，監牢便關上了。不過，他也沒有特別理會誰進入了監獄，於是繼續策馬奔馳。
翌日，雪沒有下。但天空仍然飄浮著厚厚的灰雲。由於沒有特別事情去辦，所以陸靖也捲在被窩裡睡多一會。
突然，陸靖被門外傳來「嘩！」的一聲吵醒了。但他知道這是僕人小緣所發出的。她是服侍陸靖的起居飲食，日常生活。但她為人沉靜，責任感強，而且記性很好，處事細心，深得陸靖歡喜。
可是，陸靖從未聽過小緣如此驚訝的大叫。他正想起床了解發生甚麼事時，小緣開口道：「你的臉為何蒼白如鬼？」她害怕剛才的叫聲會吵醒房內的陸靖，於是壓沉聲線說話，不過，陸靖受過嚴格訓練，所以能清楚她的說話。
男僕阿三道:「今天朱雀大街發生了一件好可怕的事。」小緣道：「甚麼事？」阿三呆了半晌，呼吸開始變得急促，在房內的陸靖顯然聽得出他回想剛才發生的事情而緊張得說不出話來。然女僕卻十分好奇，她乾急地道：「究竟發生了甚麼事？」阿三強吞口水道：「剛才我見到一輛馬車在大街上狂奔。四匹馬滿身鮮血，橫衝直撞，不少徒人都被撞倒。」小緣聽罷想插口發問，但立時被阿三阻止。他續道：「但是，兩名馬伕已身中多箭伏屍在馬背上。後來，我見到馬車正衝著我而來。突然，一名官兵從我身旁衝上前將馬車踢倒！」小緣不禁驚訝地道：「踢倒？」阿三依樣葫蘆伸腳道：「對，他只是橫腳掃向右馬馬胸，其他的馬隨即一同倒地。」此時，陸靖暗道：「腿法如此了得，難道是封常清？」小緣微笑道：「那你沒事便太好了。」
然而，阿三不但沒有鎮定下來，只是一直發出「咯咯」怪聲，欲言又止，明顯是往後的事情才令他驚訝。小緣也被他的樣子嚇得驚慌，她緊張地道：「你沒事嗎？」
良久，阿三終於再開口道：「馬車倒下後跌出了三個人，其中兩人身穿軍服，滿身刀傷，明顯已經死去。可是，另一位身穿官服的人還急促氣喘，口中諗諗有詞。他還抖擻著身體，勉強站立起來後，又不穩倒地，然後他不斷向前爬行。」小緣大感疑惑地道：「他身穿官服？他是誰？」阿三道：「他。。他是張說大人。」小緣也驚訝得「啊！」的一聲叫了出來，手中溫水盆也失手跌下來，不過她還未及反應過來，她只是繼續問：「你說的是替聖上辦理封禪的那位張大人？」阿三點頭。小緣繼道：「雖然傳聞他逝世後陰魂不散，經常流連京城街上。不過，是否人有相似？」阿三道：「我絕對沒有看錯，我還記得當年他拜訪老爺時，我為他安排廂房下榻的，他還給我額外的打賞，所以我對他印象特別深刻。」小緣道：「但他逝世的消息舉國皆知。聖上還親自撰寫碑文。」阿三道：「這我也不清楚。。不會是如傳聞一樣，他真的陰魂不散吧？希望我不要再見到他。」
小緣與阿三所說的就是張說，他是玄宗開元年間名相之一。當年他將腐敗的府兵改為募兵式的彍騎制，大大整頓了中央兵力，獲得聖上大加讚賞。後來，他還主理泰山封禪的事務，其名聲一時無兩。可是樹大招風，封禪過程勞民傷財，但百官不敢彈劾聖上，於是，在封禪後，朝中各大臣矛頭指向張說。加上張說為人傲慢，自負和囂張，朝中幾乎沒有知心友。所以，彈劾越多，開始令聖上反感，結果下令罷官歸隱。
被罷官後的張說感到心力交瘁，最終鬱悶病逝。天子聞訊後，乃念他為大唐鞠躬盡瘁，故隆重其葬禮，舉國哀悼。然而，在他逝世後，民間紛紛出現不同的傳聞說他陰魂不散，死不瞑目。他的亡魂不但出現在宮中及京城之中，有時候還出現在其在生時喜歡流連的酒館及夜店內。不過，這也是個傳聞，沒有人真實的見到。
此時，陸靖聽到後也感到奇怪，於是起床打開門。他倆皆被陸靖突如其來的反應而嚇得彈跳起來。未幾，小緣才醒覺手中的溫水盆已打翻。她立刻向陸靖鞠躬道：「二少爺，奴婢立即拿多升盆水過來。」陸靖揚手不用，反而他問阿三：「那馬車是否棕紅色的？車頂是否置上金色的飾物？」阿三點頭道：「對，馬車車頂上置上一隻黃金老虎的裝飾。」果然與陸靖的想法一樣，這是昨天他在山頂上看到駛往監獄的馬車。陸靖道：「那名身穿官服的人最後怎樣？」阿三道：「那名官兵抱起他，騎著馬離開。而其他的官兵則驅散人群和清理現場。」後來，陸靖了解事發地點後便即刻策馬前往。
京城乃天子腳下居住地，不管是對於國內和諸方外族，京城的任何舉動都有著舉足輕重的代表性。所以，京城但凡發生了甚麼事，為求穩定，城內百官都會盡快恢復其原來性。對於今早馬車狂奔的事件，官兵立時清理現場。然而，其恢復能力之快，令陸靖也感到十分驚訝。他來到現場時，路面又滿佈了皚皚白雪，馬車和傷者已被送走。他在附近搜索了一會，卻連一些由馬車倒下時撞散的木屑或裝飾品也找不到。甚至死傷者的血跡也見不到。可是，陸靖肯定這件事與長安監獄有關，於是快馬加鞭離開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