穎澄覺得手有點髒,其實她並不嫌棄,只是自己有點餓了,總不能沾著血吃飯。
 
回到俱樂部,經過吧台的時間,穎澄下了一張單:揚州炒飯﹑蜜糖雞翼﹑兩串牛肉串燒﹑一罐啤酒。順便交託了自己的任務。
 
回到自己的房間後,穎澄脫下一身沾血的髒衣服,露出光滑的皮膚,以及腳上顯眼的龍圖騰。
 
血漬洗去。穎澄睡在浴缸上,停止思考,放鬆自己。
 


昨天晚上開始跟蹤,這二十小時幾乎沒有吃過東西,飲過半滴水,穎澄此刻只想瘋狂吃喝。
 
披著一頭濕髮,隨意挑了件洗好的連身睡衣,就走出去吃東西。
 
「蘇小姐,你既任務已經辦理完畢。恭喜你完成任務,呢一百二十萬係你既。」吧台人員說著,把食物和可樂送上,時間剛剛好。
 
「另外,」他繼續說:「請問係咪需要清道夫既服務?」
 
穎澄點了點頭。白鴿掌握著所有人的行動,包括執行者,所以她一點兒也不奇怪。公園的兩具屍體,早就被清道夫掃除了,他們只是循例詢問一句。
 


「幫我再煮多一塊七成熟既牛扒同一塊鵝肝。」穎澄沒有指明什麼出產地什麼品質,反正俱樂部提供的食物質素也不會差。
 
穎澄不是突然想起要吃。她喜歡把東西分開叫,這樣就不會錯過食物最熟最美味的時刻。
 
穎澄一邊吃著,一邊看任務板。近期沒有她感興趣就任務。她不是那種強逼自己接任務的人,反正自己也不缺錢,而俱樂部也為她提供了生活所需。事實上,就算穎澄這一輩子不再工作,也能夠享用這些服務。不少執行者努力升上四星,然後選擇享受人生,這也是俱樂部的吸引力之一。
 
當解決了生活所需,人們的慾望就是精神需要。
 
因此穎澄接任務,只是個人的興趣。
 


也許接下來,她應該好好休息一段時間。
 
「嗨靚女,呢到有冇人呀。」俱樂放今晚人特別多,其中一個身影注意到了穎澄,所以走了過來。
 
穎澄點了點頭,沒有太大反應。
 
那個男人揮了揮手,工作人員馬上趕過來,態度甚是恭敬:「莫生,有咩吩咐?」
 
「是但比杯紅酒我。」這個「是但」卻不隨便。一般而言,俱樂部提供免費的紅酒是一百二十萬以下的,能喝一百二十萬以上,只有五星執行者。
 
莫志明就是其中一個。
 
「賞唔賞面飲杯酒?」
 
「你岩岩返黎?」穎澄認識莫志明。應該說,在俱樂部沒有人不認識他們。


 
眾多執行者中,五星執行者只有五個,這只一個巧合,也是一個規則。雖然執行者最高領導人並沒有說明這件事,而執行者升職也是導過累積「任務分數」而晉級的。然而執行者之間有這樣一個傳說:五星執行者只有五人,如果有人想升五星執行者,就必須將其中一個幹掉。
 
踢館!
 
換言之,升上五星執行者的最終任務,就是挑戰館主。
 
這個人身上並沒有絲毫殺氣,正是如此,才更加可怕。你並不了解對手,對手卻對你瞭若指掌。
 
升上五星執行者後是另一種境界,最基本的不同是,俱樂部不能出賣五星執行者的情報,也不能進行跟蹤。
 
是不行,也是不能。白鴿的技術對五星執行者而言,就像是小學生的拳腳功夫,那只是看笑的。聽說以前是有跟蹤五星執行者的,但後來損傷太大,所以俱樂部訂下了這個規則。
 
然而四星與五星之間的距離,實在太大了。要挑戰五星執行者,幾乎是沒有可能的事。所以還有一個可能,就是五星執行者選擇成為肅清組,騰出來的位置就可以讓給四星執行者。過去有好幾次都是因為有人轉為肅清組的人,所以莫志明才升上了五星執行者。
 


除此之外,再也沒有第六人了。因此才誕生了這個傳說。
 
「係,真係一場好刺激既比賽。」
 
「比賽?」
 
「冇錯,遊輪上既比賽。」莫志明假裝抹一把汗,然後繼續說:「要同其他船上既人決鬥,贏左先可以落船。」
 
「只有一個人可以落船?」
 
莫志明想了想,答:「係。」沒有其他回答比這個更好了,可是他又忍不住再解釋:「遊戲一開始每人有三個硬幣,過程中要同其他人決鬥,落船之前獲得五個硬幣就得。」
 
「咁應該唔止得一個。」穎澄語氣很平淡,沒有一絲好奇。
 
「呢個遊戲叫『病毒感染』,佢地用既係真病毒。」


 
穎澄挑了挑眉,大概猜到什麼一回事了。
 
「落船要解毒就要比一億,除左第一名果位之外,其他人都比唔出。」
 
「冇其他人有一億?」
 
「唔係,只係佢地拎唔出現金。佢地要既係『即時』拎出一億。」也就是說,這個設計從頭到尾也只有一個人可以活下去,但遊戲設計人刻意透過言語欺騙所有參加者。
 
他們要的不是錢,而是精英。
 
輸了的人就會死。莫志明沒有說出口,也不必說出口,穎澄自然會明白的。
 
所以她點點頭。
 


「你知啦,我並唔擅長呢種明確既競爭決鬥。」
 
「但係你贏左。」
 
「純粹好彩。」穎澄知道莫志明沒有謙虛,這的確不是他所擅長的領域。五星執行者的事大家都很清楚,也知道每一個人的工作習慣。穎澄跟莫志明在一年前早已認識,那時候他們兩人都是四星執行者,還聯手接過任務。
 
莫志明在那個時候已經很有名。
 
「意外殺手」。
 
這對於很多執行者而言,是一個聞風喪膽的稱呼。
 
對他而言是幸運;對於他的對手而言,卻是一種不幸。
 
「執行者對普通市民,本身就有好大優勢。」
 
「唔係,」莫明志打斷了穎澄的話:「船上有起碼有一半人係執行者。」
 
穎澄再次挑眉。她當然明白這其中的危機──對俱樂部的危機。可以她並沒有太大的感覺,因為她行事從來只看自己。俱樂部對穎澄而言,並不是一處住所,而是一件武器。
 
──壞了,便換另一把。
 
「俠客最近都好似返左黎香港,我去睇下佢係唔係到先。」
 
「俠客」是另一名五星執行者。居然一次過,有兩名五星執行者回到俱樂部,這是很罕見的事。
                                                                                                  
臨離開前,莫明志留下了一句話:「呢個任務好岩你,接左佢啦。」
 
穎澄沿著莫志明手指的方向望過去:
 
目標姓名:何靖民
支付金額:2,000,000
特別要求:救出葉珊珊
任務難度:★★★★☆
 
穎澄果然接下了。她皺了皺眉──二百萬的賞金,顯然這個人並不是有經驗的委託人,但卻花了一大筆錢來救這個葉珊珊。而且從基本情報中可以知道,委託人只要求救出葉珊珊這個人,然而他並不知道這次要對付的人是誰,「目標姓名」是俱樂部加上去人。
 
一個有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