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系列－Season 2 《置業地獄》: Ch.35 曱甴恐懼症

=x-largeCh.35 曱甴恐懼症

「我講過，一定要有人被處刑。如果唔遵守承諾，我地嘅贊助商恐怕會唔高興呢。撇除變成關先生家屬嘅陸天音，按照發言票數，獲得三票嘅李美君小姐將成為被處刑者。」藝術家的語氣中聽不出喜怒哀樂，彷彿只要敍述一件小事。

殺人是一件小事，甚至是一種樂趣。

李美君失控的尖叫與Ruby和嬌姐兩人的歡呼聲在平台上響著，交織成一首交響樂。從鬼門關繞了一圈後的石原優子不發一言，癱坐在平台上，直至被帶回來觀眾席仍然臉青唇白，驚魂未定。這種滋味很討厭，像小說家用雕花槍抵住我的腦袋，又像以前靜婷逼我玩跳樓機，要大半天才找回散了一地的魂魄。

不過，我的注意力很快便從石原優子移開，回到「砰」地掉落大魚缸的李美君身上。莫志豪這小子果然心狠啊！



尋常人戴綠帽嘛，大不了幹掉姦夫和背叛者，但怎也算不到人家的母親頭上。

「你敢搞我老婆？我就殺你老母！」

我就說奇怪啊，這台詞根本不合邏輯，即使對方和自己母親亂倫，也絕對說不過去。難道靜婷被殺，我又要找兇手的媽算帳嗎？

正當李美君在大魚缸中猛拍猛打，發狂地哭鬧之際，我彎下腰躥到莫志豪身邊，打算問個究竟。畢竟，你要滿足自己的扭曲心理，我都要向我那些可能不會存在的觀眾交代，好不好？

「你又話淨係要佢地身敗名裂？」我悄聲問道。



莫志豪充耳不聞，眼鏡後的雙瞳閃爍不定，看著大魚缸上方那塊厚重隔板緩慢合上。

「我無殺佢........」他沉吟。

「吓？」

莫志豪轉過頭，凝重說道：「我根本就收唔到阿賢嘅業權轉移文書。」

按照龍友的暗示，我們一行人說好在處刑開始約三十分鐘，由男業主把事先簽妥的轉移文書發送到莫志豪的信用機，由後者轉交。



然而，莫志豪竟說自己沒有收到阿賢的文書，那麼豈不是.......

「嗤。」

阿賢在笑，嘴角詭異地上揚。

與此同時，洋台上的藝術家也終於發話。

「處刑開始。甲由生命力頑強，呢一點眾所周知。但到底有幾強呢？嘿嘿。一條管會注滿曱甴，一條管會抽光空氣，嘿嘿。」

話音一落，大魚缸的其中一條管道湧出一大群棕色的曱甴，有的會拍翼飛，有的在爬的，而且數量駭人至極，有如大軍壓境。李美君在缸中嚇得花容失色，又叫又跳，但無阻撲面而來的曱甴，缸底的曱甴一層一層疊加，深深淺淺，毛茸茸的棕啡色蠕動，時光時暗，構成一幅超級噁心的幻覺藝術。

一千隻？一萬隻？

幹，你會數頭髮有幾多條嗎？



我看著「水位」由李美君的足踝不斷上升，到小腿，繼而大腿，然後一隻隻攀附在她身體上，躥進李美君衣服中。

李美君一邊抿住嘴，一邊猛地撥走甲由，之後終於扛不了痕癢，脫掉藏滿甲由的上衣。啡色一點一點漸漸覆蓋她的肌膚，成為一層保護色。我曾經覺得《火星異種》那些一拳轟爆人類的巨形變異曱甴噁心，但跟現在的李美君相比，簡直小巫見大巫！

大缸中的曱甴飛來飛去，猶如一個只有一種昆蟲的昆蟲館。

「呼吸就張開口，抑或你要忍到最後呢？」

不消三分鐘，李美君已呼吸困難，淚流滿面地伏在缸邊，淒涼地看著缸外的阿賢。這時候，阿賢在一片嘩然中站起來，緩緩走到缸前，跟繼母李美君只有一幕之隔。

叩叩。

他叩著玻璃獰笑，此時「水位」已過下巴，張口呼吸的李美君吃了好幾隻曱甴了。



這個畜牲簡直不是男人！

「媽媽，你玩完囉。你死咗之後，我一樣可以做業主。咁你仲有咩用呢？」他掩臉而笑。

「呢個打靶仔！」

「畜牲！」


我、肥煦和阿俊聽到這畜牲的話，不謀而合我我們從左中右三邊跑出觀眾席，利落地攀上舞台。阿俊的距離最短，捏住阿賢的脖頸，重重按在玻璃上。

當我正要拉弓，再補一拳的時候，魚缸中的曱甴竟然在我的雙眼中不停放大，觸角像要碰上我的臉似的。一陣反胃的噁心感湧上喉頭，天旋地轉....... 

我倒下前的最後一個畫面只有恐怖的曱甴和漸遠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