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情絲劍連結上的藍雪琪同學,竟然劈頭第一句就問,天佑同學是不是間諜?
  
『藍雪琪同學,你也太過謹慎了吧?這情絲劍世上不是只有一對,這溝通使用的頻道不是絕對私密的嗎?』
  
『我們誰都無法保證,對方是否已經被殺人奪劍。能夠使用情絲劍溝通,只能證明你目前持有這把劍罷了。』
  
『⋯⋯這也不能說你不對啦。』
  
『而且以我所知,這把情絲劍的持有者,已經從煉界消失了超過一年,生死未明。』
  




天佑同學心想:那也有道理啊。藍雪琪同學目前在萬仞孤城,大概是等同於被軟禁的狀態,連跟藍小悠和方牡丹溝通的渠道都沒有,對外界的訊息恐怕都隔絕了。
  
而另一方面,天佑同學在赤城劍藏失踪一年,如今再次現身,雖然帝京方面也沒有把此事當作機密,但也明顯是做了低調處理,以營造出他匿名前往臨冬的環境。
  
就藍雪琪所知,天佑同學就是一個失蹤人口。若是打聽出他的一點蛛絲馬跡就夠令人驚訝了,還突然聽到他大喊『雪琪BB』?以一劍堂劍客對外界抱持的態度,質疑和否定大概就是最合理的反應了。
  
『我失蹤之事,說來就話長了。我就從去年虛淵之瀑後段開始說起吧⋯⋯』
  
『少廢話。給我一個足以證明你身份的證據。否則的話,五秒之後,我會永遠封鎖情絲劍的傳意法陣。』
  




天佑同學想了想。
  
有甚麼事情,是只有他和藍雪琪同學兩人才知道的呢?
  
『在霧影雪山時,我不是曾經跟智孝她們訂下了武侍契約麼?當時只有你在場。若是我說出她們三人的內衣款式⋯⋯』
  
『⋯⋯你或許仍然把這些畫面記憶得清清楚楚,我可是連一點印象都沒有。』
  
從情絲劍中,傳來了一股想要一劍斬了天佑的凌厲殺意。對天佑同學來說,卻是一股讓人懷念的暖意,襲上心頭啊。
  




『咳嗯,不好意思⋯⋯』
  
天佑同學認真想了。
  
『去年學季休假時,若不是我意外闖入浪尖天險,也不會知曉你身中藍邪奇毒之事。因為此事,一劍堂該是對外界封鎖了消息的。這應該是只有我才知道的事了吧?』
  
『⋯⋯你的證據還不夠充份。』
  
『⋯⋯我明白你的顧慮了。當時我誤闖的事,整個浪尖天險的人都知道了。你是害怕當中有派系敵人的線眼吧?』
  
或許藍雪琪同學如此謹慎,主要正是在防避來自同門的試探。
  
見藍雪琪不置可否,天佑同學直接祭出關鍵的證據。
  
『當日我在強心針中注入的,是海倫娜之淚。』




  
情絲劍彼端傳來了一股苦苦壓抑著的情緒波動。
  
這海倫娜之淚,能夠解除女性身上一切被加持的特殊效果。當日天佑便是利用這屈機的神藥,解除了藍雪琪身上的藍邪奇毒,還因此而化解了她因為修煉絕情劍訣而積聚體內的寒氣反噬。
  
天佑同學在化解寒氣反噬當中,還發現了藍雪琪身上的一個秘密:一劍堂中的某位大前輩,原來一直把一縷神識,種植在她的心坎,以確保著這位代表著一劍堂未來的天驕,一直依著『絕情』這條路上走下去⋯⋯
  
『如果我不是藍雪琪,那你剛才已經把自己的底牌曝露出來了。』
  
『為了讓你放心,我願意冒上這一個險。』
  
『⋯⋯劍命守護。』
  
話說在虛淵之瀑時,天佑同學為了擊退突然翻臉背叛的蔣小凡,勉強催動大招而導致身受重傷。藍雪琪當時為了拯救天佑同學,不惜把自己的劍命守護都交給了他。一劍堂旗袍劍客,每人均有自己修煉出來的『本命劍』,好比她們的第二條性命。劍命守護就是把自己的第二性命奉獻出來,而讓他人活命,被認為是救人版本的絕情劍訣。
  




