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我說。
「所以你有什麼事啦!這幾天都怪怪的,在生我的氣嗎?」向坐在沙發旁邊跟我肩貼肩的小喵問道。我再次把剛剛的想像重新在腦袋劇院播放,第四次了。我執起空空如也的啤酒罐,站起來說:「沒事啦。」然後去冰箱又拿一手啤酒。可是小喵似乎未感到滿意,執著地再問:「你有事啦!快點講!」
 
她把我剛拿起的冰冷啤酒奪去,嚴厲地瞪著我。我像站在大雄媽媽身旁的叮噹努力抑制著對豆沙包的食欲似的回避著小喵的眼神,看著前方的游泳池說:「沒事啦。」聽到不斷重複著的單一答案,小喵的耐性跟意志力開始流走。
「好啊好啊,金啊雞!你就什麼都不要說啊,什麼都沒事啊!」她轉頭作勢要走,而我雖然應該放她走,但對於在生氣的她我馬上又說:「好了啦,我就是不開心而已,是我的問題啦。」她態度立即軟化下來。
 
「為什麼啦,是小獅來了我都不理你嗎?還是你不喜歡她騷擾你,但因為她是我朋友所以忍下來。」我搖搖頭說都不是。然後她又把我們的對話倒帶重播,結果我的答案亦如是。努力抵抗著睡意的她似乎快要不行,我叫她回去睡覺。
 
「那你快點講完我就睡啦。」她揉著眼說。
「真的只是我的問題啦,說了我們就很大機會要分開行動囉,你確定要聽?」在睡意驅使下,站在腦前葉的守衛開始鬆懈。




她鼓起腮說:「你在要脅我!才不要!但你會變回之前的你嗎?我不要怪怪的你欸。」
我扶她起來,微笑著說:「當然,我睡睡就好!」月兒是唯一一個不滿意我答覆的觀眾。它靜悄悄的離開。天空處於短暫的虛無。
 
我為了尋找聲音的源頭而前進,路太軟太難走了,完全承托不起我的體重。加上偶爾腳下傳來波動,就像在舖了一大塊厚氈在波波池上走路一樣顛簸。半走帶爬,終於來到沙發似的路。前方好像有黑暗以外的顏色。不過,雙眼自然地合起來,似是害怕黑暗以外的光線會令眼睛受到永久性的傷害。
 
幾天過後,我、小喵、小獅和姐姐跟著旅行團去澳洲中部地帶。聽說那兒四處都是沙漠,氣候更為乾旱的半開發地區。晨光未及,我們一行四人就從阿德萊德的青年旅社門外乘坐旅遊巴,向著第一個景點Flinder Rangers出發。
 
跟澳洲本地團的好處就是比較少亞洲人,特別是很少香港跟台灣人參加。由於來工作渡假的香港台灣人要不選擇自己開車,要不就跟中文團,所以合乎預期地同團只有兩個工作渡假的台灣男生。
 
他們健談的很,加上他們都抽煙,就連平常不多交際的小喵也跟他們聊得起勁。經過兩晚的野火會和露營後,他們就像他鄉遇故人一樣,關係好得不得了。我也覺得他們二人很友善。雖然不抽煙又講不正確國語的我像個異數,但他們總不介意。




 
第四天,我們如常地於天未亮的時候被叫起床。把外層防水硬皮套從頭部打開,露水毫無悔意地灑在我臉上,臉部冰冷得忘記了鼻子的存在。走到洗手間的我仍然留戀著睡袋內毫無空隙的溫暖。
 
吃過輕巧外國式的早餐後,我們很快就到Uluru。如果要我形容,Uluru就是一座有古老宗教意味紅泥色的巨大化布丁。傳說澳洲當地土著會到這裡進行不同的宗教儀式和特定的活動,當中男女工作如同傳統習俗一樣有相當程度的具別。祭祀,生小孩,煮飯等等的活動皆由不可侵犯的絕對規則決定,土著們的行動猶如看見移動物的貓咪自動跟上視線一樣,自然而然。
 
到山腳邊,領隊告訴我們一些當地土著的文化及歷史後,他就給予我們兩小時的自由活動時間。雖說是自由活動,實際上我們是被希望在山腳圍著走一圈。
 
在領隊講完後,團友們聯群結隊地行動著,剩下我們幾個華人。
「一起走吧!你們想嗎?」小獅向另外兩個台灣男生說。當然中華文化所注重的團結亦植根在他們的思想中,結果我們五人一起上路。
 




不知道是外國人的腳比較長還是我們幾個的腳太短,走到不夠10分鐘,前面的人都消失得無影無蹤。當然我們也不太擔心,因為路只有一條是不可能走失的。
 
除了百無聊賴的我在左顧右盼,試試尋找著神秘文明的遺下物外,她們幾個都不斷地嘗試用不同角度用偉大罕有的風景作襯托,將最完美的自己在相機中表現出來。
 
「你是住台中吼,你們都在那個XX飯店工作的嗎?」小喵拍完我們剛走過刻滿袋鼠腳形狀跟人形圖案的山洞時候問男生們。
其中一個男生放下手中的攝錄機答:「對啊,我們就是工作時認識的。然後決定一起來澳洲玩,那你們呢?你們三個也是嗎?」
小獅嘴裡啃著餅乾嘰哩呱啦地說:「你看那個雞是台灣人喔?他國語那麼爛,香港人來的唷!我跟小喵才是原來的朋友唷!」我招招手微笑著點頭。
小喵挽著小獅說:「就是呢,我跟小獅是大學時認識的朋友。他呢,就是我來到這邊後認識的。」小喵指著我。
男生問:「嘩!姐姐你自己一個來喔,不怕有危險嗎?家人也會擔心吧,不用說你,我女朋友都擔心個半天。」
我走在前面回頭說笑道:「應該問,生怕遇見她的人有危險嗎?」
小喵盯住我,怒氣滿滿地將我的全名傳入山腳的每一位遊客耳內:「金啊雞!」她又跑上前來打我一下,然後我微笑著裝作求饒。
「呵呵!你這位姐姐。」另一名不多說話的男生嘻嘻地笑起來。
小喵像被觸動了的反應彈一樣,神經質地回頭:「姐姐什麼啦!我現在比你大好多嗎!哼!」
小獅又去逗她:「媽呀,我都叫你媽囉,哎唷。別生氣啦。」小喵的臉像剛剛出爐的包子一樣燙得冒煙起來。
 




一輪嘻嘻大笑後,愛說話的那個男生又講起台灣什麼什麼地方。
「喔!那個好好玩,我們都有去過。」小喵往小獅那邊看過去。
小獅說:「對唷,我們之前都會幾個人一起去那邊玩呢!」男生問她們女生幾個是不是自己騎車去。
小獅想一想說:「也是吧。有時候我載她啦,但有時間我就要載我女朋友。但這個人不能自己騎車,太危險了!」他們又熱鬧得笑起來。
 
在後面愈走愈慢的我看著前面那四個人。我就像正在爬上山上狩獵的剛成年的古代澳洲土著,上山時看到山腳的一群婦孺跟老人在煮飯,而我卻要自個兒爬上山,拿著不能對話的獵桿留在山上一周的心情一樣冷清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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