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風景真的好美唷!你看看這邊,雲都是一排排的,像假的一樣呢!」小獅一面開車一面左顧右盼。幸好前路夠闊,一大條紅土路似要連接上天空地遠,四野並無城市化的足跡。
 
袋鼠!袋鼠!小獅點著前方50米左右右邊的草灌旁。坐在副駕帶著一副接近蓋上她半邊臉的黑框墨鏡的小喵,手掛在窗邊托著頭,一臉「對,醫院是有病人的」的嘴臉。
她說:「我要幫你拍嗎?」小獅點點頭。而我則在後座,努力抑制著暈車所造成的嘔吐感,偶爾從左側鏡看著呆呆滯滯的小喵。從昨天晚上開始,小喵臉上掛著在擂台上準備要KO對手的袋鼠的表情。我問她怎麼了。她又變回從前的機械式回答。
 
一直注視著在鏡中的她,心裡享受著暈車的嘔吐感,不經不覺我們已經到達我認為是南澳最值得一去的地方──天空之鏡。這是一個鹽湖,故明思意是用鹽組成的一個天然湖田。眼觀所及湖的對岸距離大概是幾十條香港維多利亞河的闊度總長,而湖的長度則是眼不所及。
 
對岸是一大遍山林樹木,配合著快要下山的太陽,對岸的山林看似被藝術性地燒紅著。湖面則由於有少量水份的關係,反映著被大氣層隔開蔚藍的外太空,一朵朵在空中飄零著的白雲好像跟著它們水中的孖生兄弟移動。一切一切都太過不真實,而最神奇的卻是我們竟可走在湖中間看著自己在水鏡中的自己。
 
興奮的小獅不顧一切地跑在湖上,然後用比跑出去更快的速度又馬上跑回來,「哎唷,痛死我啦。」她在我們面前原地彈跳著。小喵向她遞上拖鞋。


「當然啦,下面的都是鹽巴。」穿上拖鞋後,有著金魚記憶的小獅又向湖中進發。我則陪在小喵旁邊沿著湖邊漫步,我問她:「你不去拍照嗎?還真的好美呢。」她說:「倒是你去拍照啦,我已經來第三次欸。」我說再走走看。
 
前方不遠處有幾顆石頭壘在一起,我好奇的問小喵知不知道那是什麼。她搖搖頭說不知道欸。當我們快走到石塊前方,看到幾個人用國語在對話。
「姻緣的,有聽過海枯石爛嗎?只要你把六塊壘起來,然後你愛的人把最後一塊壘上去,你們就會白頭到老!」對話似乎引起小喵對石塊的興趣,我就在旁邊思考著那人的邏輯。
「所以海枯石爛的石是指這個喔?」小喵看著提問的我,有點動氣的說:「反正就是姻緣有關的啦。」
 
我們坐在石塊旁邊,石頭的魔力像把不停掙扎著的我拉進火山的深淵,但又把我眼球留下在看著小喵背影的位置。良久,小獅帶著掛在胸口相機緩緩走過來,「你們在漫步時多親密,被我抓到囉!我已經拍下照片,我要傳給老婆跟啊正看!呵呵!」我回神過來微笑著把手機拿起來,坐著的小喵側身背影在鏡頭下好像看著石塊而感嘆著,拍完後我叫小獅看:「藝術!」
 
小喵回頭在看著我剛拍她背面的照片,臉上流露著滿意的笑容。我一股正經說:「你知道重點在哪嗎?在於沒有看到臉。」小獅馬上爆笑起來,又拍拍我肩膀以表認同。臉上塗紅的小喵則把我的手機一手搶去。
「好像你的手機是防水吼!」我笑著求饒說:「不是防鹽巴啊。沒有啦,因為如果照片看到你的臉就不得了,天使的臉是手機拍不下來的嘛。」


 
講完話同時,我為自己可以講出這番話而感到驚訝。不過小喵看似消掉不少怒氣,她說:「走吧,晚了。」在回去車子的路上,小喵似乎心情開朗不少。她左手挽著小獅手臂右手挽著我的,輕快地走過沙灘。
 
回到車上,左手臂上熾熱的幾個紅血球大張旗鼓地隨著靜脈衝上去,沿途所有浮游著的漫不經心的紅血球像被其中一個正在發狂的精神病院友感染,全部都患上歇斯底里症瘋狂地亂衝亂撞。血管被撞得快承受不了而破掉,身體每個細胞都只想回去做一件事。一顆、兩顆、三顆、四顆、五顆。你放最後一顆可以嗎?
 
「所以我是喜歡你喔,這就是你想要知道的事情。」喝了已經幾罐啤酒的我帶著想要被灌醉的腦袋,向坐在沙發旁邊跟我肩貼肩的小喵告白。
「我從一開始三人行時,每一刻重視的也是你。你幫助小貓時,我的心因你而悸動。我們二人生活時所有我讚美你的話都是聲帶自作主張地發音,腦袋只是作善後工作而已喔。
 
從坐公車回城市時,你軟趴趴地靠在我肩,往後你每一次的靠近我都會不自禁地記起上次淡淡的髮香。每一次走在滿滿路人的街上,我都想把你拉近我的身旁,想把你淨白孤獨的手拖緊。每一次看見不知道為什麼生氣的你扁起嘴,我都想用我的嘴唇解除你的怒氣。」
 


我張開口又把酒精灌下去。柔弱的肩仍舊靠緊我,蓋上了三分一的半醉的眼簾仍舊凝視著她身體在微微顫動的我。我決心而有程序地驅趕著我們嘴巴之間的氧氣,而她微微張開嘴巴,那隱藏已久具針對性的巨大引力把我逐漸靠近的雙唇抽過去。糾纏著的我們就這樣在淒涼的半月下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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