藍雪琪竟然把劍命守護交給了一名男子,此事當然不能讓一劍堂中的任何人知曉。
  
海倫娜之淚。
  
劍命守護。
  
如此簡單的交待,卻是代表兩人都彼此救過對方的性命。兩人年紀輕輕,已經經歷過這麼深刻的生死難關了⋯⋯
  
兩人透過情絲劍,連結著彼此的心意了。
  
『⋯⋯是六師叔告訴了你,這傳意法陣的激活口訣?』
  
『是的。我剛剛才跟三位師叔吃過飯。』
  
『你在萬仞孤城?』




  
『對啊!你看看窗外?我在對你揮手呢!哈囉!』
  
『⋯⋯⋯⋯你是在騙我的吧?』
  
『哇哈哈哈!竟然受騙了!要是我知道你的確實位置,早就爬窗進來了,用得著這樣傳音麼?』
  
『要是你敢爬窗進來,大概你的頭顱已經滾在我的腳邊了。』
  
『還好我沒有爬哈哈哈!可是我來了萬仞孤城是真的。為甚麼?我可是一劍堂的客卿,德高望重呢,我過來總堂走走,享用一下身為客卿的特權,有甚麼問題?』
  
『現在帝京不是正值榮譽學季麼?你是上一屆的新生王,為何不好好留在帝京爭取榮耀,跑來這邊能有甚麼事?』
  
『雪琪,你這是甚麼話?沒有你的榮譽學季,我跟誰並肩作戰去?戰到了最後,決勝戰的舞台上,誰又有資格當我的對手?我這是來帶你回去啊!』
  




『⋯⋯我這邊還有事,還不能走。』
  
『你還想要瞞我?我都來到萬仞孤城,跟三位師叔都見過面了,難道我還不知道你將要結婚的事?』
  
『既然你都知道了,為甚麼還要過來?』
  
『因為我要阻止你啊。』
  
『你憑甚麼?』
  
『我、我⋯⋯沒有憑甚麼,總之我天佑說不准你嫁給別的人,你就不准嫁!』
  
『哼!好霸道的理由。』
  
『沒錯我就是霸道!我、我已經看過你全身每一吋肌膚了,而且還不只看過一遍!你已經再也嫁不出去了,只能求我要了你啊!再說你的劍命守護不是在我的身上?我只要把這件事情告知堂主大人,這就等於跟她說我倆米已成炊,她要再把你硬塞給那個宣楊,也沒有這般厚面皮了吧?』
  
『你為甚麼不問問我的意願?』
  
『不需要。你若是不想我帶你走,從開始你就可以關閉情絲劍的傳意法陣,拒絕溝通,那我也拿你沒辦法了。你既然給了我跟你說話的機會,就是說,其實,你是在向我求救吧?』
  
情絲劍彼端傳來強烈的情感反應。
  
『嘖,自作多情賴皮人。』
  
『我就是這樣的人啊。一劍堂藍雪琪冷若寒冰,若不是像我這樣的賴皮,怎麼能夠賴到跟你共舞情絲劍?雪琪,我知道你心裏還沒有明確的想法跑出來,我認為不用想太多,做發自內心認為是對的事,別妥協於去做你認為應該要做的事。忠於自己,就是煉能力者的本質。』
  
彼端的藍雪琪,久久沒有回話。
  
最終她還是道:『你說的事情,很美好很正確,可是即使在煉界,身不由己的事情還是有很多⋯⋯』
  
『那就別管它!我認識的藍雪琪,不是連絕情劍訣都可以放棄,決心為自己爭取幸福的果斷女子嗎?說起來你們那個堂主到底是吃錯了甚麼藥?都甚麼年代了還在搞指婚?這也可算是食古不化的極品了,也難怪你們內部也分裂出『改革派』,要討伐這種頑固的老太婆了!』
  
『⋯⋯堂主並不是你們想的那種人。你們都誤會她了。』
  
『這樣都可以誤會?就算是我這樣的外人,用膝蓋來猜,也猜得出這位堂主,就是一劍堂中『絕情派』的領袖,主張旗袍劍客痛恨男人,絕情絕義吧?』
  
『不是這樣。其實堂主大人是屬於『改革派』的。』
  
『吓?怎麼你跟三位師叔說話都是一個樣兒,越說我就越聽不懂⋯⋯』
  
『聽不懂就不要聽。⋯⋯你剛才不是要說話?當時為甚麼會失蹤,如何回來,回來之後又發生了甚麼事⋯⋯』
  
『這可是說來話長喔。』
  
『反正今天又不可能睡得著⋯⋯其實從一開始,我就確認說話的人是你了。』
  
『為甚麼?』
  
『除了你這個曠絕千古的怪人之外,沒有誰在被這樣懷疑之下,還有心情在嘻嘻哈哈的開玩笑。』
  
『哈哈!我若不是故意惹你生氣,我又怎麼確認你就是藍雪琪?動輒就說要斬要殺,不就是你的作風麼?』
  
『哪有!⋯⋯即使是有,可是到了後來,我不是變溫和很多了麼?你到底是說還是不說?不說的話,就關掉連線洗洗睡吧。』
  
『我說我說!就由奇蹟障礙那兒開始說吧。你要有心理準備喔,這可能要連續說個三天三夜的。』
  
『隨你喜歡。不過明天或後天,堂主應該會接見你了。通常新加入的客卿,堂主都會為他們舉行一個高層的見面會。』
  
『那不錯!到時候就可以見到你了。』
  
『⋯⋯到那時候,千萬別讓任何人看出來我們早已相識。即使是三師叔等人,也保不住你的命。』
  
兩人這麼一聊,果然就聊了三天三夜。
  
天佑同學基本上能說都說了,包括了跟蔣小凡的多次糾纏,好幾次近乎把他打死打殘,他還可以馬上卷土重來,聽得藍雪琪彼端傳來陣陣暴怒殺意⋯⋯雖然她嘴裏沒有直接罵出來,但其實在她心裏,對蔣小凡還是非常討厭的。
  
接下來就是赤城劍藏之戰,一直講到在骨沙血海空間中斬殺鬼厲道人⋯⋯當然某些事情他是很有技巧地略過了。
  
然後便是回歸煉界,在浪尖天險得到六師叔那封『過來帶走雪琪』的密信,然後又巧合地接到了代表帝京的任務,前往臨冬去參加那桔梗花聯盟學園祭。其實在這一路上,天佑同學也是一直抱著想法,想要順道前往萬仞孤城一趟的,結果機緣巧合,就這麼莫名其妙地就來到了,還正好趕上了藍雪琪大婚前這關鍵時刻。
  
或者有些事情,是冥冥中早有註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