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白雪靄靄,寒風刺骨。

 這是一個酷寒的雪夜,砭骨的冬風把夜歸人的腳步都給吹停,不管是遊子歸來或是工作完回家的人,都得在這間廢棄的驛站暫留一宵,待明天一早才可繼續出發。

 一個少年瑟縮在角落處,他身上只有一件單薄的外衣和幾張臨時找來的草席。他把草席裹緊全身,只留下一雙眼睛。

 一雙無情且冰冷的雙眼。

 他盯著在這驛站的人,就像是在看一頭又一頭待宰的畜牲。





 在少年眼中,除了自己外,世上所有活著的生物皆可盡殺。

 他不是殺手,殺手之流對他鄙視至極。殺手組織「天靜會」怎至動員旗下的殺手 除掉少年,以免自己的名聲被這不祥的少年給玷污了。

 為什麼「天靜會」會認為少年是不祥的存在?因為少年的殺人手法比起專業的殺手還要來得利落乾淨,卻也更加的毫不避違且兇殘無道。

 不少殺手本身在投入這一行時也會給自己訂下一些規條,沒有人強迫他們,純粹是一種自我的約束。人殺得多了,血腥味太重,精神難免會有些失常。這些約束就是令自己在適當的時候可以全身而退。如有些殺手會在「殺滿第五十個女人」的時候退出,儘管那是在他的巔峰時期;有的則是在「遇見不會走路的侏儒」的時候退出。

 既是規條,也是對自己良心的一種保護。





 然而,這個被殺手鄙視的少年卻似是沒有一切情感。只要給他一頓飯吃,給他一錠銀兩,他便會為你送上你要殺的人的頭。

 殺老弱婦孺在少年眼中比踩死路邊一隻螞蟻還要省力。

 想仇家被斬殺得連最親的人也認不出來?沒有問題,只要多給他一頓飯吃,他保證這世上不會有人可以憑藉屍體認出死者身前是何許人也。

 這是最血腥的承諾。

 少年許的一諾不值千金,他一諾一死。





  「真他媽的倒霉﹗怎麼老天爺忽然下起這麼大的雪?害我得和這一群低賤的蟻民呼吸同樣的空氣!」一個肚滿腸肥的生意人一邊拍著掉落在身上的雪,一邊對著身邊的一個傭人大聲喝罵。

 「若不是因為你說這兒有條捷徑可以快點到達清福鎮,老子也不會淪落到要在荒廢驛站對著一群賤民了!若我和錢老闆的生意談不攏,一切都是因為你這廢物的無能!」這名生意人似是愈說愈氣,一邊罵一邊用手指大力刺著僕人的太陽穴,眼神不屑的看著在驛站避雪、他口中的賤民。

 驛站中的民眾當然聽得出生意人在侮辱他們,只是全部都敢怒不敢言。

 因為生意人身上佩著刀,動起手來手無寸鐵的民眾絕對是吃虧的一方。

 誰也不願冒上生命危險為大伙討個公道,也許他們的確是賤民,可是賤民的命也是有著價值。

 一個侮辱不值得賠上自己的命,除了暗自哀求天快放晴外已別無他法。

 而被罵的僕人一直賠笑和唯唯諾諾,一副窩囊樣讓人看了也是生氣。





 這時少年的雙眼忽然亮了起來,那是一種獵人看見了獵物的熾烈眼神。

 少年的手不知何時握坐了一把很普通的短刀,木製的握柄,早已生銹的刃口,對少年來說這些根本不成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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