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穎澄篇】
 
任務十  人體練成師
 
 
黃金海岸的私人住宅,一般案件是不會查到這裡來的。這並不代表黃金海岸特別和平。
 
和平,往往是用金錢堆砌出來的。每個人都有一個價,每個人心目中的和平都有一個價。
 
除了聖人。他們不畏自己生命的逝去,要解放人類的權利,要為人類獲得自由而犧牲自己。然而他們所拯救的人類都有一個價。


 
只要合他們心目中的價錢,他們就會放棄自己,唾棄為他們帶來自由的聖人。
 
這就是人性。
 
有錢有自由。
 
何靖民就是其中一個很自由的人,他家裡只有自己一人,住在二千多呎的洋房。洋房內有一處秘密地下室。地下室有幾套刑具,其中一套正綁著一名女人。
 
正確來說,是死人。全身瘀傷,卻已不能叫出聲──永遠不能。


 
屍體尚有溫度,然而已經長出了屍蟲。不,那並不是屍蟲,而是「紅花蟲」。
 
 

 
穎澄不喜歡這歡的天氣,即使是晚上,也悶熱得使人流汗。她身上只穿了背心與熱褲,連內衣褲也沒有。穎澄從來都不喜歡穿內衣褲,她覺得這樣做很笨,不但阻礙自己行動,卻重要的是:不舒服。
 
穎澄不會爭取女權,也不會提倡不穿內衣褲的好處,她只是自己喜歡這樣做,與別人無關;穎澄也懶得理會別人的想法。
 


率性而為。
 
大埔的晚上是危險的,尤其是她到來到屋村的地帶,而且她又孤身一人,更重要的是,穎澄雖然沒有化妝,卻很美,身材也很好。
 
她已經知道有兩個男人在跟蹤自己,這憑這種技術,也只算是個半桶水。
 
穎澄沒有出手,她不喜歡理會這些無聊的人。要窺視自己的身材,穎澄毫不介意,但是他們若是敢出手,那就需要付上代價。
 
因為他們已經是成年人。
 
二十二歲與四十八歲。他們不是一伙的,卻不約而同地看上穎澄。最初敢跟蹤穎澄,是因為他們看見了上下晃動的胸部,以及受到磨擦而隆起的乳頭。
 
年輕人首先動手了。他把手伸進了穎澄的熱褲,才驚覺穎澄沒有穿內褲。
 
是個很健碩的小伙子,樣貌也不錯,平日應該有不少女生鍾情,沒有必要毀了自己的人生。


 
另一個呀叔見狀,也快步走前,跟上年輕人的節奏。
 
在下一秒,只聽見「嗚」一聲,穎澄堵住年輕人的口。伴隨著一聲呻吟的,是通紅的臉,以及無以復加的痛楚。年輕人對自己的氣力很有信心,然而穎澄不知道用什麼方法架住了他的手,他無法彈動,只能呆著叫喊,痛得冒冷汗。
 
他從沒幻想過身體離開身體的感覺,他不敢想像,也無法想像。沒有經歷過的人,即使如何努力想像,也沒有辦法明白那種痛楚。
 
這一次,他卻真真實實地感受到了。
 
然而對他而言,這一次關心的並不自己的痛楚,而是眼前的恐懼。
 
這個女人轉身的一刻,眼中便已經全是死物。
 
對她而言,自己只是一件名為「人類」的物體,跟路旁一塊石頭是同等價值的。
 


剛才摸到穎澄臀部的四隻手指,齊掌切下,分毫不差。
 
他的左手,只餘下一隻食指。
 
凌晨兩點多。夜雖黑,街燈卻亮著。這裡雖然沒有人看見,但畢竟是在燈光之下。
 
兩個男人已經跑不掉了──他們的腳失去了用途。就在手指跌落地的一刻,呀叔想離開,卻發覺自己跑不動。
 
「唔關──」
 
他還沒有動手,應該可以裝成路過。然而呀叔還未有機會說出這番話,舌頭也掉了下來。
 
庖丁解牛。
 
穎澄似乎知道人體每一處不同的結構,每一刀每一個動作都恰到好處。


 
年輕人閉口了,痛楚讓他變得更清醒,他知道自己選錯了對象。
 
這不是他第一次行動,卻是他最後一次行動。
 
他以後都不敢對女生下手了,他一直以為,自己的肌肉是最佳武器,使自己在生物層長居高位。女生對於他總是沒有抵抗力的,無論是自願的還是被逼的,都無法逃得過他的魔掌。
 
──魔掌這刻已經斷了。
 
他沒想過自己會遇上這種事。這一切就像是鬼故事,自己在三更半夜遇上了女鬼。
 
然而穎澄卻不是鬼,是真真實實存在的人。
 
尚有溫